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蟲》裡的一些玄機,你可能至少要看兩遍

《寄生蟲》這部影片攬獲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劇本、最佳國際影片4項奧斯卡大獎,一時炙手可熱,跟風去看了……兩遍。

對於我這種非專業的人士,看電影不懂得鏡頭語言、場面排程、情節張力,我看到的只是一個故事,一個頗為荒誕卻折射真實的故事。

影片剛開始,幾句簡單的對話和場景移動,讓我們對一個家庭的艱難的生存處境有了很清晰的瞭解:住在昏暗潮溼的半地下室,沒有工作的四口之家,子女輟學在家,兒子基宇連年高考失利,父母基澤、忠淑創業失敗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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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透過一些小事情表現出了這一家人的心態和性格:沒錢交話費能蹭上Wi-Fi就很高興;消毒車來了當殺蟲劑;把醉漢在窗戶旁小便當樂子。同時也看出來這一家人很會佔便宜,具備寄生的雛形。

一家人的轉機發生在基宇藉著同學的關係去富人樸社長家裡當家教。

基宇從家門口的陰影中走向陽光,走到到了樸社長的豪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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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宅完全沐浴在陽光之中,整個房子高出地面地面很多,門口的斜坡將人顯得很渺小,高高的斜坡彷彿是有著什麼巨大的底座,院子裡的陽光恍得人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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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空間逼仄的半下室形成明顯的對比。這半地下室的設定很有意思:處於地下和地面之間,不上不下的位置,既是這一家人的現實處境,也是暗示了雖然是“地下”的處境,卻還有著“地上”人的心態。

而院子裡悠哉睡覺的富太太蓮喬,也與為生計發愁的四口之家形成對比。

當基宇虛張聲勢的授課取得了單純的女主人信任後,這一家人的信任鏈條就相繼聯動了,這一家人構陷了原有的司機和女傭後,順利入侵了這個富裕之家。

女傭離開的時候,是黑夜,這也意味著,解僱對她是滅頂性的,而她不斷回頭張望時憂慮的神情也為重返埋下伏筆。

當我們看到樸社長一家旅遊要露營時,就知道事情的轉機來了。

如我們所想,這一家人果然在主人不在時便主宰了這棟房子,肆無忌憚地享樂。

他們飲食隨著對樸社長一家的入侵程度不斷提升檔次,最終吃喝和主人一樣的食物和酒水。

同時,在這場臨時假裝主人的享樂中,每個人的想法也已經產生變化,兒子痴心妄想與富家女兒多慧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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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基宇說出和同學一樣的話時,我們就明白,多慧只是一個缺愛而春心氾濫的女孩子,基宇也不過是她排解期的小插曲。

丈夫對被陷害的司機感到歉疚,也對女主人的單純善良感到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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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妻子忠淑對女主人充滿了羨慕嫉妒,她認為女主人的善良只不過是因為有錢,而且深知自己一家人是“見不得光的蟑螂”。

女兒則希望能住上這樣的房子。

當暴雨突然而至,我們知道轉折又要來了。

所有關鍵的轉折都這個暴雨的夜裡。

第一個轉折:當門鈴響起,來的卻是比主人突然返家更意外的人——那個被解僱的女傭雯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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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真正的地下室暴露出來,而地下室裡存活著如同“蟑螂”一般的雯光老公,他被妻子像嬰兒一般照顧吃喝,甚至喝東西都是用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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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光夫婦因為被高利貸追殺,而甘願如同蟑螂一般寄居在地下室中,和基澤一樣開臺味古早蛋糕店導致到如此境地,已然是一種相同命運的暗示。

但隨著一家四口關係的暴露,兩個家庭發生了一場喜劇性的對峙、臣服、碾壓的經歷。

第二個轉折:一家人與雯光夫婦的毆鬥爭執勝利後,主人一家因為暴雨折返,一家人又是一場兵荒馬亂收拾殘局後,父親與兒女躲在客廳茶几下的尷尬位置。

而一家人在手忙加亂中,重傷了雯光,捆綁了其丈夫後匆匆離去,最終也導致了極端的矛盾。

第三個轉折:主人兒子多頌因心理陰影去院中露營,導致不放心的主人在客廳睡覺。這個轉折,讓基澤知道了樸社長夫妻偽善的真實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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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他作為司機與樸社長寒暄時,問到:“可你還是愛他,不是嗎?”

