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節，我又一次想起父親來。
去年清明節，站在父親的墳前，望著新添的墳頭，想著長眠於地下的父親，心裡唸叨著終將再也見不到父親的音容笑貌時，我不止一次地潸然淚下……
今天，我抑制不住思念的愁緒，任意念如汩汩的清流，流淌著，流淌著……想著父親的音容，憶著父親的笑貌，念著父親曾留在人世間的點點滴滴事蹟來……
從小我就懼怕父親，站在父親面前顫顫巍巍，唯唯諾諾，畏首畏尾了幾十年，唯恐有所閃失，受到父親嚴厲的斥責甚或打罵。這一結局，皆緣於父親的嚴厲。當我隱約記事時，父親的性格是溫和的，與我們兄弟姊妹是真真切切的親和友善的父子關糸。他微笑著把我和姐放在籠子裡，用擔兒挑著我倆爬上沙坡，我坐在一個竹籠內，姐坐在另一個竹籠內，任由父親大步流星地走著，我和姐笑著叫著，如騰雲駕霧般地在父親身前身後擺盪著……當父親笑哈哈地把我用雙手舉過他的頭頂，一次又一次把我拋向空中的時候，我心目中的父親是溫柔的，可親的，隨和的……可是，當我上小學的時候，父親的性情忽然變得嚴厲了起來。這其中的原故，一來源於父親教師職業的要求吧；二來是我和姐已上學了，要守規矩的原因吧？！
“八蛋！快跑，你大回來了！”母親常常懷著慈善的心態，望著父親陰雲密佈的臉，又無奈地看著又惹了禍事的我，怕父親毫不留情打我的結果，總是喊我逃跑，以躲避父親的懲戒。“站住！往哪裡去？”父親不大不小的呵斥聲，如帶有法咒的環，套住了我的雙腳，使我不敢動一下子！我徹底畫地為牢了！“好好的書，你怎麼撕扯得不成樣子了，嗯！我看你非捱打不可了！”。”啪！啪！啪“父親寬大的手掌給了我兩個耳光子，真是防不勝防啊！頓時，我臉蛋灼痛難耐，禁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大哭，當時在我的心目裡是抵禦父親暴打我的唯一一種軟武器。每逢做錯事，當父親舉起手掌或者鞋底、木棒等什麼東西打我的時候，我便要趕盡大哭起來，淚水漣漣，殺豬般的大嚎，這一法子的確可以軟化父親無情拷打我的那種強勢……”我問你，以後還糟蹋書不？！書是用來讀的，不是撕下來一頁頁讓你疊飛機，疊船，疊摔包的！″，“記下了！記下了！″如此這般，父親的”嚴刑拷打“活動才能結束，否則，結果會更慘的！隨著我 淘氣惹禍事端的增多，父親酷打我次數的增加，我慢慢領會著父親嚴厲的性格。
其實，父親並不是真正情願用打罵的嚴厲方式教育我，打罵我，實屬父親對我教訓的無奈之舉。一天，我又犯錯誤了，捱了父親嚴肅的批評加無情的鞭打體罰，打得我哭爹叫娘，哭天號地似的。晚上，父親從學校回家後，給我又是檢查身體，又是揑捏揉揉的，撫慰我受皮肉之苦的心傷！看來，父親對我的嚴厲是在作表面的文章，他內心骨子裡儂然還是從前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可親啊！他深深愛著他的兒子，他怎麼捨得痛打兒呢？於是，我便曉得，父親嚴肅冷麵是嚇唬我們的，其實他是個溫情和善的人，是充滿愛心的父親。
父親的嚴厲，在學校裡已經出了名。經他教過的學生，沒有不說他教書時嚴厲的情形。與他共事的老師沒有不誇他教學時嚴厲的風格。我們村的一位五十多歲，已為小孩婆婆的婦女，曾經對我說過這樣一段話：你父親是我學生時最敬畏的一位老師。尊敬他是因為他的學識淵博，害怕他是因為他嚴厲管控學生的能力相當可以，讓學生不敢犯錯誤，害怕犯錯而受到你父親嚴肅批評。在他班上上課，能學到好多知識，因為班級組織管理好，紀律嚴明，也不會受到不良因素干擾，班級成績提高顯著。學生都愛在他班上上課學習。別的科目教師，在這樣的良好秩序下進行教學，效果郄很好，所以別的老師也常常誇讚你父親，說他嚴厲作風很好。
我也曾聽父親對我講過：一個學生相當聰明，就是不好好學習，在課堂上打罵同學，對抗老師管束，他自己學習成績差，還影響得別的學生無法正常上學。在父親嚴厲管教下，這位學生轉變了思想認識方向，迎頭趕上，後來，這個學生由差等生成為一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順利升學，考上了名牌大學。父親曾經說過，在教育這個學生的過程中，他傾注了相當大的心血。他決心必須把這樣的學生教育好，否則，整個班級學生都會受其害的。父親對這位學生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闡明瞭學習的重要性，逐步轉變了這個差等生錯誤的思想認識，使他走上了正軌。當初，這個學生很難教育，與父親對著幹，父親不厭其煩地批評他，教育他，父親曾經嚴厲批評過這位學生，使得他抱頭痛哭，發誓再不回學校了。父親語重心長地教導他，要成人，要學好，你一定還會四到學校的。這位學生很有悟性，雖然面對父親犀利批評，亳不留情的教育，對他自尊心受到極大打擊傷害，當時他面子過不去，執意要棄學回家，但是，經過他回家後一段時間的反思，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領悟到父親的良苦用心都是為了他這一生的前途著想後，他幡然醒悟，重新回到學校，找我父親談話，表達對父親感謝之情，並表示了自己重新求學的決心。後來，這位學生成才了。
退休以後，父親閒暇常常反思自己的教書生活。父親欣慰地對我講，對學生嚴厲一點是應該的，這是一位教師對一個個學子終身前途考慮而必須這麼做的根本理由！
不過，對於父親嚴厲的批評，抱有偏見的學生也是有的。我回老家時，曾經在父親班讀書的一個人對我直言不諱地說道：你父親教過我，我記恨他一輩子。因為，你父親批評人太不給人面子了。我父母都沒有那樣批評過我，你父親把我批評得太狠了！
我想，父親對他的兒子，他的學子進行嚴肅而嚴厲批評教育，其初心都是一樣的：像園丁一樣，給小樹苗施肥除草澆水，剪去踅枝，讓樹苗快快長成有用的參天大樹！父親的這一恨鐵不成鋼，望子成龍的心，是多麼偉大的一顆心啊！
親愛的父親，您為兒女、為您熱愛的教書育人事業奮鬥一生，勞苦功高！我將永遠感激你對我嚴厲的教育！永遠記著您對我們的好！
清明節，我為你掃墓，培土除草，獻上你曾經喜歡食用的水果與美食。清酒一杯！
尚饗！
作者簡介：
王金樁，又名王金莊。男，高中文化。陝西省大荔縣蘇村鎮人。（地點在今陝西省國家級沙苑景區核心區）自由職業者。鄉土情深，文化好人。願結四處友，同問文曲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