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濟南十年

職場|濟南十年

職場|十年濟南

作者 崔洪國

職場|濟南十年

“十年無夢得還家,獨立青峰野水涯。天地寂寥山雨歇,幾生修得到梅花?”十年如一日,月白風清,在美麗的泉城就這麼過去了。

——題記

2010年8月,我到了省城濟南,除去2017到2019兩年在海陽任職的時間,滿打滿算到泉城也快十年了。

“十年前是尊前客,月白風清,憂患凋零。老去光陰速可驚。”雖然沒有醉翁先生那般濤捲浪湧,雲開雲舒的人生閱歷,但月白風清,十年光陰倏忽而逝的感慨還是有的。再說了,古往今來,一個人十年的大好時光在個人一輩子的片段中也不是很多的,或者懵懂無知,或者命運多舛,或者疾病纏身,或者流年少吉,總之,並非所有的十年都是花開錦繡,刷屏人生的頭條。

我在那年7月參加了省直從鄉鎮黨委書記、鎮長考選副處長的選拔考試,要求條件是鄉鎮任職三年以上的鄉鎮黨委書記、鄉鎮長,69年以後的,一共30個崗位,全省近700名符合條件的,其中有我,我就參加了考試。筆試,面試都順利透過,又經過了考察,我有幸成了30名副處長中的一名,有幸到了一個農家孩子做夢都想去的省城—濟南。

考選對於基層任職的幹部是一條大家都很嚮往的艱難路途,公平公正。祖輩農民,從一個鎮長一下子成了省直的副處長,在農村老家這是很光宗耀祖的事情。再說進了城,以後老家的鄉親到濟南也有個落腳的地方了,家裡家外自然是喜氣盈門,有一段時間我也很享受這種人生半途的不期而遇和同事鄉親的羨慕祝福。“是啊,祖上哪裡出過縣級幹部呢,在古代,那可是知縣一級的。”“到了省城要好好幹,要給咱家裡臉上爭光。”娘當時拉著我的手左一遍右一遍掐破耳朵囑咐。我在同事和鄉鄰殷切期待的目光中到了省城,住在了青龍橋畔的十畝園。就是我在散文《濟南的橋》中言及的青龍橋。

職場|濟南十年

夢想充滿了詩和遠方,但真實的日子畢竟不是詩,我努力地在我的日記中用詩的語言記錄下在濟南朝花夕拾,月白風清的那些時光。我無數次在加完班後的夜晚,浴著城市朦朧的燈光和皎潔的月光,用自己的腳步丈量著護城河邊青龍橋到解放閣那段不長的石板和廊道。那時泉城的夜景還沒有如今這般的斑斕,但那些水波盪漾的護城河,親吻著河邊石欄的垂柳,點綴在花叢中的閃爍燈帶,和沿途樹草綠化帶中的秋蟲的鳴唱,還是十年如一日長存在了我記憶的畫廊中,到今天都在我的夢境中描繪著變幻的圖景——那不是一種過往的記憶,那是過往十年中我在大美濟南的一種親歷,2010年和2011年很多日子我就在省城和護城河中的畫舫一般那樣緩慢地過著,擺渡著。

單位搬到舜耕路後,我住到了舜玉北區和濟大路。當那份喜悅,新鮮感如潮水一般退去後,我也和無數在省城,在省直的人一樣,在常態的工作和生活裡一日復一日地重複著屬於自己的時光。省城的日子不同於鄉鎮和縣城,鄉鎮和縣城是更富有人情和鄉情的社會,一方鄉土的地域本身就不廣,地域之間的文化維繫和傳達更多還是靠熟人和親朋之間的來往和走動。在省直不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工作和生活天地,在處裡也都有自己分工分管的一攤子事,同事之間平時的來往和交集也不多。所以那種孤獨感在12年到13年的一段時間裡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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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武太懂我的心思,他先我從沾化團縣委考選到省直,也有過和我似曾相識的經歷,那個階段過後,早就適應了省城濟南的生活。有時晚上的時間,他就約了幾個好友,在舜玉北區的燒烤攤或小酒館,烤上烤串,要上毛豆,水煮花生,葷素搭配幾個菜,幾個人光了膀子,手把一每人一瓶瓶酒,聊著工作生活中的瑣事和從周邊英雄山、南郊賓館、泉城公園、八里窪親歷和聽來的故事,在那濃濃的人間煙火中,定居泉城的日子就那麼過來了。

