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子奇遇

戲班子奇遇

阜新是今天遼寧省西部的一個地級市,因此地有煤礦,在清代咸豐年間取自物阜民豐之意就定名為阜新。

此地靠近山海關也是清代闖關東人出關最早的落腳地之一,在滿清後期,此地一時間做買賣的雲集是關東的一處繁華重鎮。

今天講的也是一個老年間的故事,講的是清光緒十一年發生在阜新的一個逸聞,那會兒因為阜新買賣雲集,有買賣煤炭的客商,還有編外販賣皮貨的蒙族牧民,所以這阜新城裡就顯得格外繁華和奉天城一時之間竟難分伯仲。

在阜新的南門外有一處叫“寶來”的茶館子,掌櫃的為了能多賣點茶水,就收留了一個外地來的二人轉戲班子,經常下午在茶館子裡給大夥兒唱上小半天兒,直到茶館關門打板歇業為止。

這一時間茶館子的買賣一下子的確興隆了不少,掌櫃的和二人轉戲班子到月對半分錢,誰也虧不著誰。用今天的話說就是“雙贏”!

要說這唱二人轉在咱們東北這疙瘩可是有群眾基礎,又唱又跳熱鬧不說,那會兒也沒有啥業餘活動花錢少,還能暖暖和和的喝著茶水,何樂而不為呢?一些做小買賣的,礦上的煤黑子不少人都愛過來聽個小半天,再回家!

戲班子奇遇

自打寶來茶館子請來了這個二人轉戲班子每到下午準時會有一位穿綢裹緞,頭戴貂皮大帽的老客,準時到這茶館子裡聽戲,一壺茶、一盤小點心,話不多說,直到打板才起身離去,茶錢還不少給,有時還望臺上丟兩塊銀洋,出手時十分的闊綽。

掌櫃的和茶館子裡的夥計對這位大爺每次服侍的都是十分殷勤,上好的茉莉花茶,熱手巾板都早早給這位大爺預備得好了,人剛坐穩,茶水應用之物馬上就端上來!當然了人家也不是白要你伺候,自然給小夥計的打賞是少不了的。

這掌櫃的成天盤算著,要是這茶館子裡全是這種大爺那我這小茶館就該改換門庭做茶樓了,掌櫃的咋想咱就沒必要幫著瞎捉摸了,就說這位神秘的富商大爺一連來了快小半個月了,這一天這位大爺讓小夥計叫來了掌櫃的,說是有事兒商量。

掌櫃的趕忙跑過去答話,原來啊,這位有錢的大爺是阜新附近一個叫三官廟的鎮子裡的韓老員外。聽人說這寶來茶館子裡請來了二人轉戲班子,戲唱的不錯,老員外平時就愛聽著二人轉,所以沒事兒就愛過來聽聽戲,喝喝茶消遣消遣!

下個月的十五是老員外六十歲的壽辰,想和掌櫃的商量一下請戲班子過去唱幾場戲,錢不是問題,需要多少儘管開口隨後安排管家給送來!

買賣上門掌櫃的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就幫著二人轉的戲班子一口應承了下來。要說這茶館請的駐唱戲班子,唱功還真不錯,一共四副架兒,大姑娘各個都長得精神秀氣,嗓也甜,唱腔也正。

尤其這四副架兒裡有一對兒大軸唱的更是一絕,最拿手的就是《大西廂》你看那個扮相,帶有水音的唱腔,開嗓就拿人,讓你挪不動步。這拿大軸的姑娘報號兒白牡丹,小夥子叫二柱子,是一對小兩口。

韓老員外點名壽宴那天這對大軸兒必須到場,這白牡丹就是這戲班子裡的頂樑柱,靈魂人物,平時在茶館一露相,臺下叫好之聲不絕,這要是在壽宴之上那不是給韓老員外爭老面子了,所以對這個要求掌櫃的那自然是心知肚明。

掌櫃的隨後就和戲班子的班主一商量,一拍即合,出來跑江湖不就是為了一碗吃喝嗎!既然人家茶館掌櫃的幫著搭個的活兒,那就上唄!自然無話可說。

轉眼之間就到了韓老員外的壽辰之日,戲班子的一眾人等一大早,趕緊收拾戲服唱戲的應用之物就上了韓家過來迎接的馬車。

這三官廟距離阜新城能有個七八里地遠的距離,要說乘坐馬車快點走沒有多一會就能到,大家夥兒上了馬車,車老闆子揮動起大鞭子,這一掛大馬車風馳電掣一般奔向了三官廟,走了沒多一會兒,前方出現了一個岔道口,往左一拐下去,就是三官廟鎮,可是車老闆子沒走左側的道路,徑直扯著韁繩把馬車趕向了右側的道路。

