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男朋友兩年前的聊天記錄,我逃婚了(完)

#頭條創作挑戰賽##我在島嶼讀書#​

結婚前夕,我逃婚了。

一個陌生號發了唐明兩年前的聊天記錄過來給我,隔著螢幕,我都能感覺到當初唐明取笑且輕蔑我的態度。

唐明說,他用一個創可貼就把我追到手了,他見過舔狗的,沒見過像我舔得那麼廉價的。

我知道發這些圖片給我的人,居心叵測,當然,對方一定是不想讓我與唐明結婚,我順了他的意,逃婚了。

看了男朋友兩年前的聊天記錄,我逃婚了(完)

1。

我是個孤兒,一出生就被丟在孤兒院門口,連件貼身衣服都沒穿的那種,我三歲那年,被一對夫婦收養,後來,我就有了名字,姓宋,單名漁,宋漁。

在我住進那棟三層小洋樓半年後,久年不孕的宋媽媽,竟然有了,我又被送回孤兒院了。

當然,這些都是院長媽媽跟我說的。

我從前過得肆意且破舊,因為呀,那點肆意,是我用來保護自己唯一的武器,周夢夢不止一次笑話我,我就是隻紙老虎,只能兇給別人看,若動起真格,我比誰都軟弱。

直到遇到唐明,我以為他是我生命裡的光。

周夢夢是我的同事,那次她生日,拉著我去陪她過生日,在昏暗的ktv包廂裡,坐著形形色色的人,周夢夢遞給我一杯紅得像血液的酒,“宋漁,你又不唱歌,又不喝酒的,有點意思不,我知道你防備心重,這些都是我朋友,怕什麼。”

我尷尬地杵在那裡,“夢夢,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從來沒喝過酒。”

我的聲音伴著那女高聲淹沒下去。

我記得,小時候,孤兒院來了一位女老師,她總喜歡穿著白花格子半身裙,一遍又一遍地教我們唱外婆的澎湖灣,我那時候覺得,她就是仙女一般美。

現在唱著女高聲的姑娘,也像仙女一樣美,周夢夢說,她叫林雪,是她們高中時的校花,我看著林雪,心裡有點小妒意,大概是女子看女子,越美好越妒忌的那種,不過,更多是欣賞。

林雪在那麼多人面前,坦坦蕩蕩地唱歌,落落大方,我覺得,我一輩子也做不來。

我有社交恐迫,周夢夢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

周夢夢推了一下我的酒杯,“宋漁,給不給我這個壽星的面子,這杯酒你怎麼也得喝吧。”

唐明這時從起鬨的人群中擠過來,“夢夢,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都說了,沒喝過酒,這樣吧,這杯酒,我替她喝了。”

一個男子吹著菸圈,他衝著唐明調侃,“喲,唐明,你這小子也學人家英雄救美啊,行啊,英雄救美,一杯酒怎麼行,把這排酒都喝了。”

我望著那嚴嚴實實的一排啤酒,衝著周夢夢使眼色,周夢夢玩得盡興,不以為然,“宋漁,別小看唐明,他能喝的,這個酒,算不得什麼,你用不著這麼快就心疼吧。”

唐明總歸是把那排酒喝完了,我坐到角落處,他緊接著也挨著我坐過來了,“喝不了酒,你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小心吃虧了。”

“夢夢叫我來,我總不好不來吧。”我從小防備心就強,我望一眼唐明,昏暗的燈光下,看得並不真切。

他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唄。”

“我,我手機沒電了!”我下意識地捂著包包,跑出廂,走出大門,我才給夢夢發了個資訊,說先回去了。

唐明突然從我身後躥出來,“不是說手機沒電嗎,你這就不厚道了,我剛替你解圍了,你怎麼著也得請我吃頓宵夜。”

我瞅著唐明,他一身陳舊色的牛仔長褲,整個人看著憨實,“這,不太合適吧?”

唐明雙手插入口袋裡,“走吧,騙不了你,就前面,我知道有個地方炒那個家常菜,又辣又香的。”

拒絕的話我都想好了,卡在咽喉處,卻擠不出來了。

那天晚上唐明送我回家,他並沒有再要我的聯絡方式,我久久才鬆口氣。

2。

再見唐明,是半個月後。

我是在景區售票的,那天我們景區做活動,我臨時被拉來做形象大使,我像個傻子一樣,穿著透色絲襪,一身並不合身的包臂裙,踩著恨天高,對著過往的旅客,一個勁地點頭哈腰。

這原本是找了禮儀小姐的,那禮儀小姐不靠譜,臨時推了,我足足站了五個小時,腳都要廢了。

我尋了一個角落坐下,把鞋子脫下來,一邊腳後跟磨脫皮了,痛得咬牙呼氣,我以前都是穿那種平跟鞋的,真想罵人了。

背後突然有人遞一塊創可貼給我,“貼一個這個就好了。”

我猛然回頭,是一個陽光的男生,也只能用陽光開形容他吧,高高瘦瘦的,有點像網上說的那種病態瘦,面板黝黑,算不得帥氣。

我接過創可貼,“謝謝!”

