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春雨漫評兩晉(三十一)安平獻王司馬孚

淚痕春雨漫評兩晉(三十一)安平獻王司馬孚

(三十一)安平獻王司馬孚

司馬孚是司馬懿的弟弟。

曹操死的時候,司馬孚就閃亮登場了,作為太子曹丕的屬員,司馬孚在一片混亂中,勇敢的站出來,成為那一刻最耀眼的新星。

時群臣初聞帝崩,相聚號哭,無復行列。孚厲聲於朝曰:“今大行晏駕,天下震動,當早拜嗣君,以鎮海內,而但哭邪!”孚與尚書和洽罷群臣,備禁衛,具喪事,奉太子以即位,是為文帝。

司馬孚與司馬懿的關係是非常微妙的,因為司馬孚從來都是司馬懿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司馬懿的附屬。換而言之,有沒有司馬懿,司馬孚也是舉足輕重的大佬之一。

司馬家族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與司馬孚有著常人不可及的胸懷、格局、能力密不可分。

最簡單而言,司馬懿死後,應該由誰來接替司馬懿的位置呢?

再簡單而言,司馬師死後,應該由誰來接替司馬師的位置呢?

在此過程中,司馬孚始終是沉默的。這種沉默看似簡單,卻需要絕對的大智慧、大勇氣。如果司馬孚面對上述問題,突然要跳出來橫插一槓子,誰也不敢說司馬孚絕無機會成功。

事實上,晉帝國後來會崩盤,就是因為控制局勢的外戚、諸王,沒有一個人能有這種胸懷、格局。

畢竟努力一下,就有機會成為天下第一,誰會甘心當天下第二呢?

我們必須得知道,晉帝國時代,那些控制局勢的外戚、諸王,無論實力、能力、威望,與司馬孚都相去甚遠,但是他們都蠢蠢欲動的爭當第一。

在這種背景下,於是圍繞最高權力,整個大晉帝國一片刀光血影。最後呢,打翻了狗食盆,大家都沒得吃了。

他們為什麼都要爭當第一呢?

一方面是因為貪婪,畢竟能當老大,誰願意當老二呢?

另一方面卻是因為恐懼,因為以他們的能力實力,都會清晰的感覺,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不玩命爭當第一,就會隨時從第二的位置,滑落到邊緣的位置。

但是,他們都勇爭第一的結果呢?就是前面的人被滿門抄斬了,後面的人沿著這條路繼續走。

許多時候,我總忍不住想,如果當時控制局勢的外戚、諸王,有一個能象司馬孚學習,晉帝國會不會有救呢?

問題是,在恐懼、貪婪的驅使下,他們都是不知死活的要追求天下第一的地位。

事實上,絕不是隻有大晉帝國會面臨這種噩運,兩晉南北朝的普遍帝國,都難以逃這種噩運。

諸葛亮早已成為歷史。更主要的是,人們都認為諸葛亮忠於後主,只是因為受制於道德。在這種背景下,一個人舉足輕重的權力地位後,難免會蠢蠢欲動的;因為諸葛亮愚忠,我們可不是那樣的人!

問題是,諸葛亮一直高高在上,而且死後也受到人們的崇敬。而那些認為自己不愚忠的人呢?大都領著全家上刑場了。

司馬孚超然的坐在最前排,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

司馬懿死的時候,他沒有與司馬懿的兒子,爭奪司馬家族的控制權。

司馬師死的時候,他也沒有架著替司馬攸出頭的名義,與司馬昭爭奪司馬家族的實際控制權。

但是我們不得不說,司馬孚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司馬師、司馬昭兄弟篡位艱難的重要原因。

因為基於司馬孚的利益,它肯定不希望司馬師、司馬昭篡位的。

司馬炎稱帝之初,首批分封諸王是27人。

在這27個王爺中,司馬懿的子孫共佔了9個席位,司馬孚本人,加上他的子孫,共佔了10個席位。

從晉帝國最初的權力分配中,我們就可以看出來,在司馬炎稱帝前,司馬孚一系所代表的地位、實力,是足以與司馬懿一系相提並論的。

司馬炎稱帝之後。司馬孚一系的力量,也依然顯赫,卻再也不具備與司馬懿一系分庭抗禮的資格了。

因為司馬孚只是一個王爺,而他二哥的孫子卻成了皇帝。

雖然說,因為司馬孚的輩份高、地位顯赫,所以在大晉帝國一直享有尊榮的地位;但他顯然不能與自己二哥的孫子相提並論了;因為司馬懿的孫子現在是皇帝了。

至於司馬孚的子孫,就更不可能與司馬孚二哥的子孫相提並論了。

因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出在司馬懿那一系裡面,司馬懿那一系的力量自然會變得越來越強大;而司馬孚那一系的力量,卻會因此變得越來弱。