車上眾人疑惑不解,難道遇到了鬍子不成?班主就問車老闆子“大兄弟,你這路走差了吧?左邊的道不是去三官廟的嗎?”車老闆子嘿嘿一笑“班主!我家老爺住在三官廟附近又沒說就住在三官廟,你看到沒有,這周邊方圓幾十裡都是三官廟的地界。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班主狐疑不定,現如今也只能聽之任之了!眾人坐在車上無話,只見馬車順著林間小路,一路向不遠的小山包附近奔去,車上眾人心中咯噔一下子,心想“真是壞了,這韓老員外看來還真就是綹子裡的鬍子!”

馬車奔向山包附近順著山上的蜿蜒崎嶇的山路左轉右拐的,終於在一處門廳華麗的大院子門前停了下來,看樣子果真是大戶人家,不像是鬍子的山頭,只見大門兩側高挑紅燈,上書兩個碩大的壽字,甚是氣派,果真是大戶人家。

院門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看樣子賀壽的人還真不少,剛剛的擔心還真是多餘,戲班子的眾人才算把心放下,院門裡的管家安排家丁,把戲裝、道具協助演員搬進了院中,將戲班子安置到二進院子的西廂房吃住、化妝!晚上掌燈時分賓客聚齊了就開始唱戲。

管家讓家丁安排好吃喝送到西廂房,並再三囑咐道,院內不準動火器這是韓家的規矩,一旦動了火氣老員外發起脾氣來可是了不得!

眾人感到奇怪,有抽旱菸的也得忍忍,不然讓人家趕出來不說,這唱戲的錢一個大子兒也別想拿到,這有錢人的規矩還真就是多,班主有和大家夥兒又強調了一遍“聽人東家的,抽菸的都忍忍,別他孃的再惹出亂子!”

掌燈時分,唱戲的都畫好了妝,就等著鳴鑼開唱了,只見戲臺下人來的可是不少,彩燈高懸熱熱鬧鬧的,看來這韓老員外這壽誕辦得還不小,演員在臺上唱的也是格外賣力,臺下喝彩之聲不斷,打賞的銀元不時地拋到臺上,看得班主心花怒放,這趟活兒看來少掙不了。

就在班主眼睛緊盯著檯面上的拋灑的銀元時,韓家的大管家將班主拉到一邊,對班主說道“當家的,我家員外爺想讓你們那個壓軸的白牡丹到內堂給我家老爺單獨唱一段,你看怎麼樣?”班主一怔,忙對管家說道“管家老爺,咱這行沒有這規矩啊!再者說都是臺上唱戲哪有內堂唱戲的道理!”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對班主說道“沒規矩咱們現裡一個不就行了嗎!再者說我家老爺也不讓你白唱,該給你們的賞錢一分不少,額外再給你們加兩成不就行了嗎?你們這白牡丹人長得俏麗,我家老爺就是看好你們班子裡的白牡丹了!”

班主也是走過南闖過北啥場面也是沒少見過,可是這種仗勢欺人,要霸佔班子裡的姑娘這可是頭一遭,這絕不能答應,班子都護不住自己人今後這班子可就散了,誰還能和他吃這碗飯!

班主對管家說“管家老爺,我們這是唱戲的班子,沒這個規矩,要是您覺得我們唱的不行我們轉身走人,分文不取!咱們不是做皮肉生意的,還望您老自重!”“好好好!”管家接連點頭,面露不悅之色,轉身就走了!

韓家大院這場戲一直唱到午夜時分眾賓客紛紛盡興散去方才作罷,班主安排班子裡的人收拾應用之物,準備天一亮就趕緊返回阜新城內的寶來茶館。早點走免得多生事端!

就在戲班子收拾東西的時候,只見管家陪同著身著錦緞的壽星老韓老員外,帶著眾家丁,將戲班子團團圍住“好,今天你們這戲唱的真是不錯!班主,一會兒我就安排人送你們回城裡,不過這白牡丹小模樣長得俊俏,你就把她給老夫留下如何?”韓員外眯縫著眼睛皮笑肉不笑的對班主問道。

白牡丹的二柱子一聽這說的也不是人話,把自己的媳婦留下哪有這個道理?血氣上湧就要衝上前去與韓員外理論一番,班主一把將二柱子拉住對韓員外說道“韓老爺,如果您對我們班子裡今天唱的戲不滿意,我們可以分文不要,再給您唱一天也都無所謂,這些孩子們都是和我出來跑江湖混口飯吃的,我是不會答應你這無理的要求的!”

