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相遇

出了房間,只見百諾已經在那裡等候他們多時。她站在玻璃窗旁,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廣場上三三兩兩的人們。轉過頭來,她看見了剛剛結束儀式出來的眾人。

“百諾,現在這兩位新成員就交給你了,既然他們的資歷是符合天生的戰士,理應去訓練場看看,適應以後的生活。”席羅說道。百諾應了下來,前來引領兩人:“跟我來吧。”

雖然兩人稀裡糊塗的過完了洗禮儀式,但是也隱約感覺到,之後他們的人生將會發生很大的改變。起碼從這時候開始,他們就不再是作為人類,而是作為信徒而生存下去。

走廊的光影斑駁交錯,打在百諾的身上。她緩緩開口:“到訓練室還有好長一段路,如果你們還有什麼不瞭解的就來問我吧。”

“百諾,關於長老他們說的天生的戰士,我不太明白。我和小熠在此之前都沒有戰鬥經驗。他們是憑什麼認為我們就是戰士的呢?”凱風率先發問。

“之前法月長老是不是給你們施放了一個幻術?”百諾問道。兩人都點點頭。

“那個幻境裡面出現的小龍,你們理解為一種天賦的探測器也可以。我們體內的力量也有不同的分類,有的人更擅長作為戰士戰鬥,有的人則是在開發技術上有天賦,還有的人擁有龐大的魔力。這相當於因材施教,安排不同的人做適合他們的、不同的工作,才叫所得其所。”

這樣說來,他們體內的力量是屬於適合戰鬥的咯?小熠若有所思。卻聽百諾說道:“長老讓你們去訓練場的本意,應該是讓你們結識更多的同伴吧?”

“我想是的,看樣子我們要在這裡長久的生活下去了……可是我們的父母親人那裡該怎麼辦?還有我們的學校那裡?”小熠忽然想起,在信徒的身份之外,他們以人類的身份生活了十八年。如果他們從此刻開始拋棄了人類的身份,以信徒活在世上,那麼家人和朋友們會如何看待?

百諾沉吟一會兒,說道:“應該沒問題吧?長老那邊會去溝通的,我想你們的父母會因此理解的。何況,平時我們也以人類的身份活躍在社會上。在必要的時候,才成為信徒。”

“雖說如此……哎,還是希望我媽媽不要太嘮叨了。”小熠喃喃說著,凱風卻注意到百諾似乎停頓了一下腳步。但很快,她就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走著。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訓練場前,原來這裡是一個開放式的大天井,許多訓練用的木人放在四周,而最中央是一個下陷式的大空地,還能依稀看見裡面有人在互相搏鬥。

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突然跑了過來:“百諾姐姐!”百諾應了一聲,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凱風細細打量著這個孩子:剪著齊劉海的鍋蓋頭,穿著橙黃相間的普通T恤,看起來是個隨處可見的初中生。此時他雖然滿頭大汗,卻十分興奮地在和百諾說他剛剛的驕人戰績。這個孩子眼睛一亮,看見了百諾身後陌生的二人,問道:“百諾姐姐,他們是誰啊?”

“他們是剛覺醒的龍行者。”百諾說道。這個孩子開朗地笑著,對兩位大哥哥自我介紹:“哥哥好,我叫做子耀。”

“我叫洛小熠,你叫我小熠哥哥好啦。”“我叫凱風,你也叫我哥哥吧。”兩人一前一後地作了自我介紹。

百諾對子耀說:“子耀,他們因為是剛剛覺醒的,還沒有戰鬥經驗,我們多幫助他們一些,你說好嗎?”

子耀點點頭,看起來十分乖巧懂事。之後,百諾和子耀耐心地給兩人講解這裡的設施和使用方法,雖然兩人年齡都不及小熠和凱風大,但在這方面可是前輩。

百諾說這裡是一個訓練型魔法人偶的領取處。看著眼前僅剩的最後一個魔法人偶,感嘆了幾分這個型號真搶手,小熠就上前激活了這個人偶。

“啊,最後一個人偶……!”

