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不願相信，快如疾風的草原駿馬還會被狼吃掉。
牧民告訴你：
別看草原狼只有幾十斤重，但是它卻能吃掉幾百斤重的馬。為什麼？因為狼有與生俱來的騙馬術。
馬有時候會乖乖地進入狼群設下的“陷阱”，成為狼群的口中餐。
特別是老馬。
★草原馬的天敵是草原狼
馬矯健雄駿。草原馬群能在藍天白雲下的無邊草原上放縱奔騰，勢如排山倒海。若是狼遭遇，必定馬踏如泥。小小的草原狼豈敢打馬的主意？
但是科爾沁草原上的牧馬人
穆浪圖
說：狼就是馬的天敵。無論多麼雄壯的馬群外邊，都會有一雙雙狼的貪婪眼睛在盯著看。它們在審視，在選擇：哪匹馬將是它們的今日晚餐。
馬知道有狼在窺視嗎？
穆浪圖
說，知道。馬雖然看不見狼，但是它能感覺到狼。它們知道狼正在外圍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盯著它們看，甚至從皮毛一直看到馬的內臟。
穆浪圖
說，馬骨子裡就有天生畏懼狼的基因。即便是一隻死狼躺在地上，即便是再龍性的烈馬，即便是主人緊緊地攥住它的韁繩，它也會眼睛盯著死狼，炸著鼻孔不斷噴氣，遠遠地躲著死狼，不安地走動。彷彿狼有嚇馬的巫術，有瘮馬的毛。
★狼的首選大餐是馬中的老弱病殘
科爾沁草原上的牧馬人
穆浪圖
說，狼是草原上最傑出的馴馬師。你問為什麼？他會欽佩地說，只有狼，才能夠讓馬群放縱奔跑，才能鍛煉出馬的奔跑能力。
他打個比方：有人喜歡慢悠悠地走，說自己跑不動。如果有隻狼在後邊追趕他，那麼他肯定跑得比兔子還快。草原狼對於草原馬的訓練，就是這道理。
我問：馬可以不跑嗎？
穆浪圖
嗤之以鼻：可以，狼求之不得。只要馬不跑，它就會立即對它早就選中的目標下口。所以馬不得不跑。跑，可以逃命。不跑，可能沒命。
他說，狼為什麼會主動攻擊馬群？就是逼迫著馬跑。馬群一旦集體奔騰，就會你追我趕，力爭上游。如此，狼就會更精準地選中自己的獵捕物件。
那些馬群中的老弱病殘，必然越跑越慢，甚至掉隊。落在最後的馬，必定是狼群今天豐盛的晚餐。
★老馬為何喜歡離群出走
老馬，即便行走千里，也會憑著自己的感覺找到回家的路，謂之老馬識途。但是，草原上馬群中的老馬，有時候照看不到，就會離群走丟。
穆浪圖
說，他的老牧馬人爺爺告訴他：，離群出走的馬不是老糊塗了，而是老馬自己尋找歸宿去了。這是
長生天
的安排。人的意志干預不了。
穆浪圖
小時候跟著爺爺幾次尋找走丟的老馬，最終找到的是老馬變成狼群大餐後的骨架。爺爺告訴年少衝動的穆浪圖：你不要恨狼。這歸去的路是老馬自己選擇的，結局也是老馬選擇的。
穆浪圖
說，在爺爺那個時代，他有時候眼睜睜地看著狼在遠處溜達，有的老馬不斷地朝著狼張望，然後離開正在專心吃草的馬群，朝著狼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穆浪圖
年輕氣盛，曾經驅馬把老馬趕回馬群，可是不定哪一天，那匹老馬又會故伎重演……
★白脖狼為何要和老馬對視？
穆浪圖
不服氣爺爺的結論。因此他在牧馬時經常注意是否狼在脅迫老馬出走。
有天，他忽然發現，那隻經常在馬群外圍溜達的狼是隻白脖子狼。這隻狼很怪，它經常靠近馬群，這讓穆浪圖發現了這隻白脖狼的不同尋常。
白脖狼
常常凝視著漸漸靠近它的老馬，但是它從來沒有主動攻擊老馬。只是那麼好奇地看著越走越近的老馬，甚至安靜地和老馬對視良久。
我問，難道馬不怕狼那雙惡毒的眼睛嗎？
穆浪圖
說：連人都怕看狼的眼睛，馬豈能不怕？可是，奇怪的是，很多湊近的老馬都不怕這隻白脖狼的眼睛。
穆浪圖
皺著眉頭不解地對我說：我發現，有時候
白脖狼
會對著走近它的馬群輕輕地嚎叫，不是那種聲色俱厲的令人聞而喪膽的狼嚎，而是輕輕地嗚—汪，嗚——汪！
★狼也會低吟淺唱
每當白脖狼如此嚎叫時，附近的馬都會停止吃草，靜靜地看著它。有些老馬，則會慢慢地向著這隻白脖狼靠近，好像對這隻白脖狼並不畏懼。而白脖狼也從來沒有想攻擊過它們。
事出反常必有妖！
穆浪圖
有時候會發現：
白脖狼
和馬群對視一陣子，低嚎一陣子，就會慢慢轉身，向著遠處的山嶺走去。
奇怪的是，總有一匹老馬會踢踢踏踏地不遠不近地跟著白脖狼向著遠方走去。我只好策縱馬前去，把老馬驅趕回來。有時候，老馬並不回頭，你從左邊阻擋，它從右邊走去，方向還是那隻白脖狼。
但是
白脖狼
並不前來干涉，它只是像狗一樣坐在遠處，看著我往馬群中驅趕老馬。有時候我氣不過，會縱馬把白脖狼趕走。但我不敢離馬群太遠，害怕中了狼群的調虎離山計。
