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還是要紅啊，王鶴棣一紅，去年才殺青的《浮圖緣》就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不光路透照滿天飛，第一支預告片也快馬加鞭地上線了。
不過即使沒有王鶴棣的加持，這部劇的男主人設也蠻新奇的，居然是個太監。淡定！古偶男主還是個大帥哥，當然捨不得真給他拆了“零件”——韋小寶都不行。
但其實細品，一身筆挺、華貴的掌印太監製服，似乎更能逼出王鶴棣拽氣裡的那點兒妖氣。而猴系臉也加碼了太監的人精勁兒和一絲媚。王鶴棣演一個真公公也不是不行。
1.
搜了一圈太監角色，發覺裡頭比王鶴棣更突破想象的男演員不要太多。說來當年陳坤演雨化田，在《龍門飛甲》沒有上映之前也是很叫人心頭一咯噔。
2011年的陳坤還處在剛剛從偶像名單裡被劃掉、又沒有完全劃掉的階段。讓他顯現這種轉型動向的角色是《讓子彈飛》的胡萬，一個出場不到一分鐘的反派。
胡萬後緊跟著就是雨化田。
這不光是反派，還是西廠廠公，需要狠戾、精明、妖嬈各種不搭的氣質，在同一個人身上開枝散葉。哦對，雨化田跟萬貴妃有一腿，所以還得攢著一股高貴的騷。
大膽開麥，不考慮演技的話，雨化田要挑新一代演員來演，覺得王鶴棣值得首選呢。他和年輕的陳坤有一撮隱隱的相似，都很難得地吃得住漫畫一系的美型男。
陳坤就很走運了，漫畫美男遇上了最擅長在“美”這件事上開腦洞的徐克。徐克古裝電影的那種怪誕、奇情、不著邊際又總能美得歎為觀止，多少摻了點二次元神韻。
這也是為什麼《狄仁傑》那麼克馮紹峰的原因。他或許是帥哥，但他帥得太沒有想象力了，眼睛瞪得像銅鈴也宛如唱戲來的。他融入不了徐克電影的極致顛覆感。
但陳坤很擅長。在他之前，大概是從沒有過一個太監，既可以A得發狂成魔，又長得一臉妖媚絕色。陳坤實現了漫畫武俠式的太監最頂級的境界，可攻可受。
無奈就是“廠花”成就了一個新的陳坤，但也拖累了陳坤。好像被那麼“閹”了一回後，陳坤真有些陷進獨美里拔不出來了。他在《風起隴西》裡愛蜀國都比愛孫怡多。
說了陳坤必然要提甄子丹。按時間線來串，《龍門飛甲》講的是《新龍門客棧》三年後發生的故事。那麼算起來，甄子丹演的東廠督公曹少欽是雨化田的前同事。
敢找渾然正氣、從小練武術的甄子丹演太監，這很徐克。甄子丹也努力演出了幾分不屬於他的陰柔——出場那一幕，他一身散了架似地癱在椅子上審犯人就非常驚豔。
想起古偶裡，如果男主是廠公隔壁間的同事錦衣衛，會特別強調他是“活閻王” 。具體怎麼閻王呢，繃著一張臉目露兇光。但所謂兇光也不過是裝酷耍帥罷了。
真正的“活閻王”現身應該是曹少欽這種，沒說一個字，沒看你一眼，懶洋洋矗在那兒就叫人汗毛倒立了。所以兇光不是靠瞪眼演的，是氣場裡帶兇，笑起來都像殺人。
徐克也拍出了史上最“娘”又最可怖的甄子丹。永遠難忘曹少欽臨死的畫面，跟金鑲玉的廚子啪啪啪一通對砍，然後畫面靜止，曹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和腳，媽啊，肉剃光了只剩白骨。
被活剮了一半的甄子丹，現在看仍然衝擊力十足。那種不過時、挑戰普通與常規的創作，大概就叫做才華了。那似乎又是90年代香港電影很常見的一樣東西。
2.
