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那場“血流漂櫓”的戰爭(1)天降禮物?

長平,山西高平的一座村莊,一直未曾改過名字,似乎昭示著那場曠古絕寰的戰爭,那場兩個軍事集團的拼死血戰。那一年,馬服子趙括率領趙國將士浴血奮戰、拼死搏殺,最終,四十五萬人死於戰場,而所向無敵的秦軍,也死傷過半。那些殞命的生靈,如同點點繁星,被濃濃的黑夜掩蓋,曙光過後,皆消失不見。兩千多年之後,當人們挖出漫山遍野的森森白骨、凌亂駭人的填屍坑,那場戰爭的巨痛就如同穿越時空的利箭射向我們,那是一場怎樣的戰爭?讓我們回到當年。

公元前266年,趙惠文王去世,太子趙丹繼位,是為趙孝成王。

公元前265年,齊襄王去世,子田建繼位,是為齊廢王。秦國向東攻打韓國,取少曲和高平兩城。

公元前264年,秦昭襄王派武安君白起攻打韓國的陘城(今山西臨汾市曲沃縣東北),取九城,斬首五萬。

公元前263年,楚頃襄王患病,太子熊完在黃歇的協助下從秦國逃回楚國,秦昭襄王聽從范雎的意見,將黃歇也送回楚國。黃歇回到楚國三個月,該年的秋天,楚頃襄王去世,熊完繼位,是為楚考烈王。

此時天下形勢,魏國已在華陽之戰中慘敗,趙、齊、楚三國皆新王即位不久,秦國已完成了對韓國的外交孤立,因此開始實施肢解韓國的戰役,欲將上黨高地納入版圖,為擊敗北方強國趙國創造條件。

武安君白起再次發起對韓國的攻擊,取南陽(今河南焦作市修武縣以西),佔領並斷絕太行陘。

公元前262年, 楚考烈王任命黃歇為令尹,封為春申君,賜淮北地十二縣。

這一年,秦昭襄王又派遣兩路大軍攻打韓國,五大夫王賁(王翦之子)率軍取韓十城,武安君白起率軍攻打野王(今河南焦作沁陽市)。[1]野王投降秦國,韓國的河外渡口被秦軍控制,上黨郡與韓國本土的道路斷絕,上黨五萬韓軍的後路被切斷。

韓桓惠王十分驚恐,派陽城君到秦國謝罪,請求割上黨之地求和,又派韓陽通知上黨郡守靳黈撤離,靳黈不肯,韓桓惠王於是派馮亭去替換靳黈。

馮亭不願降秦,守上黨一個月,謀劃率領上黨郡軍民投降趙國,利用趙國的力量抗秦,就與百姓商量說:“通往都城的道路已經被斷絕,上黨將不再為韓國所有了。秦國的軍隊一天天逼進,韓國不能救應,不如將上黨歸附趙國。趙國如果接受我們,秦國就會惱怒,必定攻打趙國。趙國被秦國攻擊,必定親近韓國。韓、趙兩國聯手,就可以抵擋秦國。” 於是暗中派人去趙國。

馮亭的使者到達趙國三天前,趙孝成王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穿著左右兩色的衣服,乘飛龍上天,沒到天上就墜落下來,看見金玉堆積如山。第二天,趙孝成王召見名叫敢的筮史官來占卜,筮史官說:“夢見穿左右兩色衣服,象徵殘缺。乘飛龍上天沒有到天上就墜落下來,象徵有氣勢但沒有實力。看見金玉堆積如山,象徵憂患。” 趙孝成王做夢的三天後,馮亭的使者求見,說:“韓國不能守住上黨,將要把它獻給秦國,可是上黨的百姓都不想被秦國統治,甘願做趙國的子民。上黨郡作擁有十七個縣,願意獻給大王,希望大王決定。” 趙孝成王大喜過望,召來平陽君趙豹商議此事。平陽君認為馮亭不將上黨郡交給秦國,是想嫁禍給趙國,接受它帶來的災禍要比得到的好處大得多,主張不接受上黨郡。趙孝成王又召見平原君趙勝和趙禹商議,二人勸趙孝成王接受上黨郡,說:“用兵多年也不見得攻下一座城池。如今坐享其成得十七座城邑,這是大利,不能丟掉這個機會。”趙孝成王問:“接受上黨郡,秦國必定派白起來進攻,誰能抵擋?”平原君說:“廉頗勇猛善戰、愛惜將士,野戰不如白起,但守城完全可以勝任。”

當時,趙奢已死,藺相如病重,執掌軍事的只有廉頗,於是趙孝成王聽從平原君的意見,派平原君去接收上黨郡,同時派廉頗率大軍進駐戰略要衝長平,防備秦軍進攻。[2]

廉頗進入長平後,迅速搶佔關隘要地,依託山川地形分兵佈防,修築壁壘,控制空倉嶺一線。

平原君奉趙孝成王之命封馮亭為華陽君,食三萬戶,封縣令食一千戶,官吏都加爵三級,民眾能把人聚集到一起的,每家賞賜黃金六斤(一百二十兩)。馮亭一聽非常傷心,不願意接受封賞而使自己陷入對趙國不忠不義之地,於是辭謝回國,向韓桓惠王報告:“趙國聽說韓國不能堅守上黨,現已發兵佔領上黨了。” 韓國告訴秦國說:“趙國已發兵佔領上黨。”秦昭襄王大怒,命左庶長王齕(hé)率領大軍開赴長平攻擊趙軍。

秦國為什麼要攻取上黨?面對強秦,趙國又為什麼要接受上黨?

上黨,今長治盆地、晉城盆地,為群山所包圍的一塊高地。上黨東依太行山,西靠太嶽山、中條山,往北便是趙國舊都晉陽(今太原),往西與河東接壤,東出太行山便是華北平原,南出晉城盆地越過黃河便可達河內、洛陽、大梁。上黨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

長平,那場“血流漂櫓”的戰爭(1)天降禮物?

上黨地勢高拔,若被秦國佔據,則可居高臨下向東直擊邯鄲,亦可成南、北、西三面夾擊邯鄲之勢,若為趙國所有,則為邯鄲的西方天然屏障。因此,秦國伐韓之上黨,乃“遠交近攻”戰略之必然,趙國接受上黨,實則積極防禦、合縱抗秦之形勢使然,故秦、趙皆傾全國之兵爭奪上黨。上黨之爭,關乎國運。

[1]《史記·秦本紀》:(秦昭襄王)四十五年,五大夫賁攻韓,取十城。葉陽君悝出之國,未至而死。

《史記·白起王翦列傳》:(秦昭襄王)四十五年,伐韓之野王。野王降秦,上黨道絕。

[2]《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秦與趙兵相距長平,時趙奢已死,而藺相如病篤,趙使廉頗將攻秦,秦數敗趙軍,趙軍固壁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