男子往我旁邊坐下,“你不認得我了?”

我怔了怔,“我們,認識嗎?”

“我,唐明,上次夢夢生日,我還替你擋酒了。”

我恍然想起,衝著唐明訕笑,“我這個人,記性不太好,不好意思。”

“在這裡都能遇到,留個微信吧。”

我只是猶豫了一下,就相互留了個微信。

最深的城府,是漫不經心,最好的算計,是偶然。

其實唐明想找我,一點都不難,周夢夢一句話的事就可以了,所以,如果我早想到,我們壓根就不是偶遇,也許,我們後來也不會弄得那麼難堪。

不對,是我不會落得那麼難堪的境地。

唐明是一家公司的程式設計師,聽他說,他是陪著公司從小做大的,是公司裡的老人,老闆倚重,算得了小有地位的人。

後來,唐明就開始熱忱地追求我,我這個人慢熱,拒絕過唐明很多次,他總是無所謂的樣子,“宋漁,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不能阻止我喜歡你,我對你好,是我心甘情願的。”

唐明一次次的硬泡軟攻都用得極到好處,比如,他知道我是孤兒,不但不嫌棄,還心疼我,“宋漁,你的人生怎麼就那麼苦呢,以後我做你的家人,做你一輩子的家人,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又比如,他會主動陪我回去孤兒院看看院長,那裡,是我最不堪,最挫敗的過去,我一露無遺地表天在他面前。

有一次,我痛經的時候,打電話給周夢夢,讓她下班給我捎點止痛藥,周夢夢竟然讓唐明來照顧我。

當我看到淌著雨水,拿著姨媽巾跟生薑紅糖的唐明,他無辜地看著我,“宋漁,我聽她們說,你們女生來那個,肚子痛喝這個特別好,我就買了,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習慣。”

我衝著唐明笑了笑,心裡卻是很感動的,“我沒那麼嬌貴,沒有喝不習慣的東西。”

唐明知道我沒吃東西,給我下了面,不知為何,看到唐明這樣,我心裡就踏實了,原來,我也可以被別人疼愛的,這感覺,就跟十歲那年,大頭問我,怕不怕死,我說不怕,這世上沒有人心疼我,活著或者死去,都只是一樣的。

然後大頭學著大人的模樣,朗朗道著,“宋漁,你也是可以被人疼愛的,不是還有我嗎?”

那晚唐明照顧了我一個晚上,原本我是讓他走的,他硬是說放心不下我,留了下來,我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然後我就睡著了,半夜我醒過,不知何時,我枕著唐明的肩膀,他靠著沙發背,黑暗的夜裡,我依稀看到他那張熟悉的臉,忽然就覺得,帥氣很多了。

那天后,我跟唐明就在一起了,沒有鮮花,沒有刻意的告白,就是他牽上我的手,我沒有反抗。

跟唐明在一起半年後,他就帶我去見了家長,唐明原生家庭不大好,父親出軌,他媽媽拉扯著他長大的。

他媽媽雖然淡漠了些,難得的是,她並不介意我的出身。

唐媽媽說,日子是兩個人過的,孤兒不孤兒的,不重要。

3。

我跟唐明在一起兩年多,包括把結婚提上日程,都是極順利的,我不是個講究細節的人,唐明也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很多事情上,我們三觀一致,不合適的也能談到合適,我們似乎沒紅過臉。

如果不是結婚前夕的那幾條微信,我想,我會跟唐明過得挺幸福的。

我是沒有家的人,在唐明家附近酒店租了個房出嫁,那天晚上,是周夢夢陪我的。

忽然我手機螢幕亮了下,我看了下,是幾天前剛加我的一個陌生號,工作原因,經常有許多陌生人新增我,我一時也沒注意。

只是,對方發過來的截圖,是兩年前的聊天記錄,那是一個五個人的群,裡面的唐明,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我追到宋漁了,我用一個創可貼就把她追到手了,我見過舔狗的,沒見過像宋漁舔得那麼廉價的。”

“當初我就打賭,我一定能追到宋漁的,像她這樣的孤兒,給點甜頭,就主動投懷送抱了。”

“怎麼樣,我們打賭追的三個姑娘,就我贏了,你們欠我一頓飯。”