身後傳來一個絕望的聲音,似乎還伴隨著兩聲嘆氣。小熠轉過頭去,看見三個年齡與他相仿的人:一個穿著和自己樣式相似的紅色夾克的男生,一個戴著眼鏡一副斯文模樣的男生,還有一個短頭髮,看起來開朗活潑的女孩子。

只見那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生觀察一陣,發覺不對,大呼道:“不對啊,他拿著的那個是我昨天就認證了的魔法人偶啊!今天理應是我們用它的。”

那兩人這才恍然大悟,和自己撞衫的那個男生說道:“哇,快把那個人偶還給我們!”

“啊?”小熠看著身後那個小巧可愛的魔法人偶,不知道自己幹了些啥,“你說這個人偶是你們的,那你們說說原因啊,我是剛來的,不知道魔法人偶還能認證呢。”

此時,正在訓練的三人才發現這邊的喧鬧,還以為小熠跟什麼人吵了起來,結果並不是。

“你剛才說你是新來的吧?”和自己撞衫的那個傢伙一臉自豪,“既然如此就讓我這個大前輩來告訴你好啦。”

他煞有其事地清清嗓子:“你叫我天樂前輩就好。這位戴眼鏡的小哥呢,是安小達。那邊那個暴躁老姐——”話還沒說完,他忽然感覺到另一邊,短髮少女給他投來的彷彿要殺了他的眼神。關鍵時刻,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改了口:“啊不不不,小仙女叫汪美含。你可要記得,我們三個都是前輩,放尊重點!有什麼不懂的,我們也能指點你。”

小熠若有所思,懵懂地點點頭,指了指魔法人偶:“那前輩,魔法人偶要怎麼驗證啊?”

“簡單,給我,我弄給你看。”天樂伸手要來魔法人偶,蹲下去開始找觸發點。一開始,天樂信心滿滿,可後面,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擺弄了半天,最後不得已轉頭一句:“哎小達,你確定你認證的是這個人偶嗎?我怎麼沒找到觸發點呢。”

“怎麼可能,我不會認錯的,就是這一個。昨天弄完我特地把它放在最後一個的。”安小達上前檢視,不料他找尋一番,居然真的沒找到自己做的標記。這下也輪到他汗顏了,再看另一邊的汪美含一臉無奈,最後轉變成了不耐煩,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兩個不會是弄錯魔法人偶了吧?”

就在這尷尬的時刻,突然有人抱著一個魔法人偶走了過來。看起來這個人比子耀大不了幾歲,倒也憨厚老實。只見他問道:“我拿錯人偶了,請問這是你們的嗎?”

小達一看,那個魔法人偶的側面赫然有一個閃著幽幽綠光的印痕,正是自己昨天做標記的那個人偶。

“是,那是我們的人偶。”小達認出了標記。

這個人把人偶交還給小達,帶著歉意說道:“不好意思,我姐姐讓我來拿人偶過去維修,我卻走錯了地方,要維修的不是這個型號的人偶。你們的這個人偶根本不需要維修。”

“原來如此,沒關係沒關係。”還沒等安小達開口,之前還一臉尷尬的天樂現在卻和沒事人一樣,對這個少年擺擺手,“不就一個人偶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少年轉頭看見小熠一行人,似乎有些驚訝,接著說:“如果你們是來找訓練用的人偶的話,跟我來吧。我知道一個地方有專門為你們準備的魔法人偶。”

“魔法人偶還能定製的嗎?”凱風十分驚訝。

“一般是沒有的……具體的情況我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你們跟我來就知道了。”少年沉吟了一會兒。

此時一旁的天樂聽了這些話,反倒輪到他大吃一驚了。他的嘴張大得彷彿都要掉在地上,接著抓狂地揪著自己的頭皮:“不是吧,一個新手待遇都這麼好!”汪美含同樣一臉震驚,不過沒有天樂表現那麼誇張罷了。安小達有些不解地看向路子濤。

