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這輩子唯一為她流過淚的女人,最終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風絮飄殘已化萍,蓮泥剛倩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

情到濃時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

——《山花子》納蘭容若

帝都有名歌舞妓喚作來鶯兒,生得芙蓉如面柳如眉,玉手纖纖細柳腰,舞姿曼妙無人及,歌喉婉轉動天下。聽說了來鶯兒之名後,曹操趁夜喬裝打扮一番,前去洛陽城找她,希望能一睹芳容,窺其舞姿,見識見識她的歌喉。

當時來鶯兒雖給了自己曹操一番驚豔之感,然而身邊尚有環夫人和卞夫人還有一堆姬妾的陪伴,又想到來鶯兒的心性,便沒有帶走她。

不料沒過多久,董卓攜獻帝出走,遷都長安。臨行之時,“教諸門放火,焚燒居民房屋,並放火燒宗廟宮府。南北兩宮,火焰相接;長樂宮庭,盡為焦土。又差呂布發掘先皇及后妃陵寢,取其金寶。軍士乘勢掘官民墳冢殆盡。董卓裝載金珠緞匹好物數千余車,劫了天子並后妃等,竟望長安去了。”

曹操這輩子唯一為她流過淚的女人,最終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洛陽城中一片蕭條。“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還記得當初迎接獻帝之時,獻帝和眾臣一臉狼狽不堪的行裝。據當時的可靠訊息,獻帝只能和眾臣靠燒餅野菜度日,甚是悲慘落魄。

可以想見,當時來鶯兒的處境。在迎獻帝到許昌途中見到的難民群見到來鶯兒,與第一次相見比起來,憔悴了許多,蓬頭垢面,混在一堆逃難的人群中,準備湧出城。臉上還黏著些許塵土,神色也略微有些疲憊蒼涼,只是她的眼神依然很堅定,在那麼一群人中,顯得鶴立雞群。

因此突然想起來,這是來鶯兒。詢問一番後,得知她的處境,便把她帶回了相府,做了府上歌舞班的一員。

曹操這輩子唯一為她流過淚的女人,最終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如若當初不是自己對她那份及時的賞識,恐怕她就會跟著洛陽的那一場浩劫給枯萎飄零得無影無蹤吧。

然而當時的時局相當混亂,自己雖喜好詩歌,雅愛音樂,可又有多少空閒可以沉浸其中呢?

可是對於來鶯兒來講,雖然她並不喜歡這種生活,然而天下之大,縱然滔滔浩茫,可是哪裡才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所呢?

因此她也只能如此,陪在曹操身邊,充當他的一個收藏品。

曹操這輩子唯一為她流過淚的女人,最終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但同時像曹操這樣一個具有雄才大略的人,即使不是才貌俱佳,然而他的膽識、謀略、大度,又是何人能敵得上的?因此,對於來鶯兒,對曹操不是沒有動過心。因而來鶯兒也開始試著在戰爭的空隙裡,以黃鶯般空靈的歌喉和雲雀般曼妙的舞姿,為曹操調劑身心,藉以報答他的再造之恩。

可是有的時候感情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得清楚。或者說曹操離她太遠太遠,看著他,每次都是仰頭凝視的樣子;曹操南征北戰的日子裡,那個身影在自己眼前彷彿也越來越模糊。

然而這時候,偏偏一個可以觸及的身影闖進了她的眼簾,映入她的心底。那便是曹操府中的侍衛王圖。

此刻的來鶯兒便不顧一切地愛上了他。

曹操這輩子唯一為她流過淚的女人,最終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這邊曹操正忙於軍國大計,也周旋於眾多美女之間;那邊,來鶯兒和王圖暗度陳倉,私下幽會。

王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他魁梧而機警,兵馬嫻熟,長得也算一表人才,在魏王府中也頗得曹操的賞識。

這不,曹操有意使他有升遷的機會,便派他帶領一組人馬,裹糧深入敵境,窺探敵人的虛實,以及囤糧的處所。

這是一件十分危險、艱鉅而光榮的任務,但是否能夠完成任務,全身而退,把握不大。

夜幕低垂,圍帳之中,歡好之後,王圖把情況告訴了來鶯兒。

面對生離死別的情人,想到渺不可知的未來,來鶯兒淚流滿面地抱著王圖不放,不覺雞啼天曉,竟然已經錯過了深夜出發的時間。

曹操這輩子唯一為她流過淚的女人,最終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雞已破曉,東方見白,帳內一燈如豆,曹操徹夜未眠,正欲出帳巡查,卻聽得一陣馬蹄聲,直奔而來,

“稟主公,王圖求見!”帳外,忽然一聲高聲稟報,卻是許褚的聲音。

“王圖?”曹操回身坐在案前,卻見一臉怒不可遏的許褚正將王圖雙手反綁,狠狠押著。

他跪在地上。

“你不是昨夜便出發去刺探敵情了嗎?”看著一言不發的王圖,曹操微微揚眉,有些困惑,王圖在自己帳下多年,難不成還是個奸細不成?