這些都是唐明得意洋洋打出來的文字。

還有段錄屏影片,上面的文字是唐明打的,他說他睡了我,還是個處的。

然後下面就是其他幾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他們在討論著唐明睡我這件事,言語輕佻惡趣。

並且,時間顯示,是去年除夕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

去年除夕,唐媽媽留我過夜,我不好推脫,唐媽媽看出我的窘迫,還讓唐明睡沙發的,沒想到,唐媽媽睡了,唐明燈也沒開,悄然地溜進房裡,爬上了床。

完事後,唐明說出去抽菸的,不久後,就十二點,巷子裡放了鞭炮,我記得特別清楚。

所以,唐明在跟我熱戰完,就跑去跟他的兄弟炫耀,他睡了一個黃花大閨女。

周夢夢見到我紅著眼眶,她急急走過來,“漁漁,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哭了。”

“我不想結婚了。”我看著周夢夢,肯定地說。

我就像被唐明脫幹剝盡放在展臺上的展品,我從沒覺得,人心可以這麼噁心的,唐明是怎麼做到,那麼侮辱我之後,還能高高興興地把我娶回家,他是怎麼做到,自己扮成小丑讓人笑話,然後脫了小丑的衣服,還繼續跟那些人稱兄道弟的。

周夢夢拿過我手機,她看著上面的內容,羞於啟齒,“誰這麼噁心,發這些東西來給你。”

我抹著眼淚,“噁心的不是圖片的人,是群裡那些聊得熱火朝天的人。”

周夢夢看了一下那個人的朋友圈,上面有一個牽手的照片,她脫口而出,“林雪,是林雪!”

周夢夢曾經跟我說過,唐明一直喜歡林雪,高中的時候,還寫過許多情書給她,當時在校園,還鬧過一陣子,只是,林雪瞧不上唐明。

一年前林雪嫁人了,不過結婚不到三個月,就離婚了。

後來我問過唐明,他是不是喜歡林雪,唐明否認,我也沒放在心上。

我拉著周夢夢的手,“夢夢,我們去退房吧!”

“啊,你明天就結婚了,酒席都定了,你這麼一走,怎麼收場?”

“收不住場的,是唐明,不是我。”我問周夢夢,“如果是你,這婚你還會結嗎?”

周夢夢抱了抱我,“這婚還怎麼結,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跟唐明說清楚。”

我搖頭,“不必了,他不過是損失些臉面,丟了些錢,可是我呢,他那麼羞辱我,他想過我嗎,你也不許跟他說,誰也不許說。”

我躲了唐明一個星期,那天下班還是被他堵住了。

唐明憔悴了許多,他拉著我苦苦哀求,“漁漁,別這樣,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是真的喜歡你,才跟你結婚的。”

“你都知道了?”我看著唐明,感覺一點也不認識他了。

唐明點頭,“夢夢都跟我說了。”

我失笑,“唐明,喜歡我這樣的話,你是怎麼說得出來的,你把自己的女朋友拿去給別人當笑話,我們不要再見面了,這兩年,就當我的真心餵狗了。”

“漁漁,親戚朋友都知道我要結婚呢,你知道我那天有多丟臉嗎,我答應你,你跟我回去,跟大家解釋一下,以後我會對你一心一意的。”

“你去找林雪吧,她不是喜歡吃窩邊草嗎?”

“林雪不是適合結婚的……”唐明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換了語調, “漁漁,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可我不喜歡你了。”我冷淡得很,想起影片裡面,唐明那猥瑣的語氣,我心裡發麻,我是一點都不愛他了,真的,想起他都覺得噁心。

唐明紅著眼眶,“漁漁,對不起,真的!”

我冷然望一眼唐明,“唐明,對不起,是這世上最廉價的誠意,就因為犯低俗的錯,成本太低了,才會讓你們這些人胡作非為,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換來沒關係的。”

我當著唐明的面,刪了他的聯絡方式,自此,我鐵了心,不與他有任何糾纏。

至於唐明說喜歡我,我一點也不信,就好像,有一次我們看電影的時候,他就說過一句話,娶老婆要娶適合安家的。

唐明喜歡的,依舊是林雪,他娶我,只是因為我適合安家,我缺乏安全感,他吃定了,我一旦結婚,就不會動離婚的心思。

我想一個完整的家,唐明同樣,從小也渴望一個完整的家。

可是,我悟得有點晚了。

4。

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遇到周遲,也許,這就是俗話說的,老天爺給你關了一閉窗戶,就會給你開啟另一扇窗。

