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趕集賣雞蛋遇上販賣雞蛋的大姑,讓我捎給奶奶5塊錢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改革開放之前,沒有市場經濟的說法,但農村買賣生產生活物資的集市還是有的。十里八里,三五個村莊之間,都有一個延續多年的集市,舊曆月份一、六,或二、七,或三、八,或四、九,或五、十逢集。或近或遠,每天都有集市,方便人們買賣東西,滿足生產生活需要。農村集市上,有賣自留地裡種的蔬菜的,有賣糧食的,有賣農具的,當然也有賣自家養的雞鴨鵝的,以及賣雞蛋、鴨蛋、鵝蛋的。有推著小車或拉著地排車趕集的,也有肩挑手提步行趕集的。那時候不興販賣物資,一旦發現,會視為投機倒把行為,是不允許的。有人做點賤買貴賣的小生意,也都悄沒聲的,不能大張旗鼓地做。

那個年代,我們家每年都喂幾隻母雞,每天能有兩隻或三隻雞嬔蛋。平日裡除了奶奶偶爾吃個雞蛋,家裡人一般捨不得吃,賣了錢稱鹽打油用。

這一年春天,家裡糧食不夠吃了,爹和娘正盤算著攢錢糴(讀dí,買)糧食。

有一天正好趕上白馬集逢集,吃過早飯,娘說讓我把家裡攢的20個雞蛋用籃子挎到集上去賣了,並叮囑我說8分錢一個,少了不賣。

70年代趕集賣雞蛋遇上販賣雞蛋的大姑,讓我捎給奶奶5塊錢

白馬集上有糧食市、菜市、農具市、雞蛋市等好幾個分割槽。集市中心一條南北街上是雞蛋市(賣雞的也在這裡),賣雞、賣雞蛋的人都在路兩邊,各自擺個小攤子。路的中間是來來往往趕集的人。那些賣雞、賣雞蛋的都是農村人,多是家庭婦女。籃子裡的雞蛋,多的有二三十個,少的有十幾個。

我把籃子放在路邊,敞開蓋子,開始等買主。為了讓顧客容易看到我籃子裡的雞蛋,我把20個雞蛋在籃子底上擺好,然後拿塊石頭小心地墊高籃子底下的一邊。

“雞蛋怎麼賣的?”正在低頭忙活的我,突然聽見一箇中年婦女問。

“8分錢一個。”我沒抬頭,隨口便說。

“少了行不?”買主說,“7分錢一個我都要了……”

那時候小點的雞蛋7分錢一個,我家的雞蛋個頭都不算小,來之前娘叮囑了的,少8分錢一個不賣。

70年代趕集賣雞蛋遇上販賣雞蛋的大姑,讓我捎給奶奶5塊錢

“大姑?”我抬起頭來,發現站在面前的人是我大姑,便很不好意思地說:“姑,你來趕集啊!”

“你這孩子……”大姑一看是我,笑了起來。

這種時候,大姑當然不好說買我的雞蛋,我也沒說把雞蛋給她。

“你在這裡賣吧,我到那邊看看,”大姑說,隨即又靠近我耳邊小聲叮囑我:“少8分錢就別賣了……”

那時候大姑四十多歲,家在汶河邊上。聽父親說過,那幾年大姑做販賣雞蛋的小生意,從大汶河南岸這邊集上買,拿到北岸集上去賣。沒有腳踏車,而且雞蛋怕磕碰,大姑都是挎著只籃子步行趕集販賣雞蛋,一次販賣二百來個,再多了挎不動。一個雞蛋好的時候能賺2分錢,大姑一次能賺四五塊錢。

大姑到集市裡邊去了,我繼續賣我的雞蛋。既然大姑也說少了8分錢別賣,常販賣雞蛋的她肯定知道我的雞蛋8分錢一個好賣。

過了一會,又一個婦女來到我面前,問我雞蛋多少錢一個,我說8分錢一個。這人沒還價,20個雞蛋她全買走了。

70年代趕集賣雞蛋遇上販賣雞蛋的大姑,讓我捎給奶奶5塊錢

正當我收拾籃子準備起身要走的時候,大姑挎著一籃子雞蛋回來了。

“雞蛋賣了?”大姑問我。

“賣了,”我說,“大姑,跟我回家吃了飯再走吧!”

我們家離白馬集五六里路,大姑家離這裡有近20里路。我想讓大姑跟我回家吃了飯再走。

“不了,”大姑說,“下個集來的時候我再家去,今門兒(土話,今天)不了……”

“趕緊家走(土話,回家)吧,”大姑一邊說,一邊將一張卷著的面值五元的紙幣塞進我手裡,“這五塊錢拿回去給你奶奶……”

回到家裡,我把在集市上遇到大姑的事告訴了爹和娘,隨後把大姑給我的五塊錢給了奶奶。

“她一個集也賺不了5塊錢啊,”奶奶說,隨手又把錢遞給了我,說:“把錢給你爹去吧,讓他去糴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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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宣告:個人原創作品,在本頭條號首發,本網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