韓員外滿臉不悅“恐怕由不得你們,衣袖一摔轉身離去!”旁邊的管家見狀,一揮手眾多家丁揮著木棒就將戲班子的眾人亂棍打倒在地,架起白牡丹就奔向後院,大家被揍得頭破血流,坐在地上唉聲嘆氣,氣的無可奈何!

班主望著四周手提木棍看著他們的惡奴家丁,也是沒有還手之力,坐在地上,從腰間掏出菸袋鍋子,就想抽完這袋煙,就和這幫傢伙同歸於盡死了算了!

班主摸索著從腰間掏出火摺子,點燃了菸袋鍋子裡的旱菸狠狠地嘬了一口,一個惡奴怒道“趕緊把煙滅了!”班主說“你們也是太霸道了,就是死今天我也要抽完這袋煙!”惡奴面露驚慌之色,夥同其他幾個同夥一起過來爭奪班主的菸袋鍋子,爭奪雜亂之時,不小心菸袋鍋子裡燃燒著的菸葉濺到了,剛剛唱戲的戲臺之上,只見一瞬之間,搭建好的戲臺上竟然起了熊熊大火。

撕扯的惡奴家丁也不再撕扯了,撒腿轉身沒命地跑出了院子,只見這戲臺上的大火順著院牆向四周蔓延,班主和眾人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見沒人阻攔就一窩蜂衝向了後院,要救出白牡丹。

後院正房裡正在同白牡丹撕扯的韓員外見戲臺上大火熊熊,也顧不上求歡了,撒開白牡丹的雙手,急急忙忙也奔出房去,轉身就不見了。

班主和戲班的眾人救下白牡丹帶著隨身之物趕緊逃出韓家大院,回身再看韓家大院之內火光沖天,亂作一團。院內的人抱頭鼠竄,不多一會兒一座華麗的莊園竟被燒得灰飛煙滅。班主帶著大傢伙跌跌撞撞地順著來時的小路準備回到城裡,可是說也奇怪,怎麼也走不出這座小山包。

大家怕韓員外的家人再次追上來,就躲在樹叢裡等著天明之時,趁著天光早點下山。眾人窩在樹叢裡等到天光放明,能看到路了才相互攙扶著走回了阜新城內。

班主把事情的經過原委對寶來茶館子掌櫃的一一道來,為了不給茶館惹上麻煩就想辭了茶館的活兒計,帶領班子到奉天去討口飯吃。

掌櫃的越聽越感到奇怪,你們沒去三官廟,而是從岔道去了小山包上的韓家大宅?不對啊!岔道口那個小山包是韓家墳,是三官廟韓家的墳塋地。你們不少搞錯了吧?

掌櫃的讓班主先別急,吩咐小夥計去三官廟和小山包上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等事情有個一定再說!小夥計下午才回來和掌櫃的還有班主說“三官廟的韓員外早就故去四五年了,昨天也不是什麼韓員外的壽誕之日啊!人家韓家根本沒請人唱戲。再有那個小土包是韓家的祖墳,昨天著火了,我過去看了,還有幾隻狐狸被燒死了!你說掌櫃的,昨天班主他們有沒有可能是狐狸成精幻化成人形作祟呢?”

掌櫃的呵斥了小夥計一句,讓他趕緊滾蛋!在掌櫃的再三挽留之下,班主和唱戲的眾人就沒走,想看看再說,畢竟離開阜新再去奉天還得重新找落腳之地,出門兒在外都不容易!就先留下來看看再說!

戲班子繼續在茶館裡唱戲一連幾個月也真是怪了,這韓員外一隻都沒出現,班主和掌櫃的心也就都放下了。就不在想這個事兒了,一天晚上茶館門簾一挑,從外面進來一個拄著柺杖的老頭兒,穿著華麗一瘸一拐地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掌櫃抬眼望去才發現這不是前幾個月請戲班子唱戲的韓員外嗎?

掌櫃的心裡一緊,趕忙吩咐小夥計上茶!小夥計忙完之後湊到掌櫃的耳邊說道,韓員外身後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