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前首富,一代梟雄

黃光裕的故事

所謂企業家,所謂格局,所謂政治,所謂社會

自去年2月份正式迴歸國美領導崗位,國美在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裡急速下墜,與供應商鬧翻,與合作伙伴鬧翻,如今,甚至和自家的員工也鬧翻了。

近日,國美創始人黃光裕在12月5日被近百名員工圍堵在鵬潤大廈36層的辦公室。

有國美員工表示,遭受圍堵後,黃光裕現身談判現場,但依然是一片混亂,

雙方甚至還發生了肢體衝

突。

中國前首富,一代梟雄

這一刻的黃光裕是否還能記起,2004年在接受央視《對話》節目採訪時說的:國美如果有一天出現問題,

包括廠商促銷員在內三萬多名員工起碼半年可能找不到工作,員工讓他感受到了社會責任感。

現在國美多員工們不僅要面臨半年找不到工作的問題,還要面對半年發不齊工資的問題。

成也匪氣,敗也匪氣

有些人是為了做一番事業,完了呢,要做到儘可能做大,一有機會絕對是出擊,我屬於是這一種。

匪氣

身邊人對黃光裕的評價是“說話溫和、抽菸不斷、牙縫很大,雖然沒架子,卻不可捉摸”。黃光裕還將頭剃個精光,在外人看來更是多了一絲匪氣。

隨著上市後地位的不斷提高,國美在產業鏈條中變得更加強勢。由於對廠家利潤的擠壓過於殘酷,黃光裕得到了一個“價格屠夫”的名號,國美甚至被指責是“黑社會老大式的企業文化”。

格力電器掌舵人董明珠回憶道,“黃光裕用一招打低價衝擊市場,要把我們渠道的小經銷商全消滅。我們的人很緊張,不能得罪他,大連鎖、好厲害!”

這種匪氣讓起於草莽、長於借勢、精於權變的黃光裕,從家電零售改變中國人的生活方式,再到搶灘房地產市場乃至轉軌資本市場,曾經締造了商界的許多傳奇。

僅用了十二年的時間,國美就在全國60多座城市,開出了200多家分店。2004年,國美的銷售額達到了239億,穩穩地成了國內電器行業的老大。

2004年、2005年,黃光裕分別以105億、140億成為中國首富。

為了向自己的偶像李嘉誠看齊,激進的黃光裕開始無限擴張,從收購永樂電器開始,他就給國美埋下了失敗的種子。

從家電零售到房地產,再到後來金融借貸等多個領域,擴張的國美在增加規模的同時,並沒有注意到危險的降臨。

中國前首富,一代梟雄

賭性

失去自由之前,黃光裕和復星集團董事長郭廣昌吃過一次飯,興奮地說“賭”的感覺很好,說自己炒股,只要看到股票圖形,感覺就來了,能預見到這隻股票是漲是跌;說自己出門不會相信司機設計的路線,而是自己在腦子裡設計一條路線,讓司機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郭廣昌說,這一點我跟你太不一樣了,我是隻要有人看路,我都不動腦子。

2008年這一年,國美的銷售額達到了空前的1200億,而首富黃光裕也因為經濟犯罪鋃鐺入獄。

自帶匪氣的黃光裕雖然經歷了十多年的高牆生活,但在迴歸國美之後,似乎並沒有一改往日的做派,那個曾經讓王健林都畢恭畢敬的江湖大哥,依然自信且不羈。

脫節的管理方式

強勢

作為上一代企業家,黃光裕的管理風格是嚴格甚至嚴苛的。

國美的高管曾表示:“沒有他的霸道,也不可能成就他這麼大的盤子。”

但是,霸道可能是把雙刃劍。曾經的霸道成就了霸業,今天的霸道卻成為即使大錯特錯也無人敢指出敢爭辯的自殺式愚昧。

早年間,他曾向高管們宣稱,“如果不是為了給機會培養你們,讓我親自來操盤,國美比現在會更好”。亦有國美高管透露,“他想好了一件事,或者在佈置一件事情時,

絕對是鴉雀無聲,無條件服從的。”

