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同市遼墓的發掘

選自《考古》2007年08期,王銀田、解廷琦、周雪松。

20世紀50年代以來,在大同市城郊先後發掘和清理了數十座遼墓。本文遴選5座尚未報告者予以報道,其中有1座豎穴土坑墓、1座磚室墓和3座磚室壁畫墓(圖一)。現將這5座墓葬的清理情況簡報如下。

山西大同市遼墓的發掘

一、南關遼墓

南關遼墓位於大同市南關,北距明清大同府城南垣約1700米。此地原屬於大同市經濟管理幹部學校(簡稱幹校),現已併入大同大學。1985-1987年,在幹校建校期間先後發現3座遼代墓葬,其中磚室墓2座(Ml。M2),土坑豎穴墓1座(M3)。

Ml位於幹校教學樓中部南端,1985年8月建教學大樓時發現。被破壞嚴重。該墓為磚砌單室墓,由墓道、甬道及墓室組成。方向185度。墓道位於墓室南部,呈長方形斜坡狀,東西兩壁為自然生土,長約2。3、寬0。55米。甬道拱形頂已殘,高度不詳,長0。74、寬0。55米。墓室平面呈圓形,用長方形青磚順磚單層錯縫砌築,穹隆頂已塌,高度不明,直徑1。15、殘高0。6米,墓底距現地表深約1。5米。墓室設鋪地磚,南北行單層錯縫平砌,磚長34、寬18、厚4。5釐米。

葬具為一長方體石棺,長約0。5米,內有少許骨灰,原置於墓室內中部偏北處,被施工人員取走。僅在墓室填土中發現2塊彩繪陶片,無其他隨葬品。

M3位於幹校院內西北角,1987年7月在此處建房挖地基時發現。豎穴土坑墓,

平面呈方形,邊長1。75、高2米。墓向183度。墓四壁為垂直生土壁,墓底為自然沙層。墓底見骨灰,無葬具。隨葬品為3件白瓷小碟,原置於墓室東北角距墓底0。2米的填土中,發掘前已被取出。

白瓷小碟3件。其中2件形制相同,圓唇,腹稍鼓,圈足外撇。內底有五個支釘痕,外腹部下半截露胎。白胎,質地堅硬。M3:1,口徑11。2、圈足徑4。8、高2。9釐米(圖二,1)o M3:3,平折沿,圓唇,折腹,臥足。臥足及腹部外側露胎。口徑10。5、圈足徑4。7、高2。4釐米(圖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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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位於幹校院內西北角第五排平房西南,東距M3約20米。1987年5月發現。磚券單室墓,由墓道、甬道和墓室組成。墓向187度。墓道在墓室南部,為長方形臺階式,全長4。5米,墓道北埠寬1。4、底寬1米,南端略窄。除南端1。74米長的範圍為生土壁外,墓道其餘部分的兩壁皆用長34。5、寬18、厚4。5釐米的土坯單層疊砌。墓道底為夯土,有四級不規則的臺階(圖三)。墓道口以下0。32米處至底部皆積滿自然石塊,為防盜用。墓道立壁表面塗有白灰,北端還在白灰的表面繪製壁畫。墓門牆上亦塗有白灰層並繪製彩色壁畫,殘高0。86、厚0。18-0。24米。封門牆用殘磚、瓦和石塊堆砌而成,很不規整。墓門上用磚砌作外凸的弓形門楣。甬道頂部及兩壁皆塗有白灰,但無壁畫,無鋪地磚,長1。07、寬0。63、高1。3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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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平面呈圓形,墓壁從1。1米處起券,穹隆頂,頂部已有部分坍塌,底徑2。7〜2。8、殘高2。43米。墓底鋪地磚已擾亂,僅存數塊,有兩種規格:一種為邊長33、厚4。5釐米的方磚,一種磚與墓道所用的土坯規格相同。墓室四壁繪彩色壁畫。未見隨葬品。

