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以為生與死的距離很遠，遠到我可以隨意揮霍時間，隨意地玩耍。後來知道某天我回家看到外婆坐在臥室門口佝僂的背影。我在那一瞬間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往事種種湧上心頭，故鄉炊煙四繚，田間的笑語，蛙聲四起，似乎這一切只是想象。那些經歷過程變得模糊。只能想象當時的場景。不論過往快樂或悲傷的人與事都隨時光了卻。
外婆的背影讓我看見死亡，以前外婆是一個愛說話，喜歡追劇的人。小時候，她總愛和我討論電視劇情，我也總是不耐煩地敷衍了事，總是嫌她嘮叨。以前只要我哭，她總會從口袋裡拿出零食哄我開心；我和隔壁家的小孩打架，她總是出來蠻不講理的維護我，無論我是對還是錯，只要我被欺負，就是別人的不對。好像這是大部分老一輩的通病，無條件的愛著自己的孩子。在外人看來，這是不值得提倡的表達愛的方式，但是那種有人撐腰的感覺真的很好，好到以為世界就是我的。
可是後來外婆去了廈門。她走的那天我異常的懂事沒有哭鬧。後來不管的任何分別，高中畢業會，大學畢業會，和朋友的分別，和故鄉說再見。每一次都是滿不在乎，其實多想時光倒流，倒到最開始的地方，進入一個無限迴圈的空間裡。當然從外婆離開我的那天開始，我也不再期待寒暑假，沒有外婆的地方，似乎童年就此擱置。
她在廈門，我在四川，那年我們相見了。卻還是增添了些許的疏離。外婆口袋裡依舊有糖，可糖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了。我知道她依舊愛著我不減一分，可我不再躺在地上打滾索要零食，我也不再和隔壁小孩打架哭著回家，當然我也不會跳到外婆的背上。因為她早已無法承載我的重量，也是那年童年的記憶開始逐漸模糊。
記不得過了多少年後，外婆從廈門回來了。她說落葉總要歸根，年紀大了，就更加懷念故鄉的泥土和好姐妹們。由於升學的原因，寒暑假我再也沒去過外婆家。再後來外婆不小心摔斷了腿，就一直與輪椅為伴，活動範圍也逐漸縮小。從此她不在嘮叨，也不愛追劇了，看著窗外，一坐就是一上午的時間。
也許他在回顧自己一生開心或難過的往事，也許她在思念外公。她知道時日未多，靜待生命靜止的那一刻。她常常叫兒女，孫子們回去，她最期待的是過年和她的生日。因為只有這兩天所有的人才會從各個地方回家。這樣她才有生氣的理由，才有底氣質問：你為什麼不回家。
有時候你知道她的痛苦，卻也無能為。因為我們無法抵抗時間的流逝，也終究會有結束那天。無能為力，只能欣然接受，再愛的人，終究會有一場永別。
再見，哪怕有疏離感。
卻依舊為對方留有空間去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