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平頂山慘案,刺刀下礦工楊佔有僥倖逃生,一家24口僅存5人

1932年9月16日,忽然來了幾輛滿載日本兵的大卡車,在平頂山北頭停下。日本兵一下車,立刻將整個堡子圍死!不許進也不許出,然後分成十幾夥,從北頭到南頭,挨門挨戶把老百姓趕出來。

礦工楊佔有全家除四哥楊佔青在慄家溝沒有回來外,23口人全被趕到了街上。此時街上亂作一團,嗷嗷亂叫,日本兵用腳踢,用槍托撞,拼命趕著人群向前走。楊佔有看有不少人身上還揹著被,手裡拿著點值錢的東西,而他卻什麼也來不及拿。走不幾步,看到他的鄰居一位老太太,因小腳走得慢,被日本兵一刀刺過去,立刻倒在血泊裡。

1932年平頂山慘案,刺刀下礦工楊佔有僥倖逃生,一家24口僅存5人

房子也被點著了,熊熊烈火燒紅了半邊天。他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從哪裡招來這麼一場大禍呢?他不敢往下想,一切聽天由命吧。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日本兵會用機關槍來對中國老百姓進行集體屠殺。

約在偏午時分,人群都被趕到牧場草坪上。草坪的北頭是牛奶房,有鐵絲網圍著,西頭是兩丈多高的山崖,只有東面和南面可以出入。大家都在草坪上一家挨一家地坐著,

在楊佔有前面不遠的地方,加了兩個帶腳的東西,上面各蒙一塊三角布,他心裡犯了猜疑,有人說那是照相機,人們交頭接耳地議論著。在這緊張時刻,一個軍官模樣地出來氣泌洶地哇哇大喊,人們雖不知其意,但此時的氣氛令人警覺起來,知道事情不好,立刻引起一陣騷動。正在騷亂之際,日本兵把架子上的三角布揭開,有人一聲尖叫:“不好啦,鬼子放機關槍啦!”

1932年平頂山慘案,刺刀下礦工楊佔有僥倖逃生,一家24口僅存5人

話還沒有落音,有一個軍官模樣的日本人嚎叫一聲,立即“突突突突……”一顆子彈射了過來。沒等楊佔有定神,他旁邊的一位山東老太太舉起血淋淋的雙手,倒了下去,接著他老婆也中彈了。他俯下身去,只聽她說:“你早不聽我說,早聽我說,昨天晚上姐姐家去串門多好!現在已經晚了。你趕緊抱孩子逃命吧。如果不再來子彈,我還能行,你快跑吧。”

楊佔有說:“子彈這樣密集,跑不出去啦!”機關槍一個勁地嚎叫,震耳欲聾,“突突突突……”從南到北,從北到南,來回瘋狂地掃射,一簇簇的人群倒了下去。他同老婆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左臂一涼,一個子彈穿進去了,同時他老婆又中了第二彈死去,躺在他兩條腿上。楊佔有左臂流血很多,痛不堪言,頭也昏昏沉沉。

1932年平頂山慘案,刺刀下礦工楊佔有僥倖逃生,一家24口僅存5人

此刻,他也不知道緊挨在他旁邊的弟媳什麼時候受了傷,只聽她對楊佔有說:“六哥,起來吧,讓他們打死痛快,何必這樣受罪呢!”她掙扎著坐起來,沒等坐穩,一頭栽下來,壓在楊的頭部和胸部,死去了。弟媳的鮮血直往楊佔有的身上、嘴裡、眼睛裡流,一會兒便把他眼睛給矇住了。

這時,楊佔有身上壓了好幾個死人,上半身是弟媳,下半身是他老婆,弟媳和老婆的上邊有個壓有死人。他壓在最底下,透不過起來,汗珠和血水混凝在一起。比他左臂負傷後的痛苦,還差一些,最使他難受的是死人的血水不時從他脖子流過,那種滋味是沒法形容的。

在這樣的時刻,是死是活,已不容多想,他也忘掉了死亡的可怕。至於他一家人誰死誰活,此刻他也一概不知了。也許是因為他身上死人壓得多,從他弟媳躺到他身上後,日本兵的機槍子彈就沒有再打到楊佔有,這樣,機槍瘋狂掃射的頭一關算是躲過去了。

他記得當時機關槍就架在自己眼前,一挺機關槍只配一個儈子手,楊佔又一共只看到兩挺,但是後來有的人說有五六挺。日本兵的主要兵力不在屠場上,而在離屠場還相當遠的東、西兩側山頭,目的是防備大刀隊,怕他們衝進來營救被害者。

1932年平頂山慘案,刺刀下礦工楊佔有僥倖逃生,一家24口僅存5人

機槍連續打了一陣子後停了,楊佔有在昏迷中聽到日本兵咕嚕咕嘈說了幾句什麼話,一會兒又聽到汽車的馬達聲,他想這一定是鬼子兵屠殺完要走了。最後一輛車剛剛開走,他聽見有動靜,是沒死的人開始掙扎呻吟,這一下糟了。日本兵發現還有人沒死,馬上把車頭一轉,再來第二次屠殺。