墓室四壁及墓頂、墓門牆、墓道北端東西兩壁都繪有彩色壁畫。壁畫地杖為草拌泥打底,表面覆蓋一層厚0。5~1釐米的白灰,壁畫即畫在白灰層上。

墓道與墓門牆壁畫這兩部分壁畫的內容相連,在墓門兩側與墓道東西兩壁拐角處。用墨繪出立柱兩根,將其分為墓道兩壁與墓門牆等三部分,柱頭上有斗拱,繪額、闌額及紡鬥、一斗三升拱等,斗拱著紅色或土黃色。墓門牆正中有類似雲氣紋之類的紋飾(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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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壁畫墓室壁畫由上而下分為三層。第一層即頂部的星宿圖,在白灰層表面用桔紅色圈點畫出星宿,星與星之間用短線相連,但大多已脫落。第二層是斗拱,基本結構與墓道相同,只是比墓道多出一層斗拱,斗拱上面有象徵屋簷的紋飾(圖五)。第三層位於斗拱之下的立柱之間,內容以門窗和人物為主,由用墨線繪的八根立柱將壁畫分為八幅。除一幅為墓門外,其餘七幅內容分別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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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門對面的北壁正中繪兩扇紅漆大門,每扇門上各繪三排黑色乳釘,每排五枚。兩門柱柱頭飾渦紋。東西兩側的兩幅均為長方形直根窗,各繪直極六根。西壁正中的一幅亦為兩扇大門,門上部三分之二繪菱形格,下部三分之一繪直極,門柱兩側的兩幅均為方格紋。東壁正中的一幅繪兩扇大門,形制上置一短流長把注壺。火盆左側為一方格紋墩,外表用墨線勾出方格紋,下端有四個矮足(圖六)。甬道口西側的一幅繪二侍女,左側侍女身著襦裙,淡紅色襦,廣袖,青綠色長裙及地,雙手捧一花口大碗。右側侍女著廣袖長裙,僅存腰部以上及裙襬,服裝與左側侍女相同,但顏色略有不同,為青綠色襦,淡黃色裙。此侍女束高髻,但與甬道口東側侍女的高髻不同。此二人體態豐腴,面龐圓潤,像中年人。二人面前有一高桌,桌腿為蹄足,桌面置擴“器物數件,但器形已無法辨認。墓葬位於大同市南郊區西萬莊鄉五法村東南約0。5公里處,1991年10月下旬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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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墓葬形制

磚券單室墓,由墓道、甬道、墓室組成。方向192度。墓道位於墓

與北壁正中所繪門相同。但有一扇門半開,門縫中繪一少女側身半出。少女著廣袖長裙,長裙及地,左臂彎曲,左手撫於門上,高髻,似在向外觀望(見圖五)。甬道口東西兩側繪有人物,為僕人、侍女,作侍奉主人狀。其中東側的一幅繪三人,站立一排,皆著窄袖圓領長衫。右邊一人為男性,束髮,雙手捧盤,盤中盛放桃子等水果,身著紫色長袍,左衽,腰繫青綠色腰帶,腳蹬尖頭靴。中間一人亦為男性,束髮,身著黃色長衫,雙手叉手捧於胸前。左邊一人為女性,雙髻,著青綠色長衫,腰繫帶,帶端有帶扣,但帶扣並未使用,而是將其與身體左側的腰帶打結,腳穿尖頭靴,雙手託一盤於胸前。此少女面帶微笑,似在側臉與身旁兩人交談。三人身前地面放有一個方形火盆,火盆四周飾壺門,中有火,火室南,未清理。甬道為磚券,長0。7、寬0。78、高1。23米。墓室平面呈圓形,穹隆頂已坍塌,底部內徑2。76、殘高1。6米。墓底中央偏北有一方形供桌,由一層條磚砌成,已被擾亂。桌旁有石臼杵1套,陶罐及黑釉注壺各1件。鋪地磚系用素面青磚南北平砌一層,磚的規格為長34、寬16、厚4。5釐米。

(二)墓室壁畫

墓室周壁用土紅色立柱將壁畫間作十幅,每幅畫面高0。8米,除墓門佔一幅外,其餘九幅大部分已被破壞。現將幾幅較為完整的壁畫簡介如下。

墓門西第一幅為門吏一人,側身面向墓門站立,著土紅色長袍,腰繫帶,雙臂彎曲於胸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執一骨朵,腳穿尖頭靴,此幅人像肩部以上殘缺(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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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幅為牽馬圖。牽馬人面向墓門站立,身著紅色圓領窄袖衫,腰繫帶,頭戴冠,腳穿皂靴。左手執轡,右手掌鞭,似在等待主人出行。人與馬後繪衣架,架上晾曬有衣被之類的物品(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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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幅為牧群。畫面殘缺,佔畫面大部分的是馬群,馬或走或停,左邊一匹則在低頭吃草。馬的右下方為綿羊群(圖一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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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幅及後面的畫面殘損嚴重,大約是門窗之類的圖案。

