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折勢奪以憂死

身折勢奪以憂死

穰侯魏冉者,秦昭王母宣太后弟也。其先楚人,姓羋氏。……而昭王同母弟曰高陵君、涇陽君。……武王卒,諸弟爭立,唯魏冉力為能立昭王。昭王即位,以冉為將軍,衛咸陽。誅季君之亂,而逐武王后出之魏,昭王諸兄弟不善者皆滅之,威振秦國。

……

乃封魏冉於穰,復益封陶,號曰穰侯。

……

昭王三十六年,相國穰侯言客卿灶,欲伐齊取剛、壽,以廣其陶邑。於是魏人范雎自謂張祿先生,譏穰侯之伐齊,乃越三晉以攻齊也,以此時奸說秦昭王。昭王於是用范雎。范雎言宣太后專制,穰侯擅權於諸侯,涇陽君、高陵君之屬太侈,富於王室。於是秦昭王悟,乃免相國,令涇陽之屬皆出關,就封邑。穰侯出關,輜車千乘有餘。

穰侯卒於陶,而因葬焉。秦復收陶為郡。

——《史記·穰侯列傳第十二》

穰侯魏冉,是秦昭王母親宣太后的弟弟,祖先是楚國人,姓羋。……昭王有兩個弟弟,高陵君、涇陽君。……武王死後,武王的弟弟們爭奪王位,只有靠著魏冉的力量才擁立了昭王。昭王即位後,任命魏冉為將軍,率兵衛戍咸陽。魏冉平息了季公子壯的叛亂,把昭王那些圖謀不軌的弟兄們全部誅滅,穰侯從此威振秦國。

……

(昭王十六年)秦王把穰縣封給了魏冉,不久又加封了陶邑,稱魏冉為穰侯。

……

昭王三十六年,穰侯與客卿灶商議,想攻打齊國奪取剛、壽兩縣,以擴大自己在陶邑的封地。這時魏國的范雎自稱“張祿先生”來到秦國,譏諷穰侯這種越過韓、趙、魏三國的伐齊行動,在秦昭王面前大肆批判穰侯。從此秦昭王開始重用范雎。范雎又向昭王闡述宣太后專制、穰侯擅權,以及涇陽君、高陵君太過奢侈,富比王室。昭王幡然醒悟,免去了穰侯的相國職務,命令涇陽君等人一律遷出國都,到自己的封地去。穰侯東出函谷關的時候,拉財物的車子有一千多輛。

最後穰侯死在陶邑,葬在當地。穰侯死後,秦國收回陶邑,將其設定為一個郡。

魏冉對於秦國來說,可謂“功莫大焉”。首先他把公子稷推上了王位,消滅了叛亂和反對昭王的勢力。其次,他四度任相,東征西伐,殺敵無數,擊敗“三晉”和強楚,威震四方,“苞河山,圍大梁,使諸侯斂手而事秦。”司馬貞稱道:“穰侯智識,應變無方。內倚太后,外輔昭王。四登相位,再列封疆。摧齊撓楚,破魏圍梁。”

可惜,魏冉的結局並不太好。他借秦國的武力專注於攻齊,奪取陶邑為自己加封,權傾朝野導致人心不附,對秦王政權構成了嚴重威脅。他已經富可敵國,還要為繼續擴大封地發動戰爭,終於被范雎抓住把柄,在昭王面前一頓告狀,於是被罷相回家。司馬遷嘆息:“及其貴極富溢,一夫開說,身折勢奪而以憂死,況於羈旅之臣乎!”

民間有諺:“話不可說絕,勢不可用盡。”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魏冉的所作所為都嚴重地越過了一個臣子的底線。穰侯憂懼而死,提醒著後世的人們,尚在權高位重日,當思任滿身退時。

(玄承東)

身折勢奪以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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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校:席娟娟 稽核:王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