這一次屠殺比起機槍掃射要慘得多。日本兵跳下車,一個個端起刺刀,從北到南挨個地往人們身上刺。楊佔有睜不開眼,也不敢抬頭看,只聽鬼子“庫啦、庫啦”的喊殺聲和刺刀刺到人身上的“克哧、克哧”聲。刺到死人身上,只聽到“克哧”聲,沒有反應;刺到活人身上,就發出各種淒厲的慘叫,特別是刺到孩子們身上,聽那小孩的哇哇尖叫聲,人世間再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了。

刺殺聲越來越近,很快輪到楊佔有了。他想這一下算完了,愛怎麼刺就怎麼刺吧。他咬緊牙,屏住氣,等著他們刺。只聽得“克哧、克哧”兩下,都刺到他身頂的死人身上,他當時被壓在最底下,全身沾滿了血,日本兵以為他早死了,這樣楊佔有又躲過了第二次屠殺。但是,他的幾個哥哥這次全死在了刺刀下,他清楚地聽到他們遇刺後的慘叫聲。他還聽見一位攤煎餅的山東老大娘,臨死前還痛罵日本兵:“他媽的,操你娘……”

第二次屠殺,一直刺到太陽快要落山,鬼子才收兵登上車回去。

這次日本軍車開走,再沒人吱聲了。過了很長時間,才慢慢聽到有點響動。楊佔又意識到日本人確實走了,才使盡全身力氣,推開身上的屍首,掙扎著爬起來。他的眼睛被血糊住,費了好大勁,才把眼睛張開睜眼一看,黑壓壓一大片,東到一個,西到一個,全是屍首。

1932年平頂山慘案,刺刀下礦工楊佔有僥倖逃生,一家24口僅存5人

死的人有的腦袋崩裂,有的胸膛開花,有的丟了臂,有的斷了腿,有的身受幾十處重傷,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樣來;未死的人有的在做絕命前的慘叫,有的發出低微的啤吟聲。還有各種各樣沒法形容的慘狀,叫人目不忍睹。

再往遠處一看,平頂山堡子全被燒光了,只剩下一點餘火還在燃燒。整個草坪被鮮血染紅了,成了一片血海,陣陣晚風捲著又鹹又腥的血腥味,夾雜著機槍射擊後的硝煙味,撲鼻而過,令人痛感分外淒涼。這時,天下起了濛濛雨。

楊佔有起身翻看了一下,他一家23口人,除他而外,當時就剩下兩個小丫頭還活著,一個七歲,一個四歲,嚇得發痴,不知苦也不知怕,面無人色,雙眼紅腫,走是走不動了。他先抱走一個放在高粱地,回來再抱走一個。就這樣在夜色茫茫裡,楊佔有又飢又渴,又痛又冷,領著兩個孩子,從虎口裡逃了出來。

1932年平頂山慘案,刺刀下礦工楊佔有僥倖逃生,一家24口僅存5人

他漫無目標地往南走去,在一個破廟裡遇到了兩個難友。他們也是剛剛逃出來的,一個姓趙,一個姓王。姓趙的斷掉左臂,姓王的下頜整個被崩掉,用手託著,流血不止。我看他們倆夠嗆,逃出來也活不成。

一個月後,我發現我一家人又逃出了兩個:侄女楊小丫,侄兒楊春明。當時他們都被打得昏死過去,小丫打傷了腿,春明傷勢極重,受傷20多處。春明是在後半夜才醒過來,當時渴得沒有辦法,是雙手捧著自己撒的尿往嘴裡喝,才咬緊牙關爬了出來,真是撿了一條命。

另外,還有我的一位親戚趙樹林,一家只剩下他一人,當時才11歲。據他說,他被壓在死人身子下面沒有受傷,那天夜晚他沒有走,在死人堆裡守了一夜,他看許多人沒有死,爹呀娘呀亂叫,渴得要死,他就一回又一回地替他們尋找水喝,其中包括我的二哥。

1932年平頂山慘案,刺刀下礦工楊佔有僥倖逃生,一家24口僅存5人

天快亮的時候,楊佔有二哥告訴他:快跑吧,天亮後鬼子還要來,我是不能走了。”這樣,他才走開。這個孩子以後就在我家養大。後來,楊佔有又聽他四哥楊佔青說:第二天日本兵又趕回來,僱了一幫朝鮮浪人用汽油燒屍。他親眼看到裡邊有不少沒有死的,只是斷了腿或傷勢較重,走不了的,朝鮮浪人用火鉤式的大鉤子,把他們同死人一樣鉤起來疊在一塊,澆上汽油一起燒掉。

楊佔有一家24口,除他四個例外,僅逃出五人,已算萬幸了,有不少人家一個也沒剩,例如姓徐的一家,36口,統統被殺光了。這筆血海深仇,中國人民永遠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