百諾反倒是在場眾人最冷靜的,她似乎知道了什麼,平靜地說道:“那麼麻煩你帶他們去找魔法人偶了,路子濤。”

誰知聽見這個名字,天樂更加吃驚:“路子濤?他不就是那個路子園的弟弟……”

小熠和凱風還在納悶這個路子濤為什麼能引起這麼大的波瀾,只見路子濤對百諾點頭示意,說道:“那麼洛小熠,凱風,你們跟我來吧。”子耀正想發問,被百諾叫住,也就只好看著三人離開了訓練室。

似乎要去的地方離訓練室不遠,沒過一會兒路子濤就帶他們來到了一間寬敞的屋裡。推開門,只見這裡四壁都放著巨大的書櫃,猛然一看彷彿進入了書的海洋一般,中間也有一些隔斷的書架。而書架上有些是正常的書籍,有些看起來像是卷宗文件。在房間另一端的桌前坐著一名女孩。一頭白髮和路子濤十分相似,看起來文靜又充滿知性。見有人來,這個女孩抬起頭來,說道:“子濤,把新夥伴直接帶過來吧。”

路子濤聽話地帶著兩人來到桌前,這個女孩才說道:“我是路子園,現在代理魔法人偶的日常管理,也是這個檔案室的現任管理者。領你們來的是我的弟弟路子濤。”

“你好。”小熠和凱風禮貌地回答,感覺這個女孩和百諾的氣質有些相像,卻又有不同。

“首先,歡迎你們加入艾普西龍。”路子園淺淺微笑著,“之前你們在龍潭大祭司那裡受洗禮後,大祭司把你們的結果告知了我。正是因為你們的力量有些特別,普通的魔法人偶有所缺陷不能滿足你們的日常訓練,所以我受命在倉庫裡找來了很獨特的魔法人偶給你們。”說著,她轉動桌上一個老舊的墨水瓶,牆面開啟機關,裡面赫然出現兩具別緻的銀白色人偶。

“它和普通的訓練人偶功能相似,但它可以記憶戰鬥資料,幫助你們兩個更快地進步。”路子園解釋道,“就算是我和我的夥伴們給你們兩位的見面禮物吧。”

小熠和凱風欣喜地看著這個特別的人偶,對路子園道謝,而她也只是報以淡淡的笑容,並不多說一句。

“對了,路子園,你說這是你和你的夥伴們的禮物,那麼他們在哪裡呢?”小熠問道。

這回是路子濤接了話:“姐姐的夥伴,其實有一位你們已經見過了……就是那個安小達。剩下的兩位都有事暫時不能回來。”說到這裡,他忽然回想起安小達看向自己時的不解眼神:“姐姐,你還沒有把動用倉庫這件事告訴小達吧?”

“他還不知道,等會兒我會親自和他說的。”路子園點點頭。路子濤這才放心說道:“好,那麼我就先帶他們兩個出去了。”

雖然得到了一個專屬的人偶令人開心,但接下來路子濤的一番話叫兩人不免叫苦起來。原來,魔法人偶之所以這麼搶手,是因為每天的訓練都需要靠它來模擬戰鬥,作為天生的戰士,每天進行模擬戰鬥當然是必備功課。除此之外,每週還會組織一場模擬戰爭的比賽,名次優異者有很豐盛的獎勵。雖然聽起來美好,但代價是每天都得辛勤地練習,遠比擔任後勤、學習魔法的那批族人累得多。在百諾的建議下,兩人沒有立刻啟動魔法人偶,而是由百諾和子耀作為教練,教給了他們一些基礎的格鬥術。

接著,小熠和凱風又從長老們那裡得知了訊息,學校已經得知了他們的身份,他們倒不用再和普通的中學生一樣擔心作業的多少,題目的難易甚至是考試了,今後在特殊情況下可以隨時離開學校前來艾普西龍。不過因為他們是後覺醒的族人,且又是戰士,至少要留在艾普西龍的教會或者直管範圍內一個月接受訓練。不過百諾倒告訴他們:“你們權當這是軍訓就好,不用太緊張。”