我與唐明分開第三天,唐明的大姨不分青紅皂白,帶了好些三姑六婆鬧到我工作的地方。

唐媽媽沒有來,那些大媽指著我就罵,說我心狠惡毒,說我的良心被狗吃了,她們說我騙了唐明的彩禮錢,轉頭就把他甩了,害得唐明結婚當日,接不到新娘,害他們母子倆像個傻子一樣,在眾人面前丟盡臉面,還要把酒席的錢結了。

她們罵得起勁,還說,唐媽媽是單親媽以拉扯兒子長大,多麼不容易,卻被我騙了。

我不過是要了唐明兩萬的彩禮錢,而那兩萬塊,我轉頭就添了一萬,給他買車了。

人都有共情心理,覺得唐明母子弱,就覺得我是心機女。

經理為了平息這件事,當即把我炒了。

我換下衣服出來時,有兩個年輕的姑娘故意往我身上撞過來,她們懷裡的紅色飲料倒在我白色的襯衣上,卻揚著嘴笑著,“騙人的下場,沒一個是好的。”

瞧,未知全狀,替人抱打不平的樣子,挺理直氣壯的。

我沒精力,也沒力氣跟陌生人解釋,只想逃離這裡。

我去衛生間把衣服簡單洗了一下,那紅色的果汁,越抹越髒,胸前一大塊紅色的液體,活像個小丑一樣。

我低著頭走著,撞上一個男人的懷裡,他脫下同樣是白色的外套給我穿上。

我愣了下,慢半拍地想要阻止,他卻輕聲責罵我,“宋漁,你就這麼沒出息,任人欺負的嗎?”

我抬頭望著男子,我好像見過他,又好像,沒見過他,“我們認識嗎?”

“宋漁,你連老朋友都不認得了,我是周遲,你再想想。”

周遲見我想不起來,他又補充一句,“我是大頭,周遲,想起來了沒。”

“大頭。”我脫口而出,故人重逢的歡喜衝散了剛才的悲憤。

當年周遲離開孤兒院的時候,才到我的耳邊,院長媽媽都說,周遲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如今,周遲已經高我半個頭了,如此說來,還是我長不大了。

周遲拍一下我的額頭,“看夠了沒,我看還是先帶你去買身衣服,我們再好好聚聚。”

“大……周遲,十多年不見,你就這麼嫌棄我了?”我想了想,“不對啊,你離開孤兒院的時候,也就跟我差不多,十來歲吧,你怎麼可能認出我?”

周遲白我一眼,“宋漁,我有出生證的,我比你大兩歲,什麼十來歲,我告訴你吧,我是拿著你的相片,特意來找你的,我能不認出你嗎。”

我撇了撇嘴,“原來你還記得來找我,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

“我看是你忘恩負義,說好的要做我媳婦,轉身卻嫁人了。”

我笑容頓時凝住,尷尬地笑了笑,“童兒無忌,童兒無忌。”

5。

周遲是被院長媽媽撿回來的,那天院長媽媽把他帶回孤兒院,他全身上下,全是瘀傷,身上的衣服也是爛了幾個口子,他不言不語。

其實那會我才五歲,對那些事記得不太清了,都是後來周遲跟我說的,他說,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個啞巴,我怕他被欺負,天天圍著他轉。

在周遲來孤兒院的第三天,那些孩子搶了周遲的飯,周遲跟他們扭打在一起,我打了一盆水潑過去,幾個孩子驟然冷了下來,然後就一起笑了。

後來,周遲就說話了,他告訴我們,他是被人販子拐走的,他只記得,他叫周遲,他家裡是一棟三層樓的紅色磚瓦房,父母早上帶著他去賣菜,他就給人販子拐走了。

他們帶著周遲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才來到這裡,他試過逃跑好幾次,每次都被捉回去,免不了一頓打,身上就沒一處皮是好的。

周遲最後一次逃走,是他借兩條土狗的便利跑出來的,逃出來的周遲怕再被捉回去,躲在山上一天一夜,院長媽媽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暈睡在那裡了。

孤兒院裡,周遲與我年紀相仿,他個子不高,院長媽媽一直以為,他比我還小,可瞧他那小人精的模樣,老成的又不像一個五歲的孩子,院長媽媽開玩笑說,以後就叫周遲大頭,看他能不能長得大個一些。

我十歲那年,大家在院子裡看電視,看得起勁,有一場結婚的戲,新郎親了新娘,周遲猝不及防地親了我一下,他揚言說,等他長大了,也要娶我做媳婦。

眾人鬨堂大笑,笑周遲不知羞,這一幕剛好被院長媽媽看到了,院長媽媽似乎生氣了,罰周遲站牆自省。

我悄悄走到周遲身邊,“院長媽媽剛才罵我了,她說女孩子不能隨便給別人親嘴的,親了就要嫁給他的,你知道什麼叫嫁人嗎?”