經歷了牢獄之災,黃光裕的強勢並未稍改。在國美內部,員工和高層之間等級森嚴,每每開會時,黃光裕等高層坐在正中間,每人前面放一杯熱茶,三個禮儀小姐不停地給他們放煙和添水,而其他員工則坐在周圍,每人發放一瓶礦泉水。

黃光裕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顯然也影響到了國美高層。

在員工欠薪問題上,國美高層覺得“現在公司有困難,沒錢發工資,不發或晚點發不就好了,也不需要跟員工解釋。”。國美電器董事長黃秀虹在宣佈不發工資時,甚至還批評員工“缺少大局觀,困難時期應不計得失,與公司共進退。”

事必躬親

歸來後的黃光裕極其拼命,年過五旬的他,常常工作到半夜,有時辦公室的燈凌晨三四點還亮著,“他的工作節奏更快了,調整說幹就幹,高層下達任務特別強調快速落實,要求更細緻”。

國美總部36層黃光裕的辦公桌上,時常佈滿一摞摞合同和待批的檔案。國美某離職中層曾表示,

10萬元的合同,黃光裕都要親自看,哪怕一份促銷計劃PPT方案想落地,也少不了他的簽字

。2021年下半年,國美乾脆在鵬潤大廈34層給高管們安排了住宿,讓他們跟上老闆的節奏。

據多位國美員工表示,黃光裕重新掌舵後,他們的加班次數明顯變多了,員工“摸魚”行為被整肅,遭到警告和清退。

去年11月,一則國美內部發布的《關於違反員工行為規範的處罰通報》引發網路熱議。根據該檔案內容顯示,國美髮現部分員工在工作時間玩遊戲、看影片、聊天、聽歌以及購物,依據公司管理條例,國美對這些員工做出了警告、扣分等處罰。

中國前首富,一代梟雄

用匪氣式的家長制管制作風,壓不住員工了;在大環境下行的情況下,瘋狂擴張,更是找死的作為。

背道而馳

國美淪落至此,不能說黃老闆不努力,只是努力的方向,似乎出了點問題。“

力爭18個月讓國美恢復原有市場地位”,這是黃光裕迴歸時高喊的話。可隨著黃光裕正式掌舵,國美股價反而再度下滑,甚至跌得比其出獄前還要慘。

2008年,國美零售營收已達459億元,是阿里的十幾倍,京東的幾十倍,黃崢剛從Google離職創業,拼多多甚至還沒誕生。

或許在黃光裕眼中,國美的盤子夠大,足以等到自己歸來。

在往日餘威的加持下,資本市場對黃光裕的舉動十分關注,支持者們相信,黃光裕歸來後,可以在行業內再度掀起一場大洗牌。就在黃光裕立下豪言那一天,國美零售股價大漲10。6%,總市值升至398億港元。

然而,這場戰役不但沒能讓國美找到新的增長曲線,反而導致營收腰斬、經營現金流萎縮,並背上了沉重債務。黃光裕耗費巨資力推的真快樂APP,僅一年多就宣告曲終人散;線下零售門店的規模也收縮90%以上。

國美也做了其他方面的探索,比如網際網路家裝平臺“打扮家”,優惠券平臺“折上折”,甚至開始涉足元宇宙。但這些嘗試在兜兜轉轉之後,除了徒增成本,並未對國美帶來多大貢獻。

時代的列車 滾滾向前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黃光裕入獄十幾年裡,中國零售市場發生巨大變化,阿里旗下的淘寶與天貓不斷攻城略地,拼多多成為中國使用者規模最大的電商平臺,當年“國美與蘇寧”的電商大戰,主角也變為京東與蘇寧,求穩的國美甚至開始被人們遺忘。

當年的黃光裕,是一個有勇氣,有匪氣,敢衝敢殺的企業家。在那個特定的年代,勇氣和衝殺市場的能力更為重要。

但今天這個時代,早已過了開疆拓土的時代了。

黃光裕沒變,但江湖已經變了。這樣的鉅變,讓身處其中的玩家都不得不感慨商業浪潮的變化多端。對於一個缺席了十多年的故人來說,黃光裕仍然信守著過去行走江湖的那一套,顯然是已經行不通了。

黃光裕一次次衝擊著命運,但屬於他的時代已經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