然而王圖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曹操這輩子唯一為她流過淚的女人,最終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稟主公,軍令如山,王圖竟為一個女人貽誤戰機,直至凌晨仍在……”許諸猶豫了一下,聲音明顯弱了些,“仍在一個歌姬的房中廝混!”

狹目微眯,曹操冷冷看向跪坐在地的王圖,“押入大牢,擇日處斬。”

原來和王圖廝混的歌姬不是別人,而是來鶯兒。更沒想到,來鶯兒竟私闖入帳,膽敢替王圖求情,居然還敢提出代王圖去死。

想到賜死來鶯兒容易,可是今後尋找這樣的女子就難了,因此曹操沉思一會兒道:“這樣,如果你能在一個月之內,在府中訓練出一個小型歌舞班,把每一個歌伎都調教得如你一般出色,我便饒王圖不死,……你來代他死,……這樣,你可滿意?”

聽聞此言,“謝明公。”來鶯兒猛地抬頭,如釋重負。

在來鶯兒心中,這也算是最好的機會了。既可以救得情人,又能留下自己一身絕技,也免得幾十年後,這身歌舞早已失傳;同時,有人接自己的班,也算是可以為曹操分憂解難,以報答曹操這麼些年的收養之恩。

一個小型的歌舞訓練班便開始了在曹操的府中緊張的訓練,來鶯兒挑選了七位具有歌唱及舞蹈天賦的侍女,夜以繼日地進行密集式訓練,從樂理、音色、音質到舞姿、道具,盡其所知與所能,毫不保留地傳授。

一個月的艱辛,魏王府中誰都看得出來,來鶯兒是豁出了性命在訓練這些歌舞伎,她把她所有的心力都投入了對歌舞伎們的訓練中,把她所有的才華都淋漓盡致地揮灑,彷彿是在用整個生命去完成一場極其慘烈而悲壯的美的殉葬。

終於,七位歌舞待女都取得了顯著的進步,尤其是其中的潘巧兒,更是出類拔萃,已幾乎能與來鶯兒並駕齊驅。這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這也是曹操給她的規定,本以為完成不了的,想不到都完成了。

當來鶯兒將這場絕美的歌舞呈現在曹操面前時,曹操不禁有些動容。此刻的他,看著身旁瘦弱單薄的這個女子,雖說這個月來,她心力交瘁,然而曹操卻從她凝視歌舞伎舞蹈的眼神中,看得出她的自豪驕傲的神情。那是一種願望得到了滿足後無怨無悔地神情。

歌舞結束,也就是來鶯兒代情而死的時間到了,來鶯兒坦然地向曹操覆命。

“謝明公成全。”

不知怎的,曹操看著她,看著這位如花似玉情意深厚的女子頃刻之間即將在人間消失,忽然有一絲憐憫襲上心頭,沉默了一下,不禁脫口而出地說:“其實,你可以不死。”

然而,來鶯兒卻根本不曾重視這話裡流露出的一線生機,只是抬起頭來,無比堅定地說:“天下哪有這種道理,身犯重罪可以逍遙法外,不但本身難以自處,丞相又如何統御群下;再說賤妾有負丞相厚恩,也無顏苟活人世。”

曹操愕然,,眼前的女子,已經大難臨頭,居然還懂得替自己著想,天地之大,人不過是一粒草芥而已,何曾有人如此為自己這般考慮過?

曹操默然良久,好奇地問道:“那你可曾想與王圖再見一面?”

萬萬沒有想到,來鶯兒卻自有她的愛情理解,她抬起頭,幽幽地說:“當我決心代他一死時,我與他的情感就已經算是圓滿結束了。既然如此,那麼相見,不如不見!”

而曹操聽過來鶯兒的話後,不禁有些感動,也有些黯然神傷,便對來鶯兒說:“等我放了王圖後,再通知你吧。”

等來鶯兒走後,曹操便迅速傳見了王圖。

然而王圖卻一臉慌張地為自己辯解,彷彿很坦率地告訴曹操:“我對於來鶯兒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並沒有真正的愛情可言。”

不料曹操聽後,登時火冒三丈,一腳踢倒王圖,本想將他處死,但一想答允了來鶯兒不殺他,便只好將他逐出魏王府。

曹操不是沒有想過,倘若他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來鶯兒,即使能夠阻止她一番赴死的決心,勉強地活下去,但一定會比去死更痛苦。生無可戀,那麼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因此,曹操打定了主意,招來來鶯兒,告訴她:“王圖已經釋放,逐回家鄉,念在你一片真情,且訓練歌舞伎有功,可以不死。”

來鶯兒聽聞,驚愕之後,非常感謝曹操的成全,但她卻不願接受饒她不死的恩惠。

隨後,她鄭重地向曹操行了跪拜大禮,轉身而去無怨無悔。

看著來鶯兒漸漸消逝的背影,一生不知經過多少大風大浪的曹澡,此刻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悽切,旋即,兩滴淚水掉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為女人流淚,也是最後一次為女人流淚。建安二十四年,曹操亡。

臨終之前,他在《讓縣自明本志令》中對他的妻妾說:“顧我萬年之後,汝曹皆當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