周遲揚著黝黑的臉,笑起來露著兩排整潔的牙齒,“當然知道,就像院長媽媽跟陳叔叔那樣,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再也不會分開了。”

我拉上週遲的手,得意地笑著,“那樣真好,大頭,以後我也要做你的媳婦,我不要跟你分開。”

周遲忽而看向我,“宋漁,我昨天做夢,夢到我死掉了,你哭得很傷心,你怕不怕死掉。”

我搖搖頭,“我才不怕死,這世上沒有人心疼我,活著或者死去,都只是一樣的,不過,大頭,我不想你死。”

周遲似乎想了些什麼,然後點點頭,“我也不要你死,我會心疼你的。”

其實周遲那個關於我哭得稀里吧啦的夢,無關死亡,只關離別。

我記得,那日下了瀝瀝的小雨,一輛白色小轎車停在孤兒院的外面,從車上下來的一個婦人,踩著坑坑窪窪的積水,和院長媽媽進了辦公室,跟他們一起的,還有兩個警察叔叔。

他們進去不久,周遲就被叫了過去,周遲哭著跑出來找我,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哭,他來孤兒院,不哭,他被孤立,被打也沒哭,院長媽媽罰他的時候,也沒哭。

周遲抱著我哭得極兇,一句話也說不完整,“宋漁,我不想走,宋漁,我想跟你一起,宋漁,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院長媽媽分開我們,周遲被抱上小轎車上,我見到那個男人往院長媽媽手裡塞了厚厚的一個信封,裡面全是錢。

事後院長媽媽跟我說,那是周遲的父母尋過來的,他們這幾年,一直沒放棄找周遲,我應該替周遲高興。

是啊,周遲有親人,有家,就跟我們不一樣了,他原本就不是棄兒,不是孤兒,我該替他高興的。

可是,我還是哭了好多天,再到後來,我又重新適應了沒有周遲的日子,我性子變得內向忌外。

在陳叔叔的幫助下,我十七歲去他的廠裡做了一年的工作,粗略學了些電腦的簡單操作。

我十八歲那年,院長媽媽讓我離開了,她說,每個從孤兒院離開的哥哥姐姐,都沒有再回來,有時候,會打個電話,跟院長媽媽報個平安,這裡,他們再也不想回來,他們不想一輩子走不出孤兒這塊影子。

我其實是不想離開的,院長媽媽說,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應該多去看看。

我是在招聘會上認識周夢夢,然後又跟周夢夢一起換工作,那幾年,周夢夢成了我信念裡,唯一的支撐。

我斷然想不到,忽然有一天,還會再見到周遲。

6。

周遲說他一直想找我的,可是他記憶越來越模糊,周家父母又不願意與他說起孤兒院的任何資訊,他們希望周遲忘記被拐後的那一段日子,藉此來彌補他們的過失。

也是今年,周母才把孤兒院的資訊告訴周遲,而我與院長常有聯絡,周遲拿著院長媽媽給他的照片找到我,他聽說我要結婚了,並沒有與我相認,我們甚至說過幾次話,我也沒把他認出來。

周遲是看到我被欺負了,才出來與我相認的。

吃飽喝足,周遲問我,“宋漁,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再找工作唄,東家不打打西家,有手有腳,還怕餓著不成。”

“你結婚這事,就這麼算了?”周遲試探性問我,“要不要,我幫你去教訓教訓他?”

我怔了下,“你教訓誰,論起罵架,你可不是那些大媽的對手。”

周遲白我一眼,“我說的不是大媽,是你那個瞎了的前任。”

我嘿地笑了下,說實話,第一時間知道唐明拿我當笑話,當賭籌,第一時間聽到那些流裡流氣的話語時,我真的,差點氣到肌梗塞,不過緩了那麼多天,我好像又不太怨他了,興許我天性冷薄,我對人熱得慢,但是散熱卻快。

我記得周夢夢說過,我不喜歡唐明,我喜歡的,是唐明給我家的感覺,唐明於我,說是愛人,不如說更像兄長。

我用紙巾抹下嘴,“周遲,我還記得,離開孤兒院的時候,院長跟我說過一句話,不與狗爭食,不跟傻子論理。”

唐明不解,“什麼意思?”

