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探秘之丹丹烏里克佛寺挖掘

初步勘查之後,斯坦因把營地紮在靠近主要遺址的地方,這樣可以使勞工少在流沙中走路而把精力用在挖掘上。

古代果園中乾枯的樹木可以滿足他們做燃料,但駱駝和毛驢沒有飼料。

斯坦因打發一個叫摩根的勞工率領駱駝隊去了還有三天路程的克里雅河畔,讓駱駝吃到飼草並恢復體力以備以後的負重旅行,而馱來糧食的毛驢他讓兩個村民帶回村子裡餵養。

在荒漠中考古探險,需要許多人的合作,而領導者,除具備知識能力以外,還需要組織和籌劃能力,要幹每一件事的時候把事前事後的準備工作做好,這樣才不會出現意料不到的影響工作的問題。

這方面斯坦因很有才能,他總是非常精細精確地計算和安排人力和物力,這也是他在西域考古的戰鬥中取得重大成就的一個因素。

1900年12月19日,斯坦因組織勞工開始了對“丹丹烏里克”遺址的發掘。

靠近宿營地南面的一間方形小建築物的廢墟,吐爾迪稱它為“偶像廟”,埋在沙子下面2至3英尺深的地方。

斯坦因要清理乾淨這個廢墟里面的沙子的目的,是首先要對這些古代建築的一般佈局和結構有個初步的認識。

殘牆證明這是一座方形內殿,四邊被均長20英尺的外牆環繞,形成走廊或過道大概是為崇拜者行禮儀時繞行所用。

倒塌的牆壁和沒倒塌牆下部的佛像浮雕是牆壁的裝飾,佛像的姿容都很正統有的舉手說教,有的靜坐沉思,還有些小浮雕都是佛的供奉待者,有坐在蓮花座上戴著花環的婦女。

這些都引起了斯坦因的極大興趣,他看出了其中印度、希臘佛教藝術的風格。

更令他高興的是,這些佛雕本來的鮮豔的色彩大都保持得非常好,沙土的可靠的保護力得到證明,斯坦因對將來的挖掘更有信心。

這座小佛殿,使斯坦因得到一百五十片能運往歐洲的浮雕。

第二天,發掘一群埋在一個高大的沙包斜坡下面的沙土中6-8英尺深的建築物。

斯坦因從露出沙土上面斷裂的一截截木柱斷定這群建築的結構特徵。

挖掘勞工是非常賣力的,他們一點也沒有對不起斯坦因的那幾個銅幣,他們的挖掘也是相當困難的,流沙像水一樣流動,剛挖上來,又流回去,挖好幾次才能頂一次的量,但挖掘的結果是喜人的。

這是佛寺中較大的一間,有10英尺見方,門開在北面,牆也是以木料為框架,兩面抹上灰泥,厚度一律6英寸半。

佛殿四周同樣環繞著過道,進口在北牆的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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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殿內有過一尊用灰泥塑造的並塗有色彩的大塑像,但現在只剩下雙腳在那裡,腳在離地3英尺高的長方形基座上,小腿和下部服飾的雕塑碎片散落其上,但一拿就碎了。

根據這座大佛像判斷,這個佛殿相當高,內牆壁上還畫著頭帶光環的佛或菩薩像,這些像比真人要高大得多,可惜也只剩下他們的雙腳和寬大飾帶上的蓮花,色彩已經脫落減退。

過道外牆內側下面,畫有一排裝飾圖案,畫著漂在水面上的蓮花和小人像。

在過道南牆上,斯坦因順利地剝下一塊灰泥壁盞,完整地運回了大英博物館。

那上面畫的是一尊佛或菩薩坐像,位於兩個大壁畫之間三角形空白處,寫有黑色題銘,是手寫草書的婆羅謎文,但不知是什麼語言,正是這些文字吸引斯坦因剝下了壁畫。

斯坦因為自己發現了一個消失了的藝術世界而激動不已,他拍照、記錄和描述每項物品的發現位置及形狀,又迎接新的發現。

整整一天,他在興奮和忙碌中度過,荒漠的死寂遠離了他,小帳篷裡的燭光一直亮到深夜。

第三天,寺院西牆邊挖出另一座佛殿,面積小,卻有豐富動人的藝術遺物。

有抬起右手呈說法式的佛或菩薩像,穿著染成紅棕色的袈裟,和印度僧侶的服裝顏色一樣,而頭上的光環是明暗不同的綠色。

在清理位於房腳底座和主要神像底座之間的平臺時,斯坦因找到了一個獨立的小灰泥塑像,除了頭部和手臂之外保留較好,斯坦因冒險搬動了它,沒有捏碎,於是就用他事先在和田準備的棉絮和大量柔軟的土造紙包裝好,小心地放進他的一隻馱箱裡,運回了倫敦。

後來又發現了五塊帶有彩色畫的木板,畫的是佛教神話故事中的人物或佛教傳說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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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塊畫著兩個菩薩像,坐在蓮花上,身後是彩色的背光和光環。