樸社長的表情凝固了,在他看來,這是一個越界的問題,但因為司機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極,還算和顏悅色。

在派對上,一樣身著印第安裝飾的兩人,基澤又問了同樣的話,而這一次樸社長神情嚴肅,並告訴他:“既然是加班,你就當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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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樸社長並不願意與他的司機產生工作以外的交流。

在雨夜的夫妻的私話中,樸社長更是以“味道”表露出了他的嫌棄。

當主人兒子嗅出這一家人相同的味道時,就彷彿在說,他們的貧窮如同他們的味道無法遮掩。但樸社長夫婦出於禮貌,不曾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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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引起了一家人的注意。基婷說,那是半地下室的味道,這也堅定了一家人要離開半地下室的決心。

樸社長對“味道”的敏感一早就體現出來,當女傭剛被解僱後,他就開使擔憂衣服會有臭味。

這些都是樸社長對特殊味道的“嫌惡”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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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樸社長夫妻面前的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總是有很大的陰影,而那間半地下室的小窗戶卻看到了很多陽光。

但在這個暴雨之夜,小窗戶湧入大量積水,讓狼狽逃回的父子三人更加倉皇失措,金父最先搶救的是他曾經的榮譽,基婷最後氣急敗壞地坐在不斷噴湧的馬桶上抽菸,兒子卻抱起那塊浮在水中的轉運石。

這塊轉運石,其實就是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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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給他的人生帶來了機會,同時也給他帶來了慾望。這個暴雨中的狼狽之夜,讓他心中的慾望清晰地復出水面。

他說那塊石頭纏著他,其實是他無法擺脫做上等人的慾望。

正是這個慾望,促使他開啟地下室的門,想去砸死地下室裡的人,打開了災難的潘多拉之盒,放出了因為妻子死去而是失去生存希望的雯光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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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雯光老公衝出禁錮,從陰影走到陽光下,有明顯的恍惚。因為從地下到地面,從陰影到陽光下,是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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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和鮮血為這一場荒誕的鬧劇收尾。在這一場慌亂裡,樸社長夫婦自私偽善的本性展露無疑,他們只在意被嚇昏了的兒子,而對現場受傷染血的其他人毫不關心,不聞不問。

這是一個特別經典的暴亂場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反應和言語。

最精湛的演技,是一張呆滯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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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流血不止的女兒、生死不明的兒子,渾身傷口掙扎的兒子,讓基澤不知所措,頭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了思考能力。

妻子讓他按住傷口止血,他便死死按住傷口;

女兒說痛不要按了,他便鬆開手,滿手血汙;

樸社長讓他丟鑰匙,他便一臉麻木地丟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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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澤空白的精神狀態裡,樸社長對“味道”的嫌惡,喚醒了他心底真實的慾望,於是便機械地聽從慾望,將刀子刺入樸社長心口。

當樸社長倒下,基澤的意識才清醒過來,逃遁。

影片看到最後,大概也就是“貧”“富”的對立矛盾,在“地下”的人想要去往“地面”,而“地面”的人卻是抵制著“地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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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寄生,也恐怕並不獨指女主人對男主人的寄生,子女對父母的寄生,貧窮的基礎家四口、以及文慧夫婦對富裕的樸社長家的依附和寄生。

表面上看這些窮人都是靠著富人的“單純”活著,而事實上,富人生活的正常運轉,家居、出行、教育都離不開他們看不起的窮人。

就像奉導拍過的《雪國列車》,車頭的人賞賜車尾的人最劣質的食物和生活條件,但是卻靠著車尾的人才能保持列車的正常運轉,繼而持續享受優渥的生活條件。

正如豪宅的底座是地下室,到底誰才是寄生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