“就是,不做沒有意義的爭論,這事就當過去了,誰也不欠誰的。”

周遲嘴皮抬了抬,我好像看到他說了窩囊兩個字的嘴形,不過沒發出聲,我瞅著他笑著,他也慢半拍地笑了。

7。

後來,周遲勸我跟他去長沙,我尋思著,到哪我都是孤家寡人,隨他去長沙玩十天半個月,如果不合適,再想去留的事。

周家先前是做批發蔬菜的,周遲被拐後,這蔬菜他們就丟下了,找了兩年周遲,最後迴歸生活,在周遲丟失的第三年,他們又生了個女兒,周遲上面還有個哥哥,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周媽媽做主,把舊房子推了,自建了六層樓,弄成出租式,他們這裡地段好,前面是金融廣場,後面是中學,這房子就沒空過。

周家先後開了飯店,再擴大,最後弄了個特色私房菜,生意還不錯,周遲的哥哥去上海讀書,在那邊工作了,妹妹嫁人了,也就只有周遲守在兩老身邊。

周遲說,守著父母,既是父母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他們在彼此彌補,彼此救贖。

聽到周遲用救贖兩個字的時候,我眼眶忽然紅紅的,有愛才有救贖。

我第一次見周媽媽,周媽媽就很熱情地拉著我進屋,“小漁,快進屋,外面冷。”

面對突然而來的熱情,我尷尬又嚮往,“阿姨好,你看我來得匆匆忙忙的,也沒給你買什麼禮物。”

“要什麼禮物,人來了就好。”周媽媽拉我坐下,就打發周遲出去,“阿遲,樓上301剛好空了出來,我都打掃過了,你再去換套新被子,給小漁住下。”

我一時怔住,“阿姨,我,不用那麼麻煩的。”

周遲嗯聲,“小漁,你就住下吧,你剛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我千里迢迢去找你,不是讓你跟我來長沙吃苦的。”

周遲拎著我的行李出去,我再回頭時,發現周媽媽眼眶紅了,她撞上我的目光,尷尬地別開頭,抹下眼角,“小漁,我以前總想著,周遲還小,總想著讓他忘了那邊的事,那樣他的日子慢慢也會好起來了。可是我沒想到,這十幾年,他這心裡,一直惦記著你。”

我垂下眼簾,“他有時候就是孩子氣,阿姨別跟他置氣。”

“我哪裡捨得跟他置氣。”周媽媽溫善地看著我,“周遲迴來後,我跟他爸總想法子彌補他,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他這心裡有疙瘩,前段時間,他認認真真跟我談心,他說,你是他心裡最掛念的人,如果見不到你,他這輩子都不會開心的,這麼多年來,那是他第一次與我真誠地談心的,我覺得吧,以前我太自私了,只想著讓他忘了那些不好的回憶,卻沒想過,也許在那裡,也有他開心的人和事。”

我有些意外,我更沒想過,周遲會一直想著要見我。

那晚我在周家吃了晚飯,周媽媽跟我說了許多周遲的事,這個母親好像許久都沒這麼開心似的,嘴巴就沒停過,有些事她說過了,又忘了,又重新給我說。

周遲送我上樓的時候,他微略顯得不好意思,“小漁,我媽話有點多了,你不要介意,她就是開心,我妹結婚三年了,嫁得遠,哥又不在身邊,我跟我媽說不上幾句話,她是許久沒遇到一個能聽她嘮嗑的人了。”

我眼底溫溼,“周遲,你別生在福中不惜福了,阿姨那是疼你,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家是什麼感覺的。”

唐媽媽是個強悍精明的人,她話不多,之前我雖與唐明談婚論嫁,唐媽媽沒有太熱情,也沒有顯得喜歡我的樣子,與她相處起來,我還有點壓抑。

周遲痞笑著,“這還不簡單,我給你一個家。”

我們不是三歲孩子了,周遲用著兒戲的語調,說著不著調的土情話,其實我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的,從周媽媽不停地跟我說,這些年周遲都在想我,我就知道,周遲是什麼意思了。

我假裝沒聽見,走到窗臺望下去,廣場那邊燈光通明,而這裡的屋底下面,有一些小吃叫賣,有點像老胡同裡的煙火氣。

“周遲,你們這裡住著挺好的,我喜歡這煙火氣。”

周遲走到我身邊,同樣趴在窗臺看著外面,“你喜歡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媽說了,這房子,早晚是給我娶媳婦的,你想住一輩子都行。”

我們看著外面,長沙的冬天比廣東來得早,雖是九月,已慢慢起風。

我向來忌冷,卻又喜歡寒冷的感覺,大冬天的,穿了一身棉襖,能把自己那顆小心翼翼的心,藏得更緊一些。

許久,我才緩緩地說,“周遲,謝謝你。”

“嗯?”周遲微微眯起眼逢,“謝我什麼,就借個房子你住,我說了,這算不得什麼事。”

