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雞蛋吃鹼粽存午時水洗痱子澡,小時候閩南端午節的習俗真過癮

莊崇灃

閩南有很多有趣的端午節習俗和俗語。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端午節“粽子歌”,大人小孩一到端午就會背背:

“初一裹相送,初二裹拜尪,初三裹嘴巴空,初四吃滿肚,初五拉滿褲”。

裹,就是包粽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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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粽

五月初一那天包的粽子,是粳米(非糯米)配一些紅豆、花生之類的,有時候中間還包一些如蘿蔔絲乾和海蠣幹,或者一大塊三層肉(五花肉)配香菇、板栗等餡料,一般粽子顏色是白色、紅豆或花生紫色的,非常香。初一包粽子的目的主要是給小孩子解饞的,或者鄰里之間互相贈送,彼此可以吃到各家不同風味的粽子,增強鄰里感情和互動。

這天包的粽子數量不是很多,圖個新鮮,因為端午節開始,閩南地區溫度已經很高,以前沒有冰箱,很難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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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粽子

五月初二的那天包的粽子主要有咸和甜兩種,甜的粽子是把糯米和粳米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用碓子舂碎(後來用機器粉碎),用細眼篩子篩出米粉(粉末狀),然後放入適當的紅糖水和勻,餡料一般是花生或者黑芝麻炒熟壓碎和紅糖的混合物,這種粽子叫“挈粽”,意思就是很Q很有韌勁的意思,和餈粑差不多,只不過是黑色的而已。

這種粽子主要是用來拜菩薩的,也就是“拜尪”,通常情況下閩南的菩薩都是吃素的,不可以用葷腥的材料。

第二種就是鹹的,類似五芳齋那種,就是直接用糯米混入醬油、鹽巴什麼調味,餡料是香菇、五花肉(大塊),蝦仁、蛋黃之類的,也非常好吃。

這兩種粽子主要是加入糖或者鹽巴之類的防腐材料,而且部分或者全部是糯米,非常扛餓,儲存時間也比較長,一般掛在陰涼通風處3-5天不會變味,如果發現有點黏粽葉了,再次蒸透就可以繼續儲存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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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黃色的鹼粽

五月初三那天包的粽子叫“鹼粽”,鹼其實就是食用小梳打,主要功能就是用來防腐的。當然以前閩南的食用鹼,是用一種鴨腳木或其他小樹木燒成的草木灰,兌水過濾沉澱下來的,顏色金黃,以前市場上在端午節前有人賣這個,一兩要幾十塊,比當年豬肉的價格還要貴還幾倍,這種鹼也可以用於手工擀麵,特別Q、味道也特別好。最近幾年我在電視上也看到過,部分山區或者少數民族還用這種方式獲得植物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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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腳木等植物燒成草木灰過濾成植物鹼

“鹼粽”就是100%的糯米和這種植物鹼液進行混合浸泡,然後直接用箬竹葉包起來,顏色金黃,讓人垂涎欲滴。植物鹼、粽葉、綁粽子棕葉、糯米這4種材料混合煮熟之後,產生的一種清新植物味道,很難用文字描述。“鹼粽”熱的時候吃沒什麼味道,但是冷切以後蘸白糖或冬蜜,那真的是風味無窮啊。後來有了冰箱之後,稍微冷藏久一點,蘸冬蜜吃,那口感和風味真的是逆天了,一口氣吃個10個都會覺得不夠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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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鹼泡過的糯米

“初四吃滿肚,初五拉滿褲”,意思是警告小孩子,雖然粽子好吃,但是也不要吃太多,否則很容易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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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角螺

閩南粽子的形狀都是市場上常見的,還有一種用特別大的粽葉包裹的叫“尖角螺”,小孩掛吊帶褲的吊帶上,不知道是什麼說法,估計是為了好玩吧,跑出去向同年小孩顯擺的話,那是很有面子的,畢竟有形狀的差異化在,而且包這樣的形狀的,技術難度比較大,一般的人無法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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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葉

