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懂了《駭客帝國》,你也就看懂了尼采的《悲劇的誕生》

如果你看懂了《駭客帝國》,你也就看懂了尼采的《悲劇的誕生》

“紅色和藍色,你選哪一個?”

這是《駭客帝國》中的經典發問,也是它配被稱之為“哲學電影”的當中最大的命題。

如果讓哲學家尼采寫出《悲劇的誕生》的那個年齡,來看

《駭客帝國》這部電影,可能他會落淚吧!

也可能不會,畢竟

《悲劇的誕生》

出版時,尼采也已經是一個將近28週歲的年輕人了。

28週歲的年紀,對於一位日後將要成為哲學家的人來說,還會不會輕易落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尼采在寫出

《悲劇的誕生》時, 已經經歷了“很多”。誠如他後來在筆記中所寫:

為了能以25歲的年紀構想出《悲劇的誕生》,一個人必須已經對自身中的一切做過多少體驗啊!

(注:

《悲劇的誕生》一書出版於1872年,是尼采正式出版的第一本著作,但其中已經包含了其之前的部分手稿與論文)

《悲劇的誕生》中,很多人表示看不懂,不知道尼采說了些什麼。但其實也沒這麼困難,你參照著

《駭客帝國》,也就讀懂了

《悲劇的誕生》。

《駭客帝國》的主人公尼奧,在生活中是一名工程師和網路駭客,但有一天,某個組織找到他,告訴他現在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人類早已經在和機器的爭鬥中落敗,問他是否願意回到現實,真正的現實。

這對於一名成年人來說當然是難以接受且容易引發崩潰的事。尼奧也一樣,起初他是不願意接受現實的,事實上,這樣的現實誰接受得了!即——人類早被機器寄養成“機器”,現在的人們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機器給人們製造出來的幻覺。真正的人類,就像“蓄電池”一樣被機器寄養在一個又一個的大缸裡。哦,瞭解“缸中之腦”思想實驗的人,就是那個意思。

如果你看懂了《駭客帝國》,你也就看懂了尼采的《悲劇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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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看懂了《駭客帝國》,你也就看懂了尼采的《悲劇的誕生》

這樣的真相誰接受得了,這樣被戳穿了幻象的日子,有誰還能過得下去?!

所以,找到尼奧的老大,即墨菲斯告訴尼奧說:他們所選擇“喚醒”的人類,必須是經過認真挑選的。否則對於一個成年人的世界,猛然告訴他世界真相是這樣的,只要不是小孩子,基本上所有人都會崩潰的。

“紅色和藍色,你要哪一個?”

——緊接著,墨菲斯問出了整部影片最致命的那個問題。

墨菲斯手握著一顆紅色藥丸和一顆藍色藥丸,紅色藥丸代表看清世界和生活的真相,藍色藥丸代表繼續沉湎於機器給人類所編織的美夢。

哦,那個機器叫做——

矩陣

,大家還記得嗎,那是一切人類幻象的來源,和栽培出人類所有顛倒夢想的母體。

尼奧現在要選擇了,究竟是吃下紅色藥丸,看穿一切,還是選擇藍色藥丸,繼續美好圖景。

如果你看懂了《駭客帝國》,你也就看懂了尼采的《悲劇的誕生》

如果你看懂了《駭客帝國》,你也就看懂了尼采的《悲劇的誕生》

好了,我們把問題和懸念先卡在這,來講講尼采的哲學吧——

《悲劇的誕生》。

《悲劇的誕生》圍繞著一對核心概念,也是令很多讀尼采的人困惑的哲學名詞,即:

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

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都是尼采借用古希臘神話當中的神祇人物來做的命名。日神叫做阿波羅,酒神叫做狄俄尼索斯,在這裡,方便起見,只叫他們日神和酒神。

日神代表遠觀、夢幻、造型、個體、有序、生成、建構、造夢、理想、圖景、幻象、謎面、迴避、替代、表象。

酒神代表直擊、真實、音樂、無序、衝動、破壞、崩滅、

現實、洞穿、答案、謎底、直面、正視、戳穿、本質。

用這些詞,我大概給你形容出了酒神和日神的輪廓,以及你可以看得到的它們之間明顯而含糊、緊張加微妙的二元對立關係。

尼采認為,日神和酒神的對立,構成了世間看得到的一切文化和藝術形式!

甚至,萬事萬物呈現給人們的所有樣子。

讀尼采的人有個習慣,或者說傾向性,即:

貶損日神,高揚酒神

這在28歲的尼采那裡,似乎也有隱隱的這樣的傾向性。

但是,尼采並沒有做得這麼極端,或者說,尼采雖然一向極端,但對於維護酒神、貶棄日神這件事,在

《悲劇的誕生》裡,尼采並沒有做得十分過火。

或者說,他是收著勁的。因為尼采知道,

日神自有其無法替代的重要性

。如果離了日神,任何的位置和建構裡只剩下酒神的話,那無異於毀滅,世界什麼都剩不下。

如果你看懂了《駭客帝國》,你也就看懂了尼采的《悲劇的誕生》

就像在《駭客帝國》當中,那個黑人墨菲斯之所以找到尼奧,是因為他認為尼奧肩負著救世主的重任,他們如果選擇將所有沉浸在矩陣當中的人類喚醒,那麼很可能結果是:大家都會崩潰。

還記得魯迅那句話嗎?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這句話,

其實就是對酒神精神的最佳註解

但是,但是你記住,酒神解決不了所有問題,人世間的事情,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必須需要日神的參與。

正如咖啡是個好東西,但如果所有的口味都只剩下美式的話,沒有糖、沒有奶,又有幾個人能一直喝得下去?

《駭客帝國》中,最終出現了一個叛徒:

賽弗。

賽弗不願再和矩陣繼續對抗,於是他做了叛徒,矩陣許以他回到母體——過大富大貴的生活,於是

賽弗選擇了不再鬥爭,放棄世界的真相。

說到底,

賽弗的選擇,恐怕是大多數人的選擇。——鬥爭和真相那麼殘酷,那麼累,我幹嘛要自討苦吃,自找罪受?

你願意去做酒神,你去做好了!

二十多歲,年輕的尼采寫下《悲劇的誕生》時,正值普法戰爭爆發,普魯士獲得了全面的勝利,

國王威廉一世在法國凡爾賽宮加冕皇帝,

成立了德意志帝國。但尼采極其厭惡戰爭的勝利,他將德國的未來,寄託在了文化復興之上,寄託在了當時的音樂家理查德·瓦格納的身上。

尼采認為,透過瓦格納的音樂,透過他對於瓦格納的支援,可以形成某種文化上的振興和崛起,可以再現古希臘時期酒神文化的“神蹟”。

這種“神蹟”,是尼采所期盼的夢想。

召喚酒神,以某種刺激人類覺醒的方式,一改當時時代的頹態,是尼采這位年輕人心心念念所期盼的。

好巧,他和《駭客帝國》的救世主尼奧,剛好都姓尼,這些老尼家的主角們,經歷的都是一場慘烈而又慘淡的戰爭。

《駭客帝國》中,尼奧應該是贏了。《悲劇的誕生》中,尼采肯定是輸了。

但是,整個的尼采是輸了,但作為年輕人的尼采,以及作為他自己生命中每一個瞬間,以及逐個階段的那個尼采,從來沒有輸。

尼采在十多年後苦笑,苦笑《悲劇的誕生》是

一個浪漫主義者的自白,一本充滿年輕人的勇氣和抑鬱感的少年之作

尼采哭了,但眼角未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