但這算不算什麼怪癖呢，香港產出的太監，尤其愛找大俠、硬漢來演。甄子丹都排不上第一號了，比他早4年的是莫少聰，電影名就很直給，叫《中國最後一個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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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苦得一筆，莫少聰演的農村娃來喜為了活命，10歲就自宮想做太監，結果趕上了廢帝，從此沒了太監這一行。中間各種顛肺流離，還失去了唯一愛他的師傅。
好歹遇見了喜歡的女孩呢，女孩已經懷孕。一咬牙當了接盤俠，孩子他爹又回來了。為了讓那一家三口團圓，來喜不惜在火車站自曝閹割的下體讓孩子爹逃命。
感慨一句，太監大概是影視劇中最實慘的角色，要麼是不得好死的大反派，要麼做了主角也是走過非人的畸形的一生。跟莫少聰這部同一種基調的是《大太監李蓮英》。
李蓮英的扮演者是姜文——論選角先鋒性，田壯壯並不輸徐克耶。徐克的太監到底是一幫武林高手，李蓮英的本質就是一介狗奴才，守著慈禧而活，慈禧死了他就死了。
所以有沒有可能是田壯壯給了姜文勇氣，讓他在兩年後找到陳凱歌，毛遂自薦想演程蝶衣？就很殘酷，軟是一樣的軟，但青衣名角更要軟得美，美得一碰就碎。
姜文“軟”的極限也就李蓮英了。倒是《最後一個太監》的莫少聰可以演程蝶衣。有段劇情是，來喜去學唱戲，模樣太過漂亮險些被軍閥收走了。啊這，軍閥彎得在理。
不知道來喜給莫少聰送來了什麼喜，後來他在《劍奴》裡又演了一個從小被送進宮當太監的角色。但這個角色極其殘暴，在誘騙師妹跟他接吻時，一口咬掉了師妹的舌頭。
一頭白髮，嘴角淌著師妹的血，在師妹的慘叫聲中露出本性的莫少聰，簡直有一種厲鬼上身的驚悚的美豔。懷疑這些大俠的內心深處都藏著一個蛇蠍美人夢。
下一位就要說樊少皇。樊少皇的肌肉掄出來，十個甄子丹都打不過吧。殊不知他是真正的金剛芭比，連著兩年沉迷演太監。一次是在《龍門飛甲》裡當雨化田的手下。
記者採訪他什麼戲最難忘，他化著巨恐怖的妝嬌羞一笑，“有一場是我給陳坤洗腳，好曖昧，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當時可是央六的採訪呢，沒剪，播了。
在《大內密探零零狗》裡，他再演反派太監。
這部電影集齊了王晶喜劇片的所有缺點，異常混亂又並不好笑。但樊少皇的表演很豁得出去，各種花枝亂顫，嬌得我有一種“我也能一拳打暈他”的錯覺。
3.
回想起來，香港電影最早把“公公”刻進我肺裡的角色是劉洵演《九品芝麻官》的李蓮英。算是客串，只在片尾有場跟周星馳對吵的戲，沒吵過，翹著蘭花指氣得不行。
劉洵6歲就學京劇了，唱戲的男演員很是浸染著一種剛中帶柔的氣韻，人又生得筆挺、清瘦，冷眼一橫，似乎便有了固有印象中太監的那副奸相。
從相到氣都很對太監內味兒，劉洵演太監可演了不少，一共3次。這次重溫《新龍門客棧》才發現，甄子丹那4個手下，其中一個是劉洵。站劉洵旁邊的太監是吳啟華。
吳啟華本身是英俊不凡的，可泡在那時候的港片裡，總跟著劉洵一起扮壞蛋，倒也長出了太監小人的狠毒的嘴臉。好像內地帥哥就很寶貝，不太狠得下心去當閹黨。
不是類似王鶴棣的“假閹”，就是像陳曉多年前在《龍門鏢局》裡的一集客串。大半戲份還是演溫潤公子，僅在臨死前一分鐘顯現真身。一分鐘的太監陳曉，且看且珍惜。
所以於正的眼光還是毒，他的《笑傲江湖》亂搞一氣，可都吃準了陳曉撐得起他那個妖冶、瘋批的林平之。加上陳曉尖厲又啞啞的嗓音，他迷之很公公——不是貶義。
另一位演太監的帥哥或許算冷知識了，他叫靳東。
靳東在顏值巔峰期勇敢挑戰了一位為了復仇進宮當太監，最後歸順了朝廷的角色叫徐安。就想問，這樣相貌堂堂的臉居然是男N號，還不是皇帝是太監，有天理嗎！
靳東是狠狠帥過的，甚至覺得他的骨相線條跟花期時的嚴寬非常一致，都貼著一抹鋒利的性感。當然嚴寬更多一層邪魅。他年輕十來歲的話也能演雨化田。
但不是說誰的蘭花指翹得高誰的太監就好，不賣力靠皮毛功夫塑造太監照樣成功，那是戲骨了。想起兩位老師，《少年天子》的李建義和《大明王朝1566》的王勁松。
李建義《少年天子》
王勁松《大明王朝1566》
一個演吳良輔，表面伺候順治忠心耿耿，背地裡與佟妃摟抱在一起，用這點不正當的慰藉填補自我的殘缺。一個演楊金水，漂在刀口上過了大半輩子，最後靠裝瘋苟活。
在歷史正劇的探討中，太監的本質即悲劇，太監做到了頂也是權貴對人性的異化。對比就顯得TVB的《大太監》很小兒科，而且黎耀祥演李蓮英未免太正氣凌然了一些。
不過《大太監》是2012年的臺慶劇，拍得正氣好像也沒什麼不對。黎耀祥也如願拿到了視帝。
演太監拿了獎的還有張學友，憑藉《笑傲江湖》中廠公歐陽全一角奪得金馬最佳男配，屬實是給這個貌似矮人幾分的角色爭了口氣。演他領隊太監古今福的劉洵也提名了金像最佳男配。
任何角色演好了都有福報啊，太監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