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故事的結局有些顛覆，白孝文趁著鹿兆鵬打仗未歸，將起義的功勞全攬在自己頭上，給黑娃羅列各種罪名，殺死了曾經做過土匪後來已經“學為好人”的黑娃。鹿子霖在被民兵押到臺下陪鬥中被嚇瘋了，“他的有靈性的生命已經宣佈結束，沒有一絲靈性的生命繼續延緩下來”，最後他凍死在自己家的柴火房裡。
由此，圍繞著原上白、鹿兩家的恩恩怨怨也結束了，最終的輸贏體現在象徵著“真善美”的“白鹿精靈”身化上。直到鹿子霖死，白嘉軒才意識到他為什麼能笑到最後。這或許就是人生的道理：人生走到最後，拼的是自我修煉，只有擁有了“真善美”的品德才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不可不提的是，《白鹿原》中的女性主題，那些在封建禮教摧殘下的悲劇女性人物，是無數古代女性最真實的生命寫照。田小娥和冷秋月是《白鹿原》中兩個最悲慘的女性人物，兩個人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無論是追求性本能的田小娥，還是遵從舊道德的冷秋月，都沒有逃過封建禮教的摧殘，她們悲劇的命運也是註定的。
與靠著性本能生存的田小娥相比，封建包辦婚姻下的冷秋月結局更可悲。一直守活寡的冷秋月，被喝醉酒的鹿子霖誤當做老婆撩撥後，得了淫瘋病，為了不丟人，她被自己的父親用藥毒啞，靈魂枯萎而死，死時下身糜爛不堪，膿血浸流，散發著一股惡臭味。
白鹿原的瘟疫是田小娥帶來的，這是小說中的神來之筆。藉著瘟疫，這個從沒有任何表達機會的女性，這個長期被羞辱和損害的女性，發出了自己偉大的控訴：“我到白鹿村惹了誰了？我沒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沒偷扯旁人一把麥苗柴禾，我沒罵過一個長輩人，也沒揉戳過一個娃娃。白鹿村為啥容不得我住下？
在正反兩個極端典型的女性人物對比中，白靈的出類拔萃，說明要衝破封建禮教的束縛，須付出巨大的努力，否則只能成為殉葬品。小娥反抗的失敗，說明沒有受過新式教育、沒有先進思想的指導，她的反抗只能是盲目的和本能的，這就註定了她不會取得勝利。冷秋月的悲慘遭遇，則說明她對封建腐朽觀念逆來順受，最終受迫害的只能是她自己。
時代與社會鉅變，特別暴露出宗法制度的衰敗不堪和腐朽末路，揭示出其命運的註定滅亡且無可挽救。進不了祠堂的田小娥，始終都無法被宗法制度下的白鹿原接納，白鹿祠堂作為新思想和封建禮制對抗的重要陣地，一次次地被毀，又一次次地被重修。陳忠實把人物的命運透過白鹿村祠堂這樣一個封閉狹隘的空間來展現，反映了主宰人們命運的封建禮教的殘酷性。
近代中國轉型的實質是古老中華文化體在臨近朝代治亂更替週期的同時，遭遇洶湧而來的西方新秩序，在西洋浪潮的摧殘裹挾與改朝換代的古老慣性的合力作用下，社會體制經歷瓦解、崩潰、重鑄與新生的過程。我們可以認識到，1911年、1949年，對現狀的絕望和緬懷夙昔的情愫，是如何與展望未來的熱切之心彼此融匯，進而粉碎既存的秩序，開啟了一條通往新時代的不確定道路。
在我的心目中，白鹿原是新中國70年來的一部巔峰之作，它碾壓了一切當代的長篇小說，是陳忠實老先生嘔心瀝血，下了苦功的一部鉅作。陳先生曾說死後要拿它當枕頭，他做到了，白鹿原將同陳忠實這三個字一起，進入中國文學史，成為不朽名作。隨著時間的推延，百年之後，會越來越顯示出這部不朽之作的文學價值，史實價值，史學價值。
這場遊戲中，風口浪尖之上掀起一場前無古人的“風攪雪”的正是兩大家族傳人。他們身上流淌著幾代先人在白手起家、摸爬滾打之後留下的慧根與韌性，在農村的鉅變中搖旗吶喊。
他們有的被時代的洪流裹挾向前，在篳路藍縷中推翻舊制，盡顯英雄兒女的錚錚鐵骨；有的固守舊習，擁躉傳統，為利來利往頭破血流，窮形盡相；有的迷離於世故，在畸形的陳規束縛下迷失本心，盡顯人性之惡。
絢爛的鄉村風土畫，栩栩如生的百態人性，歷史的一切真實和殘酷都在這片白鹿原上徐徐攤開。
如今陳忠實老先生已去世多年，而我們對他最大的緬懷就是捧讀這部作品，去追溯歷史，才能更好的指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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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白鹿原無刪減陳忠實+賈平凹作品集＋餘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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