如今的周遲看上去,少了些囂張,更多的是沉斂,他已然被周家父母教得很好了,已經不再是孤兒院裡那個,遇到不平,只會用自己的拳頭去掙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誠然地看著周遲,“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這些年一直記得我,除了院長媽媽,再也沒有人記掛我了。”

周遲目光凝了下,憐憫地看了看我,他摸一下我的頭,“我認識的小漁,可不是這麼感性的。”

我噗地笑著,卻別開視線,眼底溼潤。

周遲,你認識的那個張揚跋扈的宋漁,在你離開的那一年,就已經不是從前的宋漁了,因為會替我收拾爛灘的人,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那晚我給周夢夢報平安,然後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

8。

我沒有文憑,又沒有很好的工作經驗,在附近找了一份倉庫文職,比起之前的幾份工作,我還是比較滿意的,主要是人員簡單,沒有之前那些勾心鬥角。

年前,長沙下了第一場雪,雪不大,像飄絮一樣,從沒見過雪的我,樂得跟小孩一樣。

周遲笑我跟劉姥姥入大觀園一樣。

儘管這樣,等真正下大雪的那天,我還沒睡醒,周遲就叫醒我,帶我去看雪。

下雪好像不冷,我們一邊堆雪人,一邊打雪架,最後還引來幾個小孩一起來玩,我與小孩把周遲摔得滿身是雪,樂此不疲。

回去的時候,周遲身上還沾了許多雪,我看著他笑得起勁,“是誰說我是像個小孩子的,周遲,你瞧你這一身,還不如小孩子呢。”

周遲輕笑,“小漁,只要你開心,我做一回小孩又何妨。”

我笑意凝住,這傢伙,總是時不時冒出兩句土情話,弄得人臉紅心跳的。

我白一眼周遲,不與你說話了。

周遲冷不丁地問我,“小漁,你冷不冷?”

我搖頭,“不冷!”

“嘴硬,你手都紅了。”周遲說著,握過我的手,他忽而把我的手緊緊地揣入他的口袋裡,“這樣就暖和多了。”

我掙扎一下,“周遲,你放開我,別藉機佔我便宜。”

周遲認真的看我一眼,“別亂動,你不冷我還冷呢,再說了,我牽一下你的手怎麼就算佔你便宜了,我們還親過嘴呢!”

“周遲……”我窘迫又尷尬,某人卻似乎很開心。

我們在路口遇到周媽媽,周媽媽瞟了一眼我們的手,頓時溢著笑意,“小漁今天不上班啊,晚上過來吃飯,阿姨做你喜歡的酸菜魚。”

“哎,謝謝阿姨。”我試圖把手抽出來,周遲卻握得更緊了。

周媽媽開心地說,“對了,小漁,你過年也在這邊過吧,阿遲他哥剛才打電話回來,說今年帶女朋友回來,到時候一起吃團圓飯,一家人在一起,才叫團圓。”

“我,阿姨,我就在長沙過年呢。”我瞪一眼周遲,心裡卻莫明的溫暖,一家人,真好。

那晚我失眠了,我來長沙三個月,第一次失眠,我滿腦子都是周遲那張笑臉。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硬是睡不著,發了條微信給周遲:睡了沒?

周遲秒回,還是那沒皮沒臉的話語:沒呢,在想你!

我臉色漲熱,蒙著被子偷笑,生怕被別人瞅見我這副沒出息的樣子。

周遲又發了條資訊來:我上來找你?

我心一慌,手機從手上滑落,連忙把手機撿起來:不要,我睡了,明天還要上班。

周遲迴了個害羞的小表情。

這一晚,我是徹底沒睡著,第二天在樓道碰見周遲時,竟還不自覺地紅了臉。

周遲湊在我耳邊悄然地說,“昨晚好像有人睡不好,黑眼圈那麼大。”

我沒理會周遲,自顧自地走下樓梯。

周遲拉住我的手,“我送你吧,我順道去飯店看看。”

“嗯,好吧!”

周遲送我到公司時,我剛想下車,他叫住我了,“小漁,等一下。”

“嗯,有事嗎?”我扭過頭,周遲卻吻了我。

我先是懵了,然後才覺得害羞,周遲放開我,隱著絲笑意看著我,“其實昨晚是我沒睡好,我一宿沒睡,小漁,我一晚都在想你。”

周遲話畢,又吻了過來,軟綿綿的唇,透著熱氣,酥酥麻麻的。

許久我才推開周遲,倉皇下車,這兩腮熱得像剛從蒸爐裡出來似的,我嘴裡輕罵兩句周遲,“流氓,流……”

