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徐冶的最後時光,溫暖人心的樂觀笑聲

攝影師徐冶的最後時光,溫暖人心的樂觀笑聲

2014年徐冶在河南濟源。 小笑俠攝

手機段子

徐冶離開我們三年了。

這三年,想他的時候我就常常翻我的

舊手機

。舊手機裡我一直珍藏著徐冶當年發給我的段子。

隨意選兩段:2013年1月21日晚9點43分,徐冶發:某市政府辦公樓落成,門口缺副對聯。書記主動揮毫,上聯:說實話辦實事一身正氣。下聯:不貪汙不受賄兩袖清風。市府各位領導看後齊聲喝彩。書記謙虛地讓各位領導一起出個橫批,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開口。正值一老農來訪,脫口而出,“查無此人”。

2013年2月19日晚9點12分徐冶發:中央八項規定出臺後,領導對秘書說,把這次會議講話材料修改一下,去掉套話空話廢話大話,留下實話就行。秘書仔細斟酌半天,去掉套話400字,去掉廢話300字,去掉大話200字。改完材料後,就剩一句話:會後請大家到三樓餐廳就餐。

這就是樂天派徐冶,有好段子大家分享。剛開始用手機發簡訊,徐冶不會拼寫只會轉發。我們常以此開心。我倆的辦公室,只隔一個玻璃隔斷,彼此能聽到對方的說話聲。

一天晚班閒來無事,我連續給五六個記者站的弟兄發簡訊,讓他們馬上給徐主任發簡訊,請他立即回覆。結果沒幾分鐘,手忙腳亂回簡訊的他就在隔斷的另一邊喊上了,今晚這是怎麼了?這麼多的簡訊叫我回……

後來的徐冶可就不一般了,用智慧手機發微信,搞攝影,成為行家裡手。

前幾天,我做夢還夢見了他,他一點沒變,還是一臉招牌笑,還用微信給我發了二句話:人間溫暖沒留住,天堂美景任我拍。

——宋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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唸經的人

記得1996年8月10號還是11號的晚上,都11點多鐘了,我們滇藏文化帶考察組一行,經過10余天艱難的西行,從拉薩終於抵達了此次考察的最後一站阿里首府——獅泉河鎮。說是一個地區的首府,其實就是一條街,冷冷清清的,也見不到幾個人,到了全區唯一的賓館:阿里地委招待所,卻住滿了人,無法接待我們了。怎麼辦,我是打前站安排食宿的,只得跟申獻傑一同開著野馬號吉普車到鎮上去找找。可就沒有一個酒店。繞了一圈回來,都快12點了。

可能大家又累又餓,等急了。一看我回來,性子比較急的徐冶便衝著我大叫:“怎麼還沒個地方?!”

我一聽就火了,衝著他也大叫道:“你來找找看,跑遍了全鎮都沒有一家,你坐在車上睡覺還瞎嚷嚷什麼?我他媽的在寒風中跑來跑去你還不滿。”

他看我真急了,馬上堆上笑臉,緩緩地說:“哎,有人是念經的,有人是幹活的,你就別生氣了,算我說錯了,給你賠禮給你賠禮!”

看他一臉笑彌勒的樣子,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卻發不起火來了。鄧啟耀他們幾個也過來說,“建華,辛苦啦,但沒法,誰叫你的命是幹活的呢?人家徐大爺是

唸經的

,為我們大家消災免難,也是有功的。”一陣說笑,雖然在零下十幾度的寒風中,兄弟們之間的小爭執也就在這種插科打諢的嬉笑中化於無形,此時,獻傑過來說軍分割槽食堂空地上可安頓大家睡睡袋。

那個常為兄弟們“唸經”的,如今已逝去3年了,20多年前的往事,此刻又注到心頭,彷彿就在昨天。

——範建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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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徐冶在重慶。 小笑俠攝

光碟行動

徐主任生性豁達,心寬不免體胖,有很長時間中午一般不敢單位食堂吃飯,怕中午吃飯吃多了,經常餓著。

逢有機會出門外地,就胃口大開,大快朵頤,放開吃喝,並經常自嘲安慰說,“當官是越往上越好當,吃東西是越往下越好吃。”一次出差,一個小朋友上前好奇打量著徐大爺的肚子,並勇敢的上前摸了一下,說,“這個叔叔的肚子好大”。

徐主任出差胃口特別好,看見

美食

不肯浪費,凡是聚餐最後,都轉動餐桌,要讓同桌就餐部下同事朋友吃完眼前的每一道美食,經常說你們年輕多吃點。時間久了,嚇得一些年輕人知道主任怕浪費美食,吃飯開始一陣都不敢多吃,空著肚子,最後才在徐主任關心下開展“光碟行動”。

——趙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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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版徐大爺。(徐航供圖)

火柴盒

有一次出差,和苗總監還有同事小蔣說好一起到他屋裡商量採訪事宜,剛落座,但見他正擺弄茶几上的

火柴盒

,難不成徐大爺現在想抽菸?