墓門東第一幅為門吏一人,畫面殘缺,只剩雙腳。第二幅繪雞腿壇3件,缽1件。第三幅為1頭牛,牛身後有2只動物,漫漁不清。牛頭上方有一個三角形圖案,不知為何物(圖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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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在墓室東北側的立壁下,從壁上掉下的一塊壁畫殘片上有一些文字,有“使劫錢”,“陸拾貫……孝”等字。在第二幅壁畫的上方用紅色打底,其上用墨線繪有網紋。

(三)出土遺物

3件(套),有單把灰陶罐、黑釉壺和石臼杵等。

單把灰陶罐1件(五法村Ml:1)□侈口,圓唇,束頸,溜肩,平底,口沿至腹部偏上處粘接一把手。口徑12。8、底徑8。1、高17釐米(圖一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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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釉注壺1件(五法村Ml:2) 。頸部以上殘,矮頸,鼓腹,肩部一側有流,已殘。通體施黑釉,圈足露胎,缸胎。底徑9、殘高18。3釐米(圖一二,3)。

石臼杵1套2件(五法村Ml:3) 。臼形似盆,斜腹,平底。內外密佈平行線狀鑿痕,無使用痕跡。口徑37、底徑24、高10。5、壁厚約2。7釐米(圖一二,4)。杵為四分之三球體,安柄的一側削成平面,中間有一孔,木柄已朽。直徑12。4釐米(圖一二,2)。

三、周家店遼代壁畫墓

1974年4月在大同城區紙箱廠發現。墓葬位於明代大同府城西南約1。5公里處,南距周家店村1。3公里。這一帶是大同市地下文物較為豐富的地區之一,多次發現唐代與遼代墓葬。此墓在墓室券頂及北壁各有一處盜洞,已遭到嚴重破壞,未發現隨葬品。

(一)墓葬形制

該墓為磚券單室墓,由墓道、甬道、墓室組成。墓向172度。墓道位於墓室南側,是在自然土層中挖掘而成的,有八級不規則的臺階。墓道南端較窄,向北逐漸加寬,變深,水平長10。25米,墓道上口寬1。42、北端與甬道口相接處寬1。85、深5。48米。以平磚丁、順相間砌成,並用褐色粘泥勾縫,磚長35。5、寬17。5、厚5。5釐米。墓室地面用灰色素面條磚東西行錯縫平鋪一層。墓室為磚雕影作仿木結構,表面塗彩作畫。用影作立柱六根,間成七幅畫面。

(二)墓室壁畫

在影作磚雕表面或立壁上塗抹1釐米厚的白灰層,表面打磨光滑,在白灰面上繪製黑色及彩色壁畫。墓室內的壁畫自上而下分為三層:上層壁畫位於穹隆頂的下端,繪有人形十二生肖圖;中層在穹隆頂與立壁之間(墓壁上部),為仿木結構建築的樑架部分;下層是以人物為主的畫面。

1。頂部在墓內頂部下端,影作撩簷杭,上方設磚砌半圓形平臺十二個,等距離分佈一週。臺上繪有十二個人物,人的服裝、面孔大致相同,頭戴冠,身著寬袖黑白兩色朝服,拱手持笏,面向前方而立。在人的高冠前端分別繪製出。

墓門為磚砌,圓拱形頂,寬1。25、高2。01米,上築墓門牆,通高3。75米。磚砌立柱、包框、門簪、上檻,均塗以紅色。門楣上方繪紅色方格窗。磚雕斗拱系單抄四鋪作,柱頭鋪作的櫃頭直接放置在柱頭上,而不用普拍杭。補間鋪作在始鬥下用硃紅繪駝峰。斗拱上刻有替木、大連簷、飛椽、小連簷、飛子、陰陽合瓦頂等(圖版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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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以灰色條磚錯縫平砌,拱形頂,長1。68、寬1。25、高2。01米。甬道南端兩側壁下部各有一個小壁龕。甬道入口處砌封門牆,下端平磚丁、順相間,上端用立丁磚與殘磚壘砌,褐色粘泥勾縫。

