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是我上小學的時候，中午放棄睡午覺，揹著老師班長，冒著被罰款罰站的危險，偷偷地出來游泳的小河。
那個時候的水，那叫一個清澈。我兩隻手扶在地上，往前挪著“游泳”。手上還曾經被刀片割破過。跟我一起游泳的，一個水性好的大叔，他讓我騎在他的背上。你不是看過哪吒鬧海嗎？那個時候我騎在他的背上，在水裡一上一下，彷彿就是鬧海的哪吒。
豈止游泳，在農閒時節放學之後，我們還在河裡釣過魚，摸過蝦，捉過泥鰍。到了每年雨季，河邊發大水，有時候還會從上游的水庫裡衝下來幾條已經死去的魚。碰巧擱淺在河灘上被我撿起來，那簡直是如獲至寶。
村南的小河一度曾是村裡幾代孩子的樂土。清澈的河水閃耀過他們光著身子的背影，飄蕩過他們肆無忌憚的吵罵聲，嬉笑聲，小河伴隨著他們快樂的童年。
河裡的水還能存起來，到了缺雨少水時節澆地，河邊的耕地還靠它保障著年年的收成。小河還是全村婦女們洗衣服的所在，她們挎著籃子，拿著棒槌，提前找好一塊槌布的石頭。東家常西家短的一聊就是半天，即使是大熱天在樹蔭下也涼快。有時候她們就在兩棵大樹間綁上一條繩子，把洗的衣服晾在上面，邊洗衣服也就邊晾乾了。小河也是村裡的牲畜飲水的所在。農忙時節，農人牽著牛，牽著驢子和馬去地裡，或者勞累了一天從地裡回來。那些牲畜見到了清凌凌的小河水，就會貪戀地止步不前。主人把它們牽到河邊，它們的頭探到河水裡，把肚兒喝得滾圓。
後來河邊有了煤礦。煤礦裡的廢水排到了河灘。後來河邊兒建起了豬圈，雞場，汙臭不堪的糞便排到了河裡。村邊住上了人，一些居民把自己的生活垃圾也圖省事兒倒到了河道里。
村裡對河道進行了拓寬，每年雨季發洪水的時候，從小河的上游滾下來許多石頭，填充滿了河道。小河成了洩洪的河道，成了藏汙納垢的垃圾池。別說去小河游泳了，遠遠的就能聞到了小河裡發散的那種讓人掩鼻的臭味兒。
早晨散步，每當走到小河邊的時候，我總會看著那滿河灘的石頭，泛著腥臭的河水有點悵惘。歲月流逝，滄海桑田，有時候我們的發展不僅破壞了綠水青山，而且還埋葬了一代代人關於童年的美好記憶，濃縮著時代印記的鄉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