“你知不知道這叫火花,你瞧這設計多好看,你還是學美術的,你看看。”我接過來,看見上面印的是這家酒店的logo設計,圖案簡潔。

火柴盒現在年輕人都見得少了,我小時候還算常見,它上面的貼畫只記得模模糊糊,紙質也很粗糙。火花最初是作為火柴的商標用於流通,歲月流逝,火柴盒上的圖案設計也包羅永珍,常常酒店裡提供的都是印有各自標識設計的。徐大爺走得地方多,順理成章的把它們收集起來賞玩,是個愛設計的有心人了。

——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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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版徐大爺。(羅靜純供圖)

徐冶不吃鵪鶉蛋

來北京,徐冶常請我們到報社旁邊的一家河南飯店吃燴麵,那家燴麵館的面有每碗一個鵪鶉蛋的,也有大碗2個鵪鶉蛋的。徐冶常開玩笑說雲南來朋友廳級的吃二個蛋,廳以下的只請一個蛋的。我因飯量很小,所以每次都吃一個蛋的。徐冶等上了面都會把他碗裡的那個蛋給我,於是我也成了準廳級。

徐冶請我們吃鵪鶉蛋,但他自己卻不吃,不知其他跟徐冶一起吃燴麵的朋友發現沒有。徐冶為什麼不吃鵪鶉蛋呢?此話就遠了。當年我,王清華,徐冶三人一起做南方絲綢之路的選題,被那時北京一個叫《中國報導》的外文雜誌知道了,就約我們三個人到京談一下。當時是1984年,全國火車票都緊張得一票難求。我那時有個親戚在鐵路說讓我們跟他一起走,徐冶心急,非要頭天走,於是我那親戚就寫了一個條子讓我們上車找車長補票,到了車上我們三個人就懵了,車長手上有厚厚的一沓子字條!

沒辦法,白天站著,晚上就安排我們到餐車去坐著,但是不能白坐了,每人發一大盆鵪鶉蛋讓剝完了。徐冶邊剝邊發牢騷,說不能白剝,要吃回來!結果徐冶是邊剝邊吃。一夜下來至少吃了有三兩斤。直到北京幾天後,徐冶打出嗝來都有一股鵪鶉蛋味,打那以後徐冶就不吃鵪鶉蛋了。

——冬瓜(徐晉燕)

小笑俠注:

徐大爺對冬瓜的描述是,見過冬瓜沒有?我本家,太好認了,

長得像個瘦冬瓜

一樣的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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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在廣西“拍拍拍!發發發!”。閆匯芳攝

徐大爺趕火車

徐大爺無論做什麼事都喜歡提前早早地安排好,無論去哪都會早早地提前趕到。比如約好8點到,我覺得提前十分鐘到差不多了,他常常7點半到,以此類推,我是不是得比他更早,7點20就得到,一開始讓我們做下屬的很有壓力。久了以後發現他只是自己喜歡早到以後悠哉的感覺,並不介意別人比他晚,我也就不趕了。

有一次他提前一個多小時到了北京西站,我還在路上,他就打電話。

“到了沒有?”

“您也太早了,我在車上呢。”

“吃過沒有?”

“我吃了,您沒吃吧?”

“我沒吃,我在站口旁邊的麵館吃兩口,你到了就來麵館叫我。”

要是哪次我沒吃,他就要請我吃。只要在外面吃飯,他從來不讓我付錢,“你年輕人負責吃就行了,管那麼多幹什麼。”

2014年去天津,他又提前半個小時到了北京南站,發來簡訊說“已到,在電梯口等”,我和田姐十分鐘後從北電梯口上去沒見到他,就直接走到檢票口再打他電話,一直佔線,簡訊微信都不回,我猜是沒訊號,就跑去電梯口,看到他滿臉慍色,

焦躁不安

地四處望。

我喊一聲:“徐大爺快快快,只剩五分鐘了!”

他沒好氣地說:“什麼五分鐘,電話都打不通,老子一生氣不去了!”

我趕緊勸他:“可別生氣,去天津的車多的是,錯過了這輛,十分鐘後就有下一輛,誤不了。話說您有沒有發現自己在訊號盲區?”

他說:“是啊我說怎麼打不出電話。”

我問:“那怎麼不考慮換個地方坐著?”