★白脖狼跳舞為那般？
穆浪圖
說，白脖狼並不是天天來我的馬群外，有時候十天八天來一次，有時候可能十天半月來一次。只要它來到，許多老馬就會像著了魔一樣，對它很親近。
有時候，我採取隔離措施，不斷地策動坐下馬跑到馬群的外圍，阻攔那些企圖接近白脖狼的老馬。但是老馬像是中了白脖狼的巫術，趕回這匹那匹又去了。豈非怪事？
白脖狼有時候會把眼光轉向我，久久地凝視我。我也來了犟勁。你看我我也看你，而且我是惡狠狠地看。
但是白脖狼的眼睛中始終沒有兇狠的神采，反倒是有種溫和、親切的感覺。
這絕對不對！狼眼如何是這樣的？不久，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白脖狼除了朝著馬群低聲嚎叫之外，還會跳狼舞。
穆浪圖
說，第一次看見狼跳舞，一下子就把我驚呆了。只見白脖狼在地上忽然後腿直立，揮舞著兩隻前爪在空中亂揮，好像牧羊犬跳起來捉螞蚱，又像是在狂歡舞蹈。
白脖狼這動作一出，附近的所有馬都會停止吃草，抬頭觀看。我怕白脖狼有詐，急忙驅馬繞著馬群疾馳巡視一圈，果然發現有幾隻狼正在馬群外逡巡！
★白脖狼還會翻跟頭
狡猾呀！這白脖狼果然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將窺探的狼群趕走後急忙驅馬歸來，發現白脖狼還在跳舞。不過它已經換了個動作，是在草地上翻跟頭打滾兒。
不對呀，看到我趕走那邊的狼群，白脖狼覺得陰謀失敗，應該逃走了，可它為什麼還賴在這裡不走呢？
我沉住氣，決心繼續看它表演。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牧羊犬翻跟頭，所以對於狼能翻跟頭更覺稀罕。但是我沒有搭理它，看它還有什麼把戲？
白脖狼
前腿支地後腿一跳，就是一個拙劣的跟頭，然後笨拙地噗通摔在地上，緊接著一骨碌打一個滾兒翻身起來再翻跟頭。
我看它一連翻了七八個跟頭，打了七八個滾兒，速度越來越慢，肚皮一收一縮的，看來氣喘吁吁。
附近所有的馬似乎都在抬頭看白脖狼的表演，有的嘴中還叼著一束嫩草，忘記了咀嚼。
★馬是醉了，還是傻了？
過了一會兒，
白脖狼
不再前滾翻，它好像沒有力氣了。接著慢慢地在離馬群十多步遠的草地上來回走了三趟，便頭也不回地朝著遠處的山嶺走去。似乎馬群與它無關。因為它始終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馬群
呆呆地看著白脖狼遠去的身影，彷彿好奇的孩子沒看夠雜耍。好久好久才慢慢低頭繼續吃草。
但是穆浪圖發現，所有的馬匹邊吃草邊朝著白脖狼方才翻跟頭的草地靠近。吃了一陣子草，便有幾匹老馬不約而同地朝著白脖狼的方向走去。
穆浪圖
急忙驅馬攔截，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這幾匹老馬趕進馬群。
★狼果然會巫術嗎？
穆浪圖
曾請教了許多牧馬人，有人說他們聽老輩人說過，這是馬群被狼迷了，狼有巫術。有人則說，狼像狐狸一樣，會釋放一種奇怪的專門迷馬的氣味，讓老馬著魔。
結論是，無論是白脖狼和馬對視，給馬唱歌，為馬跳舞，都是為散發那種氣味，迷惑馬，讓馬乖乖地跟它們到狼窩，然後群起殺馬吃肉。
穆浪圖
終於想出了破解的辦法：只要看到白脖狼靠近馬群，他就會驅馬向前，點燃一個大爆竹扔過去。一聲炸響，裝神弄鬼的白脖狼就會夾著尾巴狼狽逃竄。即便是那些迷迷糊糊的老馬，聽到爆竹響，也會遲疑不前。
不過，依然有的老馬不怕爆竹炸響，依然頭也不回地朝著遠處走去。看來，真有老馬找歸宿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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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天祥，高階記者、作家，出版長篇小說等各種專著42部，撰寫電視劇200多集，創作歷史、文化、風光、紀實等專題電視片數十部，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發表網路文章千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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