那幾年,利用週末閒暇的時光,我從濟大路步行走過玉函路、馬鞍山路,到英雄山文化市場的舊書市淘寶,看到自己中意的書籍留戀忘返,當時買不下來,回到住處也是寢食難安,最後還是步行很遠的路去買了來,如飢似渴地讀。記得我從英雄山舊書市場買回了張岱的《陶庵夢憶》,書頁都泛黃了,品相很古舊,字跡倒還清晰,時代雖已久遠,我依舊品咋得津津有味。我還從那裡買回了《古文觀止》《宋詞三百首》《人間詞話》《白鯨》,還有像是線狀的那種《小窗幽記》《李清照詞作全集》,那些書裝飾了我的書架,也裝飾我的文學夢想。

我散文創作的靈感和源泉很多就來自於那些經典,如今它們還默默無聞地躺在我的書架上,有時間了,我就抽出一本,到裡邊慢慢徜徉。很有意義的一件事情是有一次我從文化市場買回了一幅古舊卷軸的《清明上河圖》,我不是行家,真假難辨,但是裡面的邊角也蓋了不同的印章,對於外行一看也頗能以假亂真,不管是否是真品,我始終小心翼翼珍藏著,也是有時間就在書桌上展開來,到一千年前開封的街景尋覓市井留存到現在的那些痕跡。

後來,這些書籍都陪著我從濟大路到了旅遊路現在的住處,搬家的時候有不少的東西捨棄了,唯有這些書我一本也沒有丟下,裝了幾大箱,搬到新家後,工工整整把它們擺到了書房的書架上。那些書也許不是記錄泉城的,但是卻忠實記錄和我在逛市場,買舊書,讀閒書的日子裡與泉城濟南一次一次地過往和交融。書香是一個城市文明成長的記憶,書市是一個城市風度和氣質的載體。從那些與書攤主人,與書,與泉城的街景打交道的過程中,我在充滿了平民和生活氣息的泉城濟南重新改變和塑型了一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自己。我更加學會了走近,更加學會了觀察,更加學會了對話,更加學會了欣賞,這些都成為我在《枕上詩書閒處好》《如歌歲月待花開》中對深愛的泉城展開的敘事。

從瀚裕華園到我工作的單位有十八公里路程。13年以後我從省城的市中心搬到了當時還被稱為郊區的漢峪,小區在南邊靠山處,北邊不遠處就是濟南遠近聞名的旅遊路。南邊就是群峰跌宕,翠柏如海。最初的時候,小區住的人少,後來有附近港溝、劉智遠回遷村的不少村民臨時租住,人煙才阜盛了起來。小區被四面的群山環繞著,院裡到處都是錯落有致,一年常綠,按照季節次第花開的綠植和花草,春夏之交,自然是青山綠樹吐翠,滿園花香爭豔,那油然而生的感覺自然是人在山裡,山在畫裡,畫在去來的時光裡。

15年以後,我穿行過旅遊路的日子最多,我也親歷和見證了旅遊路從小家碧玉到大家閨秀的華麗轉身。彼時的旅遊路既窄,綠化又缺少層次和創意設計。就在你不知不覺的日子裡,旅遊路就默默無聞,不事張揚地美麗漂亮,秀氣大方了。每天我都如約坐上小區發車的131,從奧體西換乘169到了千佛山南門和千佛山南路,然後牽手了旅遊路的守候和等待,陪了她一起在風景如畫地行走中深情吟詠著如歌的詩行。

