（小塵4x/圖）
我們常常把善於在生活中表演的人說成“戲精”，但很多時候，這可能是個誤會。因為某些人格缺乏者的所作所為，看上去確在“表演”，但其實這只是他們的本能。發生在杭州的一條“變臉”新聞就很能說明問題。
近日，“男子打人後派出所變臉”引發熱議。浙江電視臺1818黃金眼播放的影片顯示：一名自稱畢業於211高校，就職於某500強企業的男子，酒後到某民宿要求開房間，結果一言不合就叫囂著把前臺小哥懟到牆角，還打了前臺小哥一巴掌。後來前臺小哥報警，在派出所裡，男子聲淚俱下地向前臺小哥道歉，稱自己剛畢業好不容易找到工作，這次是陪客戶喝酒，喝多了才會一時糊塗打了人，在民警調解下，小哥同意了8000元賠償的調解結果
簽完字後，打人男子突然變臉， 得意地說：“我一個月工資2萬，不好意思剛才騙你倆了啊！我玩你倆呢！”說前臺小哥一個月工資只有3000元，“你真得努力！”還對調解民警說：“你一個月6000元錢的房貸，你也得努力！”民警勸他該幹嘛幹嘛去，他反而更來勁了，居然脫口而出“你們這幫Loser！”
在1990年代的港片裡，這是耳熟能詳的一句臺詞。他究竟是錯把派出所當成了劇院，還是囂張至極當場放飛自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民宿前臺小哥決定推翻調解協議，並證明打人男子辱罵民警之後，打人男子秒認慫，求完民警跪小哥。可惜這一切再也沒有用了，他受到了行政拘留4天的懲處。
短時間內，頻頻變臉，無縫銜接，這樣的技術，就算是變色龍來了，恐怕也會甘拜下風。
值得一提的是，民宿前臺小哥報警是因為發現打人男子掉河裡去了……屬地派出所、水上派出所、特警、消防、120等相關單位趕緊出動人員救助，搜尋近半小時後才發現男子藏在河邊綠化叢裡。這樣的人，是不是可以封為“作妖大師”？
但講真，活成這樣一副模樣，挺沒勁的。當他自覺已經憑藉耍人術把人家踩在腳下的時候，殊不知，他自己的人格已經轟然倒塌。他贏得的只是自我人格的碎片。在這個問題上，他和信奉精神勝利法的阿Q先生實有一拼。
一個人有了自尊、有了人格，才會有重量。沒有自尊、沒有人格，就會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覺得自己比所有人強的時候，放肆到可以打人，可以侮辱民警；覺得自己比對手弱的時候，哪怕搖尾乞憐也不在話下。關鍵是，“強弱”隨時過渡，尺度隨時變化，標準全由自己掌握。翻臉比翻書還快，說的就是這號人。在民宿，在派出所，打人男子變來變去、起起伏伏好幾個來回，各種急轉彎都給用上了。要是圍觀者一直跟著他的節奏走，也難免閃了腰。
這種人，並不少見。
很久以前，人們評價某國男子足球隊有一句話，叫做：遇強不弱，遇弱不強。而有些人在現實當中，卻可謂遇強就弱，遇弱就強。前者說的是實力問題，後者說的則是人品問題。
他們在人際關係中，始終以實力對比來確定關係、決定下一步所採取的措施。無論親疏遠近，始終以他們自己為中心考量問題。這其實是一種利益考量的極致表現。
當其發現被拘留的後果要比損失8000元錢來得更為嚴重時，掏錢止損就成了必須做出的選擇了。當其發現哀求一個能夠決定自己即時命運的人，是一筆挺划算的交易時，為了表現交易的誠意，不停地下跪也就成為成本預算中的一部分。
在我年少的時候就發現，在村裡的“娃圈”中，不能輕易地對一名被強者打敗的“弱者”加以同情，因為所謂的“弱者”轉過身來就可能變成凌駕於我們之上的“強者”，並且表現出惡劣的一面，例如搶走我們手上的松樹果。而一旦我們這些老實孩子奮起反擊並且起作用時，這些善於看人臉色行事的角色又會立即做出補救，包括且不限於擠出笑臉：“我和你們鬧著玩呢！”我吃過這些壞孩子的虧不少，所以現在能夠一眼看透這類人的把戲。
在清末官場譴責小說中，這類人頻頻上演變色龍游戲，簡直可以歸為“變臉代表隊”。
他們變臉的目的就是在區域性的博弈中獲得利益最大化，因此他們對於局勢具有敏銳的觀察力，並且善於做出調整，以隨時保持他們自以為的優勢。
那名打人的男子，在自己表演苦情戲的同時，能夠關注著民警和民宿前臺小哥的對話，捕捉到包括收入、房貸在內的有價值的資訊，就證明了這類人在一心二用方面的“超能力”。
但不妙的是，由於自己戴的面具多了，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有時就會誤判形勢，被自己的聰明反誤。本來花錢消災的小計已經得逞，但得意忘形的毛病一犯，就提前進行了“劇透”，結果被憤怒的對手“反殺”。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這也證明，對待這類人士，忍讓和妥協或同情是不可取的。即使其使出了“示弱”術，哀憐有加，那也不能無原則地心軟，而是應該堅持原則與規則，不讓其逃避應有的懲罰。在被打人男子“耍”了之後，前臺小哥立即推翻協議，不為對方跪求所動，鐵了心要給其應有的教訓，這就讓自己擺脫了被其牽著鼻子走的被動局面。正人君子可以從中吸取的經驗教訓是，有些人是不可以原諒的，無原則地原諒讓這類變色龍的生存空間變大了。假如因為一時心軟就鬆動，以至於被對方拿到決勝局的“發球權”且無力改變局面， 那豈不太冤枉？
所以不要心軟、不要隨便給他們機會。因為無人格、無自尊者無底線的所作所為，是對世風的極大汙損。他們自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那一套行之有效，於是不再尊重和遵守世間規則，而是試圖讓自己的卑劣手段成為永遠的贏術——若是心軟原諒了他們的作為、給他們再來一次的機會，都是對正氣的削減、對規則的傷害。這是一個靠規則與正氣執行的正派社會所無法容忍的。正確的應對方式就是絕不妥協，絕不“以觀後效”，直接出招，讓其得到與德性相配的結果就好。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領教正義和規則是不可以凌辱的。
（本文僅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伍裡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