墓室平面呈圓形,穹隆頂,底徑4。85、內高4。78米。周壁用青灰色單面溝紋條磚十二生肖,北壁正中為鼠,其餘生肖形象依順時針方向排序(圖版伍,2)。這種題材的繪畫在晉北地區遼墓中尚屬首次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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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層墓室周壁為磚雕影作,外表彩繪仿木結構建築的樑架部分。柱頭上及鋪間均用了比較規整的斗拱。柱頭鋪作六朵,鋪間鋪作五朵。用黑、紅兩種顏料繪製出顏色鮮豔的闌額、駝峰、柱頭杭、羅漢析、替木等建築構件,撩簷杭為凸起的磚雕,表面塗紅彩。柱頭鋪作的伊鬥直接放置在柱頭上而不用普拍杭,斗拱為單抄四鋪作,櫃鬥上、中間施泥道拱一道,上邊託柱頭析,第一跳出華拱,承託令拱,泥道拱兩端託散鬥,令拱上用齊心鬥,上置替木,再上承託撩簷析。

3。下層是以人物為主的畫面,主要有以下內容。

甬道兩側壁面繪門神圖兩幅,人物裝束大體相同:全身戎裝,胸前有護心鏡,披披肩,腰繫帶,束腿,於膝部結紮。東側門神持弓(圖版伍,3),西側門神執劍(圖版伍,4),皆腳蹬山石,怒目站立於墓門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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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門西側繪“收財帛圖”一幅。畫面寬1。32、高1。5米。畫面中心繪一個大箱,四周設紫褐色帳幕,桌面四角置有把手。箱長0。86、高0。31米。箱上放有筒囊和軟囊各兩個,筒囊長度接近桌子的寬度,縱向放置,呈細長圓筒狀,外飾豎向的條紋,上下兩端和中間有三道箍,外套的布囊朝外的一埠部束扎,其中一個筒囊透露著筒囊裡面的卷狀物。軟囊較小,形似彎曲的梭形,兩端扎口,表面畫網格紋,相互交叉置於桌面中央。桌後立一人,頭戴二腳平伸黑色硬角樸頭,身著淡藍色圓領寬袖長袍,下身被箱子擋住,叉手胸前,兩臂之間橫置一長尺,尺長0。51米。箱左側立一人,亦頭戴黑色硬角樸頭,身著深藍色圓領寬袖長袍,束黑色腰帶。右手執筆,左手捧一卷帳冊,躬身作記錄狀。身高0。86米(圖版伍,5)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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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門東側繪“燈槃侍女圖”一幅。畫面寬1。26、高1。33米。畫面左側是磚雕高柄三盞燈集,外表塗紅,燈高1。03米。燈藥右側繪一侍女,頭梳高髻,身著寬袖掩腳長裙。侍女左手平端油碗,右手持一長針,似欲用針挑撥燈捻並添油。雙眼直視燈盞,神情專注。侍女高0。99米(圖版伍,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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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壁正中繪“守門侍婢圖”一幅。寬1。76、高1。27米。畫面中央磚雕影作板門一座,板門兩扇各施四路40枚黑色門釘。繪黑色鋪首,兩扇門四角近門軸處繪有黑色大門包葉、硃紅大門及抱框和白色門簪。門兩側各繪一個守門侍婢,門左側為男侍,頭梳高髻,身著圓領窄袖長袍,腰繫帶,足蹬黑履,兩手舉於胸前,側身面向硃紅大門。門右側畫面漫洩不清,從殘存痕跡看是一個侍女,頭梳雙髻,身著長袍(圖版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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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角繪“備膳圖”一幅。畫面寬1。73、高1。28米。畫面上部磚雕直根窗,表面塗成紅色,窗寬0。82、高0。67米。畫面下方有一個盜洞,破壞了部分畫面。畫面下方繪有一個長方形火盆,火光熊熊。盆後繪一方炕桌,桌上置有多子盒、箱、碗等。桌左側繪兩個侍女,一前一後,前邊侍女席地而坐,頭梳高髻,身著交領寬袖長裙,右手舉於胸前,左手擋於左臉前側,雙目直視火盆。後立侍女頭梳高髻,身著交領寬袖長裙,長裙掩腳,雙手捧一黑托盤,內建一碗,側身面向前方而立。畫面右側繪有二侍婢,前立侍女頭梳高髻,身著交領寬袖掩腳長裙,雙手捧一桃形食品,側身面向火盆而立。左側繪一男侍,身著圓領窄袖長袍,左手託一盤食品,側臉面向右邊侍女,作交談狀(圖版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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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壁正中繪“守門侍官圖”一幅。畫面寬1。62、高1。31米。畫面中間磚雕影作大門一座,大門及抱框塗紅色,門簪塗成白色。板門上雕有四路32枚黑色門釘。大門緊閉,兩門扇正中繪一把黑色長鎖,門上方兩角繪黑色大門包葉。門兩側各有一個守門侍官,頭戴軟角樸頭,身著圓領寬袖紫褐色長袍,腰繫黑帶,腳穿黑靴,叉手胸前,側身面向硃紅大門而立(圖版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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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壁西北角繪“待客圖”一幅。畫面寬1。57、高1。31米。畫面上部為磚雕直根窗,塗成土紅色,窗寬0。77、高0。67米。窗下畫一長方形高桌,桌面上置有多子盒、盤、碗及食品等。桌兩側各繪一身著官服的侍者,側身相對,作交談狀。左側官吏頭戴黑色硬角幌頭,樸頭二腳平伸。留鬍鬚,身穿圓領寬袖紫褐色長袍,束黑色腰帶,穿黑色靴,叉手胸前側身而立。右側官吏亦頭戴硬角樸頭,留鬍鬚,身穿圓領寬袖土黃色長袍,束黑色腰帶,穿黑色靴,叉手胸前側身而立(圖版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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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壁正中繪“侍女圖”一幅。畫面寬1。66、高1。33米。畫面中間磚雕朱繪大衣架一件,架高1。45、寬1。35米。在衣架兩側各有侍女一人。左側侍女頭梳高髻,身著交領寬袖掩腳長裙,叉手胸前,側身而立。右側侍女髮式、穿著與左側侍女相同,兩手舉於胸前,側身而立,眼視前方,神情安祥(圖版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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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語

