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色幽默,斷送了崇禎最後一個暫取和平的機遇,大明豈能不亡

明崇禎十三年(公元1640年),清軍為突破明朝寧錦防線,鄭親王濟爾哈朗率軍在義州(今遼寧義縣)建立軍事基地,第二年完成了對錦州城的戰略包圍,明清之間最後一次的大決戰—松錦之戰爆發。

由於明廷的腐敗無能、明軍戰鬥力低下、糧草不足以及統帥洪承疇防禦體系存在漏洞等,明軍在戰役初期就陷入了被動局面。

清軍牢牢地將明軍包圍在錦州、松山、杏山、塔山等地,洪承疇率領明軍突圍了5次也未成功,反而在突圍中被清軍殲滅了5萬餘人,損失了大量的器械、甲冑、馬匹等軍事物資,由兵力優勢一下轉變為劣勢。洪承疇見突圍無望,只有固守在松山城裡,堅守待援。

面對如此艱險局面,崇禎君臣們竟然不知所措,拿不出任何有效的辦法,首輔周延儒更是不發一言,將所有事情都推給崇禎皇帝。

清太宗皇太極似乎更是料定了明朝不會來援救洪承疇,在制定了“圍而不攻,靜待明軍糧草殆盡自潰”的方針後,於當年9月就回瀋陽了,只留下多鐸、阿濟格等人主理軍務。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一個黑色幽默,斷送了崇禎最後一個暫取和平的機遇,大明豈能不亡

崇禎皇帝 影視劇照

一、明朝已無任何辦法,兵部尚書陳新甲走投無路,不得已嘗試“議和”政策

崇禎十四年年末,在軍事事務方面負有主要責任的兵部尚書陳新甲已經黔驢技窮,萬般無奈之下,想起了嘗試過幾次但沒有成功的“款和”政策。據前方戰報說,“遼東大雪深有丈餘,清軍缺衣少糧,想要和談”,從清朝史料來看,這完全是誤傳,但就是這個誤傳,卻提醒了陳新甲。雖然此前,袁崇煥和楊嗣昌(兩人均已死)都曾先後提出過“議和”策略,都遭到了崇禎皇帝和滿朝文武的強烈反對。但目前在這樣嚴重的軍事危機面前,大明朝也似乎只有議和這條路可以嘗試了。

崇禎帝為此事秘密召見了陳新甲,但他在表面上仍舊擺出一副絕不向“韃虜”屈服的姿態,對陳新甲進行了一番切責。但陳新甲心裡明白,皇帝秘密召見本身就意味著對議和感興趣,只不過礙於面子不肯說出來而已。陳新甲一面謝罪,一面陳述理由,崇禎帝終於同意,但要求陳新甲要機密行事,千萬不可讓朝臣知道。

崇禎十五年(1642)年正月,崇禎帝暗中委派馬紹愉為對清和談的密使,並晉升其為兵部職方郎中(正四品)。馬紹愉輕車簡從,悄悄出了山海關,同清朝開始了秘密談判。

一個黑色幽默,斷送了崇禎最後一個暫取和平的機遇,大明豈能不亡

二、明朝礙於“天朝”體制扭扭捏捏,清朝有既定目標而漫不經心,雙方談判只是政治表演

馬紹愉的談判使團除了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無職無權的算命瞎子周元忠,還有一個是被除名的舉人朱良才,清朝派出的使節是一個錦衣少年和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這雙方的談判陣容也確實奇葩。

兩個代表團在塔山附近的高臺堡會面,在一番觥籌交錯後,清方對主要問題始終是避而不談,只說是要見明朝皇帝敕書,以示明方誠意。馬紹愉出京時並未帶上敕書,於是趕緊向京中請示,這次崇禎帝也是決心和談,寫下了敕書,並同意每年支付清朝白銀47萬兩,也這是讓崇禎帝下了狠心。

清方把此敕書送回瀋陽,清太宗皇太極不久回話,說敕書與早年間明朝諸帝頒發給女真各部首領的封贈敕書樣式不一,用印不符,且對書中詞語不滿,談判就此中斷。清朝本就是與明朝虛與委蛇,實際上這是他們故意拖延的伎倆。因為此時時間已到2月,天氣漸漸轉暖,清軍已準備向松、錦等城發起進攻,收取勝利果實。