才幾年呢,那些樹成了沿途綠蔭遮日的天然廊道,那些路中間的紫葉李、榆葉梅、白玉蘭、碧桃汪洋成一眼望不到頭的花海,那是我盛讚的“泉城花海”。曾經的魚翅皇宮走完了自己的高光時刻,讓位給了山披雲霞,水映佛光的佛慧山入山廣場,歷陽大街洩洪溝也整飭一新,山清水秀,玉帶橫空,廊道迴旋,藍天白雲的日子,雲樹的光影倒映在一泓碧波中,吸引了無數網紅打卡。在我的筆觸和流淌的文字裡,那位環衛的女工成了我眼中歷陽湖畔最美的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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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年,我在處裡分工著海洋生態文明的有關工作,我們在煙臺,日照,濰坊,長島組織了海洋生態文明專家行,我參與了《山東省海洋生態文明建設的理論與實踐》課題,推動省級層面出臺了加強海洋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在渤海、黃海劃定了海洋生態紅線。把對海洋生態文明的生動實踐印證到大美泉城的行走與發現中。“言入黃花川,每逐清溪水。隨身將萬轉,趣圖無百里。聲喧亂石中,色靜深松裡。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生態文明,原來更多的不是你去忘我的訴說,而是無我地傾聽那山水青綠的訴說。爭得不是誰主動,被動,而是慾望的節制,敬畏和尊重。

離開泉城的那兩年,每回魂牽夢縈,我總是難忘濟大路,舜玉北區,英雄山,總是念念不忘千佛山的山會,明湖的雨荷,護城河的畫舫和垂柳,芙蓉街和寬厚裡五顏六色的店招和南腔北調招徠顧客的聲音。回憶是一種更加厚積和沉澱的情感。有這些夢境和回憶催促著,每次回到濟南,顧不得歇腳,我就雲遊在心儀的那些街巷,那些清泉,那些橋畔,那些樓宇,剪子巷,黑虎泉,南門橋。在建黨百年華誕的那個夜晚,我站在永珍城過街的過路天橋上,放眼望去,瞬間亮起的燈火輝映著泉城經十路那條大動脈,遠處的東邊,披了盛裝的漢峪金谷已是流光溢彩,氣勢恢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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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無夢得還家,獨立青峰野水涯。天地寂寥山雨歇,幾生修得到梅花?”十年如一日,月白風清,在美麗的泉城就這麼過去了。獨立青山,也見過野曠無涯。驟雨初歇,也親歷過天地茫茫,雲海蒼蒼的永珍,還要經歷多少的歲月修煉得如梅花淡淨超然,還真是不好說,不過在十年的光陰裡,一份職業,一份初心,一份奮鬥,一份執著,與這一個美麗的濟南不離不棄,守望相依,她的一山一湖,一河一泉已經深刻烙印在自己思想和生命的氣息裡,這倒是發自真心的話,因為每每邂逅和遇見,我已經習慣了不再匆匆,而是在駐足中敞開了心扉傾聽那山泉湖河巷的訴說,我與她——這個十年的濟南,在情與感上都已無法割捨。

五一國際勞動節和五四青年節來臨之際,謹以此文致敬所有在奮鬥的路上奔跑的你,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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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洪國,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濟南,煙臺作協會員。出版有散文集《尋找靈魂的牧場》《與海陽最美的邂逅—崔洪國散文精品集》。在報刊、媒體、平臺發表散文、書評200餘篇,作品多次在省市徵文大賽中獲獎。《散文《濟南的橋》入選齊魯晚報“青未了”優秀徵文薦讀篇目,《四哥走了》被齊魯壹點評為月度“爆款文章”,《在農村吃大席》收錄於壹點號3月電子月刊《清泉錄》“2022清泉計劃獲獎長文”,獲評優秀散文。

壹點號風過林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