還有一塊上畫著一個跳舞的婦女,姿態活潑瀟灑,頭向後仰,垂下濃密的黑髮,左手舉著的綵帶或面紗在頭頂呈現出優美的弧形。

斯坦因還發現了幾把古代的掃帚,他想象著那最後的侍者用力掃除沙土不讓它們浸染各種聖物的情景,心情激動而複雜。

掃帚是用一種硬草的莖杆巧妙地捆紮而成。莖杆的末端被連續編為辮狀,然後用搓好的草繩捆紮成圓把,披散開的一端組合成羽毛般的條狀。

沙土完好保護下來的這幾把掃帚很讓斯坦因研究了一番。

一些不落俗套的生動活潑的色彩壁畫吸引了斯坦因的注意。

其中位於穿著鎧甲的雕像的左邊,畫著一個在方形水池中沐浴的美麗婦女,環繞著水池的地面上鋪著棋盤格狀的紋路,水面上到處漂浮著蓮花。

女人全身裸露,只有頭上有一塊形似印度紗的紗巾,綰著高而黑的髮髻,頸部、兩臂和腰上束有飾物,畫面輪廓簡練,以優美的線條勾畫出有活力的神韻。

右手的纖指撫著胸口,左臂以曲線形彎至腹部,四條繫著小鈴的帶子系在臀部周圍,酷似早期印度雕塑藝術中的舞女。

但奇特的是,描繪精緻的葡萄葉子出現在古典後期藝術品本應繪有無花果葉的女人敏感地方,和田的植物被畫入壁畫,反映出藝術在中國西域的土地上發生的內容上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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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女的臉側向她自己的右方,向下看著一個小男孩。

男孩似乎想從水中爬起來靠攏在她身邊。

畫面中的蓮花描繪得十分逼真自然,以各種姿態浮現水面,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半開,色彩也從深藍到暗紫不等。

說明這些聖潔的蓮花是畫師長期觀察而熟悉的。

整個畫面美豔驚人而又清新脫俗,出水的蓮花和出浴的美人競相比美,尤其是美人的神態,細眉高挑,鳳眼微睜,似夢似醉,在死寂沒有一點生物的沙漠廢墟中挖掘出這樣一幅一千多年前的水淋淋的美女裸浴出水壁畫,而且色彩鮮豔,想想看,望著壁畫中的美人,他是什麼感覺。

斯坦因終生末娶獨身到80多歲去世,似乎他從這時開始就把自己的生命和感情全部傾瀉到了這樣的藝術女神身上了。

再想想看,在遠離綠洲的流沙中藏有這樣傑出美麗的壁畫,它還藏著什麼,這裡曾經有過什麼樣浸透著文化和藝術的浪漫生活,有過什麼樣的人創造和享受過這樣的生活,這是多麼誘人探尋的問題啊!

沙漠冷酷無情,吞噬了人們生存的綠洲;沙漠有情有心,又儲存下這些光輝燦爛的文化和藝術,大智大愚大愛大恨大慈大悲都在它綿綿不盡的無言之中。

又ー幅壁畫展現在斯坦因的面前,畫面上是一位面貌很年輕的男子像,他盤腿端坐,披一件深藍色斗篷,裸露右肩,表明是一位佛教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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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持著一束菩提書頁,像印度傳統形式的手抄書卷,正在專心致志攻讀研究。

畫像旁邊,描繪著一位側轉向右、正在說教的老人。

他的袈裟好像是由各種深淺不同的棕色布塊連綴而成,表現出化緣僧的典型模樣。

他伸出右手第二個和第三個手指,以說法式樣高抬著左手掌託著閉合起來的菩提書卷。

夾著書頁的兩塊薄版也畫得很清楚,這種書卷形式,常見於梵文抄本。

老人的面部特徵刻畫精巧,表現出了他的聰慧和充分自信的教習神態。

在他的面前也有一個水池,水面浮現著綻開的蓮花,兩隻像是野天鵝的禽鳥在水中嬉戲,頸部呈深藍色和綠色,昂著頭注視著這位老人。

看到這幾幅畫中都畫有蓮花,斯坦因想起他在喀什道臺的衙門看到過的蓮花池,花種是從中原運來培育的,他由此肯定,古代和田現在已埋沒於荒沙中的居民庭園裡一定種植過這種雅緻的水生植物。

考古的誘人之處,就是透過蛛絲馬跡還原出繽紛多彩的已經消失了的歷史,這是一項非常迷人的工作。當然,它要求從事這種工作的人要有非常廣博和紮實的歷史知識和其它知識。

斯坦因一點也不含糊地想剝取這些壁畫,但承載這些千年藝術傑作的灰泥層很容易碎裂,他嘗試幾次均告失敗,因此他不停地用照相機拍下了這些畫。後來由他的藝術家朋友安德魯斯臨摹了這些壁畫照片,使我們現在還有幸看到它們但肯定已經大大打了折扣。

敬請期待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