粿香綿綿(作者:漳浦 樑子)

粿香綿綿——轉自《好山好水》微信公眾號。

粿香綿綿(作者:漳浦 樑子)

“你什麼時候回來?糯米粿給你放冰箱裡呢?”母親在電話裡問著。“什麼時候來拿糯米粿?有特別給你多做。”大姑姑在電話裡問著。家人知道我喜歡吃粿,不是般的喜歡!春節一到,她們會不約而同的把我和粿聯絡在起:叫我吃粿。對我而言,春節有吃粿,這春節才叫春節。

外婆,是做糯米粿的高手。到了臘月二十七,外婆開始洗棕竹葉,浸泡糯米。第二天早上把糯米淘洗乾淨,用“大米篩”把水漏幹,早早地提到村裡的杵臼房排隊。舂米時,人站在木板末端,手扶在木門架上,一腳站在槽沿上,一腳踩著木板,利用槓桿原理,石杵就如蹺蹺板一樣上蹺,腳收石杵就落下,就這樣一上一下舂著糯米,因為好玩我們常常是爭著踩木板,沒幾下累了,村裡的壯青年二話不說,都會過來幫忙,外婆和村裡的幾位阿婆坐在臼旁負責用“篩鬥”(漳浦本地話)把舂好的糯米一遍一遍地細細地篩選,從“篩鬥”落下的糯米粉細如粉末,白如雪,每家每戶都是一桶一桶的,約有十多斤。

舂好篩細的糯米後,把糯米粉倒在大木盆裡,放上黑糖溫水和成團,捏成扁扁小圓團備用。起大柴土灶,大火燒旺,鼎中放適量的水,加入少許黑糖。水沸,依次放進小糯米圓團,約3分鐘後,小圓團上浮,出鼎把小糯米圓團立刻倒立大木盆中和糯米及黑糖著手和勻成團,叫“相呷噶”(漳浦話)這和麵的功夫講究的是力道和速度,它決定粿皮感Q與不Q。

至於餡,大至分為甜和半鹹半甜兩種。最為誘人的應屬綠豆油蔥餡,這也是外婆最拿手的。做綠豆油蔥餡費時,得提前兩天把綠豆碾成半(不是粉),浸泡1天,淘洗時祛除豆殼,只留黃色的豆仁,把水漏幹下鍋蒸,蒸熟出鍋,冷卻後熱鼎炒油蔥,煸炒蔥至金黃色倒入蒸好的豆仁,炒幹至鬆軟,放適當鹽巴,再用手捏握成拳兒大硬團放盆中備用。我呢?從那一刻起,進廚房一個,出廚房一個,外婆碰見了,指著我小腦門,嘻戲罵著:“你這隻“填”不肥“填鴨”(漳浦話)”。“不管了,我得先吃過癮才行。”我嘴一嘟,依舊享受我的美食。

柴火灶是蒸粿最好的爐灶,而幹荔枝木是蒸粿最上等柴火,因為它易燃,火旺(會讓粿“起松”,有“起松”的粿是最成功的,囗感Q不粘牙),荔枝木的香味經過鼎裡的沸水,水蒸氣把木香味帶入粿中。當夜慢慢降臨,一粒一粒碼在竹蒸籠裡,一層層的竹蒸籠在柴火灶上炊煙裊裊。此時滿屋滿巷滿村都飄著粿香———香糯中伴有竹葉香。

每家每戶的灶火映紅了每個人的臉頰,頭上和衣服上沾滿雪白的糯米粉,如梅花點點綻放,空氣中瀰漫著春意盎然的歡喜。無論誰去串誰的家門,都是這句:“來,卡快來,啜粿,甜和香啦。”(閩南話)

年夜飯後,外婆和母親就忙著收拾碗筷,再一次把家裡家外都打掃一遍,好乾乾淨淨過新年,而父親則把圍爐用的炭爐(炭火還有旺著)搬到屋外帶著我們烤起了粿,一雙竹筷子架在炭爐上,剝兩粒粿放上面。我就蹲在炭爐旁,用另一雙竹筷子小心地翻動,讓其雙面烤出金黃色的脆皮,拿個小碟捧著坐在炭爐邊吃得津津有味。此時,紅紅的春聯,暖和的炭火,酒後暈紅的臉頰,以及那滿口綿綿的粿香形成了濃郁的春節情,是我一輩子的年味。

粿香綿綿(作者:漳浦 樑子)

本文轉自2021年《金浦報》

樑子簡介

粿香綿綿(作者:漳浦 樑子)

樑子,是一位資深瑜伽老師,一位擅長寫散文與詩的準女作家。散文與詩刊登於《晉江經濟報》、《金浦報》等報刊,勤於筆耕,才思敏捷,迄今發表作品七十多篇。所寫的詩曾在漳浦電臺“為你讀詩”節日中播出。也曾因所寫的散文《年味》,受邀到漳浦縣人民廣播電臺與主持人聊“年味”。被戲稱為“寫文章的女性中瑜伽教得最好的人,教瑜伽的老師中文章寫得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