特別要提到的是,以前包粽子的那種粽葉不是鳳尾竹的葉子,而是箬竹葉,箬竹株高1。5-2米左右,葉子煮出來味道非常香。還有,綁粽子的是棕樹的葉子(就是“孤舟蓑笠翁”裡用來做蓑衣的棕樹),煮出來的味道同樣是非常香的,不是後來用嫩竹子弄成的絲,或者棉線,這兩種材料不會產生混合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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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樹

端午節(初五)早上,閩南地區除了拜菩薩,還要去祭祖(拜祖公),供品可以是已經拜過菩薩的東西,比如肉粽,雞鴨、魚、豬、牛羊肉,酒、紙錢、鞭炮等,但是不能把拜過祖先的供品拿去拜菩薩。

端午節在閩南屬於非常重要節日,還有七月十五、冬至、春節,這四個農曆節日一般都是要去祠堂祭拜祖先的,全家老少都要去向祖宗的牌位磕頭。而且,閩南地區的農村大多數是同姓群居,有非常完整的族譜,傳承有序,可以往上查閱到20-20代的祖先。

閩南的端午還有很多有趣的俗語或者風俗,如:

“五月節粽,破棉襖相送”。意思就是到了端午節,完全進入夏天了,可以徹底脫下厚衣服了。

“披蓑衣吃粽,打赤膊收冬”。意思就是端午節那天如果下雨,那麼下半年收地裡糧食的時候,天氣會非常好(不會下雨)。

豎生雞蛋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小孩子特別愛玩,在端午節當天的正午時分,雞蛋非常容易豎起來,筆者10多年前實驗過,在中午11點59分之前,雞蛋是很難豎起來的,59分之後非常容易豎起來,毫不費力就豎起來8個雞蛋,但在12點1分過後,豎立的雞蛋陸續自行倒下。至於端午節生雞蛋為什麼容易豎日起來,我查了一些資料,眾說紛紜,讀者有興趣可以自行研究。

此外,端午節中午12點,幾乎每戶人家都會拿一些乾淨的玻璃瓶或塑膠瓶到井邊裝“午時水”,這和紅樓夢裡面的“無根水”是不算有一拼呢?據說“午時水”有很多用途,比如小孩子長痱子,用“午時水”塗一下就可以好等等。

當天中午,據說大人小孩用井水洗澡,整年就不會長痱子或有面板病之類,這種做法估計是一種進入夏天的儀式感,或者美好的祝福罷了,實際效果無從驗證。

在儲存完“午時水”之後,大人們開始一年一次的淘井活動,把井裡的水打幹,井裡的魚也被臨時撈起來,清理井底的淤泥之後再放進去。

當然,對小孩子來說,端午節最開心的就是可以去河裡或者海里游泳了,因為大人們認為端午節一到,水溫升高到可以游泳了,再也不會感冒生病了,端午節之前誰要是敢偷偷跑去游泳,被父母知道肯定會打痛打一頓。

不過印象中,小時候的端午節前後,總是下大雨,河水水位非常高,水勢很猛,加上上學,也沒時間去游泳了,等到有機會去游泳,都已經放暑假了,一天去遊3-4次是也沒什麼稀奇了,非常開心。

閩南的端午節門前也插艾草,就是路邊那種長20-30釐米高的艾草,並沒有像浙江、上海插的那種半人高的艾草和菖蒲,也沒像白蛇傳裡面說的喝雄黃酒的風俗。

圉於自然條件,或當年的組織或經濟能力,爬龍舟也比較少見。改革開放以後,才日漸增多,但是長大以後到外地去讀書了,只是遇到端午節的時候想想而已。

注:【尪(尩)āng,閩南語稱神像為“尪”,拜神叫“拜尪”。老婆也稱老公為“尪”】

各位的家鄉端午節還有那些風俗呢?歡迎在評論區留言。

2019-6-7 端午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