之後一段時間裡兩人都留在教會,每天除了接受新的格鬥術,還與魔法人偶進行練習。他們的進步堪稱神速,甚至是誇張的地步,很快就展現出與新手不相符合的實力。僅僅一個月之後兩人就和百諾、子耀不分上下。彷彿戰鬥的技巧生來就刻在他們的腦海裡,只是最近才激發出來。一時間,所有人都在談論小熠和凱風。他們儼然成為了艾普西龍中令人難忘的存在。

這天,兩人正在與自己的魔法人偶訓練,他們已經從剛剛進入艾普西龍時,完全不會戰鬥的弱書生變成了初露頭角的新生戰士。百諾和子耀都不在教會,不過他們倒也照常訓練。

“喲,我聞名趕來看看,沒想到果然名不虛傳。”

一個清脆爽朗的女聲傳來,小熠和凱風都不由得回頭。只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扎著低雙馬尾的活潑少女,咯咯地笑著:“你們真的是新人嗎?技巧嫻熟、反應迅速,可一點都不像才來一個月的菜鳥。”

這一個月在教會的生活,小熠和凱風認識了許多族人。不過這位少女倒還沒見過。凱風問道:“請問你是誰?”

“對哦,你們還真沒看見過我。”少女恍然大悟,“那你們認識百諾和子耀吧?”

“認識。”

“他們和我算是同伴,你們大可以把我也看做前輩。我叫藍天畫,記住就好了。”只見少女爽朗一笑,不過很快,她想起了什麼接著說:“你們兩個進步太快,所以現在整個艾普西龍的人都知道你們……包括在外執行任務或者因事回不來的人。”

藍天畫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和我一起外出執行任務的那幫傢伙有兩個人很難說。一個歐陽零,因為是聖龍突擊隊現任的隊長,因此心高氣傲,不過只要不去招惹他你們倒也不會有事。還有一個傢伙,嘖,那個姓東方的傻子,聽說你兩進步飛快的話回來肯定會挑戰你們的。”

“為什麼?”小熠很是不解。

藍天畫嘆了口氣:“我跟那個死東方搭檔一段時間了,他是什麼脾氣我還是知道的。他就是那種不服輸的爛脾氣,雖說長老們都誇他有骨氣,但是有時候他倔得跟頭牛一樣。他之前自比天賦很出眾,不過卻沒能像歐陽零、路子園那樣受到長老的青睞。所以,他一直對天賦強大的人抱有心結。現在你們兩來了,你們展現出的天賦甚至比他、比路子園和歐陽零還要強大,那他當然難以接受你們。”

“原來如此。”凱風點點頭,“但是天畫,為什麼你要來告訴我們這些事?”

天畫無奈地攤手:“還用說嗎,自從你們的事情傳進死東方的耳朵裡,他就天天唸叨你兩;說回來一定要親自指導你們。但他的脾氣不好,最近出門執行任務又鬱郁不得志,我覺得多半是用指導的名義和你們兩打一架洩氣。我這不是想著,你兩也是剛進入艾普西龍不久的新手,天賦再強,戰鬥經驗也始終不如他,多半會輸。我等會兒就去告訴百諾,到時候如果他真的來指導你們,我和百諾會在邊上注意著的。但你們到時候千萬要小心,不要激怒他。”

小熠和凱風這才恍然大悟:“多謝你,我們會注意的。”

天畫走後,兩人卻沒再接著訓練。凱風面露擔心的神色:“小熠,天畫說的那個東方盯上我們了,雖然他們都說我們進步飛快,但對方比我們經驗更豐富。真的不要緊嗎?”

小熠沉默著,許久,他抬起頭,再一次啟動了魔法人偶:“既然已經有人要挑戰我們,那麼我們就得加把勁努力。再說,就算輸了,我們也是雖敗猶榮。對方比我們經驗更豐富,我們輸了是正常的事情。現在要做的,只是到時候把自己的實力發揮到最好。”

已經空無一人的訓練場上,只剩他們兩人繼續戰鬥著。

第三節 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