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集
李春香生病後，我整天悶悶不樂，心中像壓著一塊石頭。表弟每天很快活，除了偶爾發出生命無常的感慨外，就是和我去醫院看李春香。
表弟去醫院，當然不是為了看望李春香。而是為了見美女護士陳榮恩。
我跟舅媽打聽如何治療李春香的病，舅媽說這病是不治之症。舅媽表示很可惜。說李春香這孩子命真苦，小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哥哥的腿有問題，自己又病了。
我問舅媽她們醫院有沒有治療李春香病的藥，舅媽說李春香所在的醫院比她們醫院大，那個醫院都沒有，她們醫院更不可能有。
我又想到和國內同學聯絡，我大學最好哥們的父親就在三甲醫院工作，說不定能提供一些幫助。
身在朝鮮的我，和國內的人聯絡很不方便。對惠山人來說，還不知道手機是何物。雖然有的單位有座機，但大多不能打國際長途。
想要給國外打電話，必須到國際通訊所。通話費貴不說，而且還要辦手續，比較麻煩。
我也想過給國內的朋友發電子郵件，但惠山人基本沒人用電腦。表弟說他們大學雖然有電腦，但不能往國外發電子郵件。
我想過給國內的朋友寫信，但據說朝鮮收發國外信件很慢。往國外發一封信，再收到回信，可能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有時候根本收不到信件。
因為信件內容要接受檢查，如果有敏感內容，可能會被扣留。
最終，我決定到國際通訊所打電話。舅舅對那裡比較熟悉。我跟舅舅說，自己想給家人打個電話，舅舅帶我去通訊所。
舅舅從國營農場回來後，知道我買了摩托車。我要把摩托車送給表弟，舅舅明確表示到時候要給我錢。
我說在朝鮮打擾了這麼久，摩托車算是我的生活費。舅舅還是堅持要給我錢。
我和舅舅來到通訊所，通訊所是一棟七層高的老建築。上面幾層是居民樓，下面一層才是通訊所。
我們出發之前，舅舅讓我帶上護照和簽證。到了通訊所，舅舅跟工作人員說明來意，工作人員檢查了我的護照和簽證，指著旁邊一臺落滿灰塵的座機說，3號線。
工作人員穿著制服，戴大簷帽，年齡約莫五十左右。舅舅和他比較熟悉，見面後遞給他一包香菸。他也沒有推辭，笑呵呵地收下了，態度變得和藹了許多，和舅舅在一旁拉起家常。
我來到3號線，首先給家裡人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開學的時候我就回去了。然後我又給大學哥們去了個電話。
哥們接通電話，吃驚道，你小子這麼久音信全無，到哪裡鬼混去了。
我說自己在朝鮮探親，哥們頓時來了興趣。好奇地問我，朝鮮妹子是不是很漂亮，有沒有泡到一個朝鮮妞。
因為是國際長途，通話內容可能被監聽，我說話比較小心。我問哥們能不能幫忙寄點治療腎炎的藥過來。
哥們笑著問我，是不是我腎虛了。我說他才腎虛，然後跟他說朋友得了慢性腎炎，讓他幫忙寄些藥。
哥們說，沒有病人的檢查報告，藥恐怕不是很好弄到。我說自己打一次國際長途也不容易，讓他一定想辦法弄藥。回國之後我給他錢。
哥們答應了，說明天跟他爸諮詢一下，讓他爸開些藥寄給我。跟哥們說了地址之後，我便掛了電話，通話時長八分鐘，收費一百二十人民幣，一分鐘十五塊，確實很貴。
我一點不心疼話費，只希望哥們趕緊寄藥過來。因為李春香的病多拖一天，就更嚴重一些。
雖然哥們答應寄藥，但我擔心郵寄包裹速度太慢，甚至可能無法收到藥品。因為在朝鮮收發國際快遞，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我只能祈禱一切順利。
吃過晚飯後，家裡比較熱，我和表弟在街頭溜達。惠山入夜之後，如果沒有月光，整座城市都漆黑一片。
只有掛著領袖像的地方，亮著微弱的燈光。惠山人也沒有什麼夜生活，大家都習慣了早睡早起，街頭行人也不多。
我和表弟走在街頭，沒見到幾個人。當我們打算回家時，一個戴著頭巾，揹著包裹的老奶奶突然來到我們身邊。老奶奶神神秘秘地問我們，小夥子，要買碟片嗎？我這裡什麼碟片都能買到。
朝鮮人喜歡看電視，有電視的家庭大多會配一臺影碟機。因為朝鮮的電視臺不常放電視機，朝鮮人看影視劇，主要是透過碟片。惠山除了有專門的音像店賣碟片，偶爾也有老奶奶在路邊售賣碟片。
她們售賣碟片都很隱秘，一般晚上出來賣，揹著包裹向路人推銷。我對朝鮮的碟片很感興趣，問老人是不是什麼碟片都有賣的，老人回答說是的。
我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蹲下，老奶奶放下肩上的包裹，開啟手電筒，從包裡掏出一些碟片給我看。
我和表弟瞥了一眼，大多是朝鮮的一些老的影視劇。我說，這些影視劇我都看過了，有沒有可以看國外電影的碟片。
老奶奶神情頓時緊張起來，她四下張望了一番，然後小聲問我們，你們真的要買國外的碟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