2月18日夜,因為明軍內部出現叛徒,清軍攻破了松山城,巡撫邱民仰、總兵曹變蛟(明著名將領曹文詔之子)、王廷臣被清軍殺死,統帥洪承疇被俘。隨後幾天,錦州、塔山、杏山等城池相繼陷落,明軍大敗,歷時近一年的松錦之戰以明朝的慘敗而落下帷幕。

松錦之戰是明萬曆年間薩爾滸之戰後對清作戰的最大一次慘敗,此戰後,明朝在遼東防線上的精銳損失殆盡,大明已經完全喪失了在山海關一線同清軍抗衡的能力。

一個黑色幽默,斷送了崇禎最後一個暫取和平的機遇,大明豈能不亡

崇禎皇帝 影視劇照

三、一個歷史黑色的偶然,使得明王朝喪失了最後一個以政治方式取得暫時和平的歷史機遇,矗立了近300年的帝國大廈搖搖欲墜,距離滅亡的時間不遠了

松錦之戰後,清軍班師回瀋陽,明清之間的局勢暫時和緩。此時,兵部尚書陳新甲仍想透過和談,爭取時間來對遼東防務進行調整,其實這也不失為一條緩兵之計。崇禎帝無其他辦法,也只能同意和談。而清朝在取得松錦之戰的勝利後,也還想在外交上再獲得利益,於是,此前中斷的和談又重新開啟。

從商談條件來看,清朝希望明朝每年“饋贈”黃金萬兩、白銀數百萬兩,作為回報,清朝每年上貢明朝貂皮千張,人參千斤,並以塔山為清朝國界,在連山一帶設立互市。馬紹愉將此詳情寫成密報,報於兵部尚書陳新甲。

陳新甲仔細閱讀後,將密報放置於桌几上,回書房寫條陳。

歷史上最黑色的幽默出現了。陳新甲的家僕太過於勤快,他誤把這封密報當成了日常必須對外公佈的《塘報》,馬上送人傳抄散發。《塘報》類似於今天的“內參”,內容多為地方軍政要聞輯錄。

這一下不得了,朝野譁然,群情激憤,一時間言官、御史的彈劾奏章雪片一樣地向陳新甲攻擊。

一直以來,明王朝始終以“天朝上邦”自居,自大觀念極其嚴重,朱明王朝是推翻元朝異族政權而定國,民族意識一直是意識形態教育中最基本的原則,朝野中所有大儒、正人深受儒家傳統教育,認為也夷狄和談是天朝上邦的奇恥大辱,皆極力反對議和,這也是崇禎帝不敢讓大臣們知道和談的原因,也生怕大臣們看輕了自己。

崇禎帝知道事情洩密之後,內心惱怒至極,他認為是陳新甲故意洩密,於是,下旨嚴斥陳新甲。

如果陳新甲懂事,便會大包大攬,將此事一股腦攬到自己身上,將崇禎帝撇清,說不定也能落個罷職還鄉、歸隱山林的結局。但他偏偏是個倔頭,他認為這是崇禎帝的面授機宜,即使有罪,也不在他。於是,他上萬言書,力訴自己有功,還引用崇禎帝在敕書中的言辭,力圖想抱住崇禎帝這棵大樹。

極要面子的崇禎帝豈能自己承認,一怒之下,將福王、襄王被殺、松錦之敗等罪名安插在陳新甲頭上,可憐的一心為國的兵部尚書,就這樣被處決了。

陳新甲被殺,明清之間的和談自然也不了了之。

大明,也失去了唯一一次可以集中力量對付內患的歷史機遇。

歷史的黑色偶然性,在這一刻露出了它猙獰的笑臉。假使陳新甲的家僕沒有看到這份密報,假使這個家僕不那麼勤快或者是多問一句陳新甲,也許,歷史就會改變。

最後的一次歷史的機遇就這樣喪失了,大明,豈能不亡?

參考資料:《崇禎皇帝傳》(苗棣著)

《明繁華與崩潰》(梅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