後來,如果不是因為河間王司馬顒(八王之一)出自這個家庭,這個曾經極盡輝煌的家庭,也許就會被人徹底淡忘了。

從司馬孚家庭,在司馬家族稱帝前的顯赫,到司馬家族稱帝后的日趨沒落。我們就可以知道,司馬孚絕不可能支援司馬師、司馬昭稱帝的。

從這層意義上,司馬孚一直標榜自己是曹魏的臣子,一直大打忠君的牌,絕不是因為他忠於皇帝,一切僅僅是因為篡奪皇權,很大程度上只代表著自己二哥司馬懿一系的利益,並不代表著他的利益。

恰恰相反,如果司馬氏不篡位,那曹魏皇帝就會依然高高在上。司馬孚做為曹魏最重要的官員之一,自然可以與司馬懿及其子孫分庭抗禮。

我這樣說,無意從人格上否定司馬孚,因為在我看來,永遠忠於一姓之家,沒有什麼光榮的;先忠於劉氏,後忠於曹氏,再忠於司馬氏,也沒有什麼丟人的。

大家應該永遠忠於二世三世的榮辱觀,只是皇權政治宣傳的結果罷了。因為皇權政治的奮鬥目標,就是二世三世及至萬世。

大家都樹立永遠忠於二世三世的榮辱觀,皇權二世三世萬世永相永傳的奮鬥目標,都是一個笑話,沒有這種榮辱觀,那還了得?

因為沒有這種榮辱觀支撐,堯舜禹、商湯周武還不愁被人們吹到天上去。

事實上,在那種帝國如走馬燈變化的時代,如果硬要上綱上線,大家都是三姓家奴,司馬孚也不例外。

司馬炎篡位時,司馬孚雖然一再說,自己是曹魏帝國的純臣,但是他以前是漢朝的臣子,而後來也接受晉國的封爵。怎麼能算曹魏的純臣呢?

曹丕篡位時,司馬孚已40歲了;此前的他,顯然是漢臣。但是看到曹丕篡漢對自己有利,他就成了曹丕篡漢的主要助手。

司馬炎篡位時,司馬孚已86歲了,此後的他,雖然一再說自己是魏臣,但是他的封爵、官職,顯然都是晉朝的。

還是前觀的話,我無意就此否定司馬孚,因為忠君思想,本身就是皇權政治宣傳的結果。

人都是自私的;追求現實利益是人最神聖的權力。這句話表面是上市俗的;但它卻是民權思想最核心的部分。

因為類似的原因,所有的專制政權,都對這種觀點深惡痛絕,於是他們就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駁斥這個表面市俗的觀點。

皇權思想永遠不願意承認人是自私的,更不會宣揚追求現實利益的權利,是人最神聖的權利。

因為順著這種觀點,那就會很容易推論出來,如果一個統治者不能代表普遍老百姓的現實利益,老百姓就可以不忠於它。

因為順著這種觀點,那最高統治者一世二世及至萬世的追求,無非是代表著某個人、某個家族的利益,天下百姓根本沒有任何義務尊重它。

皇權神聖的思想,在兩晉南北朝、甚至隋唐之時,卻顯然一再受到了衝擊。

當然了,當時衝擊皇權神聖的力量,不是源於底層最普遍的民眾,而是源於社會上眾多豪門貴族。所以他們一方面做著亂臣賊子的勾當,一方面卻仍然高舉皇權神聖的思想。

在這種背景下,當時的主流思想非常尷尬,也非常矛盾。

換而言之,他們篡位的時候,就給大家講堯舜禹湯、商湯周武的故事;他們上位後,就給大家講諸葛亮與劉阿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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