據文獻記載,後唐清泰三年(公元936年),石敬瑭聯合契丹滅後唐。“以契丹有援立功,割山前、代北地為賂,大同來屬。初為大同軍節度,重熙十三年(公元1044年)升為西京,府曰大同”®。遼大同府轄地大致相當於今大同市及其屬縣和周邊涼城、豐鎮、懷安、陽原等縣,府城位於今大同市區。已發現的遼西京墓葬多數集中在今大同市區周圍。南關Ml平面呈圓形,直徑僅1米多,石棺,火葬,是遼西京平民階層最為常見的墓形。南關M3可能是遷葬,岀土的白瓷碟是遼墓中常見的隨葬品。南關M2與五法村壁畫墓的墓主人應屬於中小地主但無官爵。據研究,大同遼代早期壁畫墓大致有如下特徵:墓室平面多呈圓形,所繪立柱以六根或八根為主;頂部繪製星象圖;立壁上端與券拱處繪建築斗拱等樑架結構,下層壁畫繪男侍女婢、門窗等,較晚期簡單,尤其是出行、散樂等特點尚未形成,所以各壁畫面缺乏較為固定的內容,由多人組成的畫面難以見到,此時的繪畫技法也遠不及晚期成熟。

重熙以後的大同遼代壁畫墓已經形成一定的格局,晚期壁畫最顯著的特點可以概括為“程式化”,墓室各面的壁畫都有較為固定的內容氣南關M2的壁畫與遼代晚期墓有很多共同點,但不完全相同,與大同遼代早期壁畫墓也相去甚遠,它應是大同遼代壁畫墓由早期向晚期的過渡形制,但其年代已距晚期不遠。五法村遼墓壁畫則具有大同遼代早期墓葬壁畫的典型特徵,所繪衣架在大同早、晚期遼墓中都能見到,但壁畫中所繪雞腿壇在遼代早期墓中極少見到,牧群更是隨意之作,但它形象地反映了遼代大同亦農亦牧的社會經濟狀況。該墓應是遼代早期偏晚的遺存。自石敬瑪割燕雲十六州給契丹後,隨著契丹人的大批遷入,這裡的文化有著濃郁的契丹化傾向,這在大同遼代墓葬壁畫中表現得最為突出:入遼以後,尤其是遼設西京府後,流行於北方民族的圓領窄袖長衫遍及朝野,男女皆穿,源於草原氈帳的圓形墓室及棺床上流行的彩繪地毯,駝車及牧馬、牧牛、牧羊圖等,形象地反映了大同遼代文化的獨特面貌。