他說:“我說了在這就是在這,

肯定不會動

的,哪知道你們不來找我。”聽起來有點小委屈。

上了車坐定,他又開始和我們說笑話。徐大爺常以“

不失其所 如如不動

”自誡,不知這算不算一個例項。

關於坐車還要插一句,一般出差都是我幫他訂票,我只會訂二等座,不知道他的級別可以訂一等座,如此數年。直到一次他和鄧主任出差,看到別人訂了一等座,才知道自己也該坐一等座。但我有時候會故意問他,想不想坐二等座,一等座寂寞,二等座人多。

他想了想說,算了,

一等座寬

——蔣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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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版徐大爺。(徐航供圖)

雅安中毒

據徐大爺自己口述,早年間走遍大西南的他非常喜歡四川雅安,他曾多次跟我們提及這裡的“三雅”——“雅雨”“雅魚”“雅女”,但是他和雅安的

第一次見面

卻頗為不雅。

那是90年代初期,徐大爺同一友人在四川採訪考察,某日計劃從成都出發至雅安,出發前飢腸轆轆,發現成都當地小吃豬肝物美價廉,忍不住一碗接一碗的吃,不知吃掉多少,方才心滿意足。

飽食豬肝後兩人乘車至雅安,途中均感腸胃不適,愈近雅安而愈發嚴重,痛苦難耐。終於抵達這座“三雅”川西名城時,面對滔滔的大渡河,徐大爺和友人沒有詩興大發,而是一頓狂吐,把中午吃的豬肝朝著大渡河裡吐了個乾乾淨淨。

其後就醫方得知,原來豬肝屬於解毒代謝器官,少食尚可,但他倆吃的實在太多,造成了食物中毒,所以才會有上面的這一幕。

——郭冠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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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版徐大爺。(徐航供圖)

哪裡來的叫花子

徐冶小的時候體重並不達標,身材纖細,是個典型的瘦子。家裡的兄弟和親戚們都叫他老冶,由於他當時比較瘦,所以在老冶的後邊加了一個猴。又因為他的性格比較外向,而且活潑好動,慢慢地大家就把他稱為了“老野猴”。

1977年老野猴去富民縣下鄉當了知青,在鄉下的日子裡,每天的伙食基本都是南瓜,和沒有鹽巴的麵條。從家裡帶去農村的豬油,通常不到一週就稀缺了。下鄉的生活是比較清苦的,但好在他們有幾個吃貨朋友一起下鄉,每個月幾個相處較好的知青都會相約徒步從村裡到縣城湊錢打一次牙祭。

一次他們又去了縣城,當他們在一個小飯店落座後,豪邁地點上幾盤千張肉的時候,頓時吸引了館子裡裡外外的叫花子。這些叫花子心想,今天是個好日子,這幾個紈絝子弟一定吃不下這些大肉,等他們走後便可以饕餮餘下的剩菜。

歡顏笑語之間,桌上的菜品已經所剩無幾,那一人幾盤千張肉也只剩下了湯汁。在一旁等待良久的幾個叫花子,一邊期盼這幾位食客儘快離坐,一邊還在嚥著口水。但就在這時,老野猴招呼了店家老闆,讓其再上一份饅頭。叫花子絕望了,眼看著桌上盤中的湯汁被饅頭沾著塞進口中,幾分鐘不到每個盛肉的盤子都他們被幹洗得

潔白如新

老野猴經常給親友們分享這個經歷和故事,每次他都能開心地回憶,開心地笑,說“幾個乞丐心想,哪裡來的叫花子,比我們還餓”。也許,就是因為這種飢餓經歷的唆使,老野猴才對大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眷念,也許在他吃肉的時候可能會有一種特殊的快樂和回憶。

——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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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萌版“徐大爺”。(徐航供圖)

最後的出差

1、2015年11月,重慶涪陵出差,下烏江遊船時徐大爺讓我給一行人拍照,我拍完後給徐大爺看,他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說:“下次你試試鏡頭再往上一點,露出一點天空,畫面會有層次很多。”之後我又按他的建議拍了幾張,果然效果大不一樣。

2。去古劍山畫家村路上,和報社巍姐聊了很多我和當時女朋友相識的故事。下車後,巍姐跟從另一輛車下來的徐大爺說:“剛和榮池聊了半天他的愛情故事。”徐大爺哈哈一笑,什麼也沒說,表情大意應該是:哈,小孩子懂什麼是愛情。

3、在古劍山畫家村時,路遇一株開得很旺的野花,徐大爺讓我去擺拍,還說:“一定要閉上眼享受花香,不對!表情再享受一點!”然後那張照片就被髮到了群裡。

4、在涪陵博物館買了一本詩集,晚上徐大爺從我這借去看。第二天一大早剛見面,徐大爺就興高采烈地說:“這版標題有了——千里集萃潤涪陵!”

5、快要離開重慶時,我們在機場候機,徐大爺突然問我說:“榮池,你看看我的手機,怎麼螢幕只顯示具體時間,不顯示年月日了?”我看下自己的手機,的確除了時分秒還會顯示年月日,但幫他擺弄了一陣依然沒有作用,他說:“就這樣吧。”——那也是徐大爺離世的前一天。

——榮池

你們還記得哪些好玩的徐大爺印象?留言接力吧~

編輯整理:蔣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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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徐冶(1960。11——2015。11。16)小笑俠攝於2014年冬

靈感茶歇

我寫一寫,你歇一歇

@小笑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