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溝——我愛那一片嫩綠

是某年的四五月間去四川九寨溝的,九寨溝給我留下的印象太完美了。後來,我很多次和人說起九寨溝,有一次竟發生了爭論,那是一位痴迷攝影的朋友。他說,他還沒去過九寨溝,不過,他如果去,一定會選擇十月金秋。我說,從攝影的角度看,金秋的九寨溝固然最美麗,那裡的世界色彩最豐富,可以說是五彩繽紛;但我最心儀的卻是四五月間的九寨溝,因為那是一片純淨的綠的海洋,連本來應該是藍色的海子也被染綠了,而且那綠,不完全是草綠、墨綠,更多的是翠綠、嫩綠,那才是美的最高境界。

九寨溝——我愛那一片嫩綠

我的嫩綠戀,其實是從孩提時代開始的。讀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我是個才八九歲的孩子,那時學生的課外幾乎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和吃的一樣,單調貧乏至極。放學了,幾個同學就往郊外跑。春天的田野一片嫩綠。在路旁田塍邊,茅草開始長出嫩芽。我們把它的芯抽出來就往嘴裡塞,那叫什麼?茅針。等到蠶豆花落沒多久,從花蒂裡就長出小小的蠶豆夾,等不得他們長大到該採摘的日子,我們小孩子就嘴饞了,把它掰下來,剝開,躺在裡面的小豆豆還只有指甲般大小,嫩綠色的,“品嚐”起來卻是甜甜的、滿滿的清香。

住在百間樓的年月,樓上窗外就是屋披,母親喜歡在屋披上壘個墩子,放個花盆(有時是一隻破臉盆),在裡面種些“大管蔥”。那蔥常常抽芽,這芽嫩綠綠的頂在大蔥的上端,有好幾叢。母親等它稍稍成熟點就會把它掰下來,移植到另一個空盆裡,隔些日子再往盆裡澆些肥料(大多是我們孩子的小便),不久這些小東西便長成大蔥了,綠油油的一大盆,成了燒菜時的佐料。

潯東新村新宅裝修那一回,安裝窗簾已經是最後一個

九寨溝——我愛那一片嫩綠

環節了。我和妻子去挑選窗簾的花樣,其它的房間我都尊重妻子的選擇,只是書房我希望選用綠色的,最好是嫩綠的。由於沒有嫩綠色的,我便挑了一抹草綠色的,那上面有竹子的圖案。我說,好啊,有竹子就有嫩綠。我想竹子從嫩芽(竹筍)長成竹子時,它首先給大自然給人們送上的應該就是一抹嫩綠。宋代大文豪蘇東坡就特別喜好竹子,甚至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不知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樣,鍾情竹子那一抹嫩綠?

直至如今,我的喜好依舊。我有每天晨練的習慣。初冬的清晨去新世紀公園,我無意林木那豐富的色彩,卻鍾情大路旁那幾叢扁柏。它依然飽和著春天的氣息,蒼翠欲滴,特別是葉尖那染成的嫩綠,煞是奪目,煞是可心。我總是會多看上幾眼。

九寨溝——我愛那一片嫩綠

孫子是伴著我退休一起長大的。襁褓時,小傢伙實在可愛,我給他留下了數以千計的影像,並在那時《錢江晚報》網路版《親親寶貝》欄目上發帖,那帖子題名《可愛的小陽陽》,照片多,跟帖更多,一直爬高至380多樓,點選量近萬次。有位網友說我的小陽陽“面板嫩得就像碰一下就會碰出水來一樣”。你說這像什麼?就像那萬綠叢中的一片嫩綠。後來孩子漸漸長大了,讀幼兒園了、讀小學了,一次我們全家出去自駕遊,孩子照例坐在後排和我一起。車至途中,他就會躺在我的腿上,還要我給他搔癢癢。我一邊給他搔,一邊瞧他那面板,光滑、細嫩。再想想我這個當爺爺的,天還沒有大冷,腳後跟已經開始乾裂了,需要塗馬油了;氣溫快接近零度時,手指尖就裂開了,一入冷水便痛得厲害,不得不戴著橡膠手套幹活。面對這人生的兩頭,真是感慨萬千哪!

拿這來比照人生,嫩綠好比兒童,好比純真好比涉世未深,好比抽絲吐芽的早春柳樹,好比公園裡的綠草茵茵。可以這樣聯想:看到兒童就想到嫩芽,看到紅楓就想到晚秋,看到黃葉就想到凋零。五彩繽紛之中,肯定正在經歷著謝幕;一片嫩綠孕育著的才是無限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