周家店壁畫墓也沒有紀年文字。此墓的墓室結構、規模大小與乾亨四年(公元982年)大同軍節度使許從贅夫婦合葬墓⑥基本相同,均為仿木結構建築的磚砌單室墓,坐北朝南,由墓道、墓門樓、甬道、墓室組成。墓室平面呈圓形,穹隆頂,用磚雕影作立柱六根,間成七幅(也可認為是六幅)畫面。南面正中是墓門,其他柱間各面或繪板門,或繪直根窗,或繪大衣架、燈藥等。尤其是柱頭鋪作的伊鬥直接放置在柱頭上而不用普拍杭,這與許從贊夫婦合葬墓中所見的完全一致,也和現存的唐代和五代的一些建築實物一致,是隋唐五代木構建築的典型做法。

如山西五臺山唐代建築南禪寺及佛光寺東大殿,後唐同光三年(公元925年)平順縣龍門寺西配殿和後晉天福五年(公元940年)大雲院彌陀殿,北漢天會七年(公元963年)平遙鎮國寺萬佛殿等⑥。在墓室壁畫中繪製十二生肖的做法最早見於北齊婁睿墓⑦,與周家店壁畫墓年代相近的生肖形象資料也曾見於河北曲陽五代後唐同光二年(公元924年)王處直墓®以及山西代縣發現的後梁開平二年(公元908年)晉王李克用墓也是唐墓隨葬十二生肖俑⑰的遺風。該墓壁畫中的“燈集侍女圖”則與許從贊夫婦壁畫墓墓門西側的畫面完全相同。凡此種種,都說明周家店壁畫墓應屬於遼代早期。

周家店壁畫墓墓門西側壁畫釋為“收財帛圖”,畫面箱上所放置的兩個筒囊在河南禹縣白沙宋墓中曾多次出現,如一號墓甬道東側和前室南壁西部、三號墓甬道東壁,三處畫面中的筒囊與周家店壁畫墓“收財帛圖”中的筒囊形狀完全一樣。其中三號墓甬道東壁繪二人,一人肩扛筒囊,左臂搭“錢貫”,另一人“左腋下夾一塗有紅、藍兩色束扎前端的筒囊,右手持置於右肩上的黃色筐籃,筐籃內建青色錢貫。……當為向墓主人供納錢物者”⑪。周家店壁畫墓“收財帛圖”中的筒囊裡面畫有卷狀物,推測為錦帛一類,而桌後站立的一人手中所持應是丈量錦帛的長尺,桌子中央放置的兩個軟囊可能是錢囊,箱側執筆者左手捧一卷帳冊,正在記錄收到的錢物,畫面取意與白沙宋墓壁畫相同。

與東北、內蒙古發現的遼墓壁畫相比,大同遼墓壁畫以反映居室生活為主,許多是反映室內、庭院生活的場面。早期遼代壁畫墓為仿木結構,用柱六根,間成七幅畫面,柱間各面或繪板門或繪直根窗或繪大衣架、燈藥等。在板門、直根窗、大衣架等兩側繪製侍官圖、侍女圖、會客圖、備膳圖、燈集侍女圖等。壁畫人物面相渾圓,神情各異,線條流暢,特別是侍女豐頤紅頰,頭梳高髻,廣袖寬袍,似有唐俑遺風。而遼寧、內蒙古的多數遼代墓葬壁畫則以反映室外生活場景為主,如法庫葉茂臺遼墓®中的騎獵圖,喀喇沁旗婁子店1號墓西壁的放牧圖®等,反映了粗獷、豪放的風格,這除了生活環境的不同外,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不同地域群體的不同性格。上京、中京等遼代墓壁畫的出行圖與歸來圖分佈在墓道兩壁,場面大,人物多;而大同遼墓壁畫早期不見出行圖,晚期有出行圖⑭而無歸來圖,且規模較小,反映了當時的出殯情況也較為簡単,說明上京與中京的厚葬之風對西京的影響甚微,遼上京、中京墓葬壁畫常有山水畫,而大同基本上不見。大同遼代壁畫墓既受北方契丹文化的影響,又受到中原宋文化的影響,加上本地文化、習俗傳統模式的制約,使它在宋、遼時期的墓葬壁畫遺存中具有自己獨特的風格。

附記:本文照片由予壁、周雪松、張海燕、張昭拍攝,線圖由王文剛、曹臣明、張利華繪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