抿一下嘴,隱隱覺得,唇邊還殘留著周遲的味道。

9。

周遲的哥哥周賓到除夕夜才趕回來,周賓帶回來的女朋友是個很大方得體的姑娘,高高的個子,與周賓齊肩,一身碎花長裙,明明是那種很俗的黑底黃菊花,可是穿在這姑娘身上,就跟天仙一般好看。

周媽媽跟那姑娘說,我是周遲的女朋友,那姑娘很大方地送給一支,我沒見過的口紅。

我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周賓笑話緩和氣氛,“小漁,你就收下吧,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雅儀自己用開的,你拿去用,好用回頭讓阿遲給你買。”

不得不說,有些人的教養是刻在骨子裡的,周家父母言傳身教,把這兩個孩子都教得極好的。

吃完團圓飯,周爸爸把我們這兩對年輕人都趕出去了,說是出去沾點年氣。

周遲帶我去天橋,他說從這裡看下去,人來人往的,我一定喜歡這裡。

橋下,恰好看到周賓牽著他女朋友,我覺得,這兩人真的,讓旁人看著就賞心悅目的。

周遲隨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看什麼?”

我坦言,“我覺得你大嫂像個仙女一樣。”

周遲厚顏無恥地說,“在我心裡,你也是像個仙女。”

我瞋視周遲,“我是說真的。”

“我也沒開玩笑。”周遲牽上我的手,“小漁,我送你樣東西。”

“嗯?”

周遲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我瞪著雙目盯著那個盒子,他開啟,從裡面取出一枚金戒指,就是很土的那種款式,上面是一個皇冠,純金,還是可以調大小的活動口。

周遲深情地看著我,“還記得那次我們看電視,我說要娶你做媳婦嗎,我記得你說過的,你也要一個戒指,這個戒指是我用第一份工資買下來的,那時候就想著,總有一天會遇到你,我要親手把它送給你。”

我滿心的感動,“周遲,那時候我們只是孩子,童言無忌,你不能太較真。”

周遲搖頭,“你是童言無忌,可我不是,小漁,你就是我的心鎖,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嫁給我吧!”

我捂嘴輕笑,眼底已然溼潤,“可是,這個戒指也太俗了。”

“那等我們結婚了,再給你挑一個你喜歡的。”周遲說著,很認真地替我戴上戒指,興許是他不知道該買什麼樣的尺寸,所以才買了這種活動口的,他笨手笨腳的,在那裡扭了半天,才勉強戴上去。

看著周遲這認真的模樣,我心裡暖暖的,“周遲,如果我跟唐明結婚了,你怎麼辦?”

周遲怔了下,他把我擁入懷裡,“那時候我就想,如果你真的過得很好,我就不打擾你了,可你過得不好,那你的幸福,我來做主。”

“有你那麼傻的人嗎?”

周遲扳著我雙肩看向我,“你說呢,有沒有可能,我這叫做,傻人有傻福。”

我鼻子泛酸,倒抽口氣,“周遲,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

“小漁,對不起,讓你吃苦了。”周遲啞著嗓子說,他俯下身,吻了我。

偶有行人過往,周遲卻吻得肆無忌憚,我閉上雙目,踮起腳尖,迴應著他。

尾聲:

我們結婚之前,我跟周遲迴了一趟孤兒院,我記得,我帶唐明回去的時候,院長媽媽說過,唐明這個人心眼太深了,讓我多給自己留條後路。

院長媽媽看到我與周遲牽著手回去,她像自己嫁女一樣,高興得見牙不見眼了。

我們在那裡留了三日,也宴請孤兒院的所有人吃了一頓飯。

臨走時,院長媽媽拉著我的手,又哭又笑的,她說我是第一個還願意回來與她們相認的人。

可是,孤兒院就是我的家,就算再不堪,也是這裡養育我成人,我一無所有來到這裡,能活到今天,不是老天爺垂憐,是院長媽媽,還有孤兒院的大家關愛成長的。

院長媽媽拉著我的手,“小漁,記住了,要心懷感恩,凡事不要過於執著,有什麼事,兩夫妻好好商量,不要意氣用事。”

我抱著院長媽媽,淚如雨下,“我知道了,媽媽!”

在回去的路上,我哽噎了一路,周遲把車停在一邊,又哄了我許久,我才慢慢緩和情緒。

周遲笑話我,“小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拐賣你了,我們是結婚,以後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

我抹著眼角,“周遲,我是覺得,我這輩子太幸運了,我遇到了兩個貴人,一個是院長媽媽,一個是你。”

周遲軟笑,“我不是你的貴人,小漁,我是你的愛人。”

我恍惚笑著,周遲握過我的手,吻了一下我的手背,“你才是我的貴人,我最珍貴的人。”

我的人生,是不幸的,遇到周遲,卻又是我的大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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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夢,頭條原創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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