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燈塔》解析:最古老又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電影《燈塔》是由80後的美國新銳導演羅伯特·艾格斯執導的一部故事片,該片在2019年5月於第72屆戛納電影節上映。整部影片採用了1:1畫幅的黑白色調,因此這樣一種復古窄畫幅以及黑白色調在視聽感受上給人一種氛圍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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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的由來】

本片描述了隱姓埋名的Thomas Howard流落荒島,在葬身島嶼前的迴光返照,以及與Wake發生的一系列故事。除了兩人的對話,劇中其他內容均為主人公死前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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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講述了這樣一則故事:Howard被派到位於新英格蘭的一座荒島上,與Wake兩人看守梅恩海峽的一座燈塔,在海浪、海鷗與警笛的轟鳴中,夢境最終還是觸碰了不堪一擊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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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島上Wake為Howard下了規矩:

禁止Howard進入燈塔。

而在Wake的口中,他似乎對燈塔有著一種近乎偏執的控制慾。

閃耀的燈塔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位美人,不允許別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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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姓名上Thomas Wake意為Thomas醒來,是Howard想象中命運的投射,而劇中燈塔內部的“白光”的秘密則對應他所向往的新生,也是他行將就木的事實。他拒絕Thomas這個名字,用他的受害者的名字度日以逃避的指責和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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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夢境的引導者Wake在開篇就給予了相對清楚的暗示:Howard進入房間,鋪上被子,面對著對面的空床抽了一口煙,緊接著一聲屁響,本不存在的Wake衝陰影中出現,坐到對面的床上。形成了一副父與子,即引導者與經歷者的對稱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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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與現實】

起初,Howard對Wake言聽計從,兩人輪流負責日夜班的交替工作,彼此平靜的相處,每天晚上,Howard和Wake都會坐在一起吃飯。而在日常中身邊只有一望無際的大海,以及無數海鷗詭異的叫聲,不安的氣氛油然而生。Howard並被告誡

要尊重海鷗,殺死海鷗會帶來厄運。

就這樣孤獨的兩人在飯桌上閒聊,互相瞭解的同時又各自防備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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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中,Howard得知前任燈塔看守人被在這裡某種神秘力量所控制,而後發瘋死去。隨後,Howard又在自己房間的床鋪上找到了前看守人留下的塞壬雕像。Howard起初並不在意,但隨著在島上的時間久了,卻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他開始頻繁地做夢,夢中浮現出的正是前任看守人的屍體與看不清面孔的塞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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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身處與世隔絕的孤島,無處傾訴的孤獨感,使他陷入了極大的精神空虛。

Howard打算私自去燈塔內看看,可就在閣樓前他看到了震驚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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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的Wake正大聲的呻吟著,渾身戰慄。而燈塔內並沒有其他人,只有一隻巨大的觸手,在溫斯洛眼前一閃而過。第二天,Howard卻看到赤裸的塞壬躺在海邊,對他發出詭異的歌聲。

(在古希臘神話中,塞壬用自己的歌喉使得過往的水手傾聽失神,航船觸礁沉沒)

島上詭異的經歷,讓Howard開始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覺還是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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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洛伊德分析中,性是"夢"的主導。

影片中關鍵物件都充斥著對夢境的暗示:兩個男人、酒、餐刀、鑰匙以及唯一的女性“塞壬”則成為了另一個引導者。促使Howard去接近真相的性衝動,影片中Howard對塞壬雕像的自瀆行為則體現了他試圖接受來自“真相”的誘惑。Howard出現的這些幻象讓他進入一種反常、不適的興奮狀態,而打倒阻礙他接受真相的Wake在他眼中有一瞬間成為了愛撫他的塞壬。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些幻象的下一組鏡頭中,只穿著溼淋淋的長褲的Howard也像極了一隻塞壬,在結尾處的尖嘯也同理。這可能證明了他從接受幻想到渴求真相的態度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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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的秘密】

Howard開始酗酒,每日在對燈塔的好奇和對塞壬的幻想間反反覆覆。當幻覺越來越嚴重時,他開始對Wake的悲喜無常和刁難而不堪。此處往日天氣的平靜也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原本的補給船也沒能按時到來,讓Howard越來越煩躁。這也導致Howard和Wake兩人之間的關係開始失控。他厭煩Wake的同時,又忌憚他的身份。前一秒彼此擁抱,後一秒相互折磨。而後,將潛在的矛盾外化,並大打出手。溫斯洛企圖透過木船離開這片冰冷的荒島,卻被Wake拿起斧頭破壞了,並一路追殺他。轉眼間,當Howard逃進屋中,坐在椅子上的Wake卻聲稱,溫斯洛拎著斧頭企圖殺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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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自相矛盾的說法,讓溫斯洛徹底失去的理智。

最終面臨崩潰的他,殺死了Wake,並掩埋了他。遵從自己的意願,他終於進入了燈塔的內部。

未知的秘密就在前方,當他獨自站立在燈塔內部,注視著耀眼的白光,他發出了淒厲而詭異的聲音。猶如貫穿全篇的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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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不堪一擊】

一切化作烏有。Howard被成群的海鷗吞噬著躺在蒼白的島嶼上,他赤身裸體,眼珠與內臟被海鳥分食,而顫動的四肢彷彿暗示他還活著。奄奄一息。

而最後殺死引導者Wake的行為則代表著他的自我放逐。遺憾的是,直到觸及了他一直追求的“白光”,他才意識到自己始終要面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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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片中,一個特別的意象是“獨眼”:被殺死的海鷗是獨眼,被撈上來的前看守人的頭是獨眼,結尾Howard的屍體也是獨眼。拋開神話或夢的解釋,可以簡單理解為前看守人的靈魂成為了海鷗,警示Howard不要重蹈覆轍,而Howard最終仍成為了新的受害者。放在“夢”的背景下,海鷗、前看守人可以被視為“過去的自我”,而殺死海鷗的行為宣告了Howard對自我的否定,並預示著他終將無法逃離厄運。

電影《燈塔》解析:最古老又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殺死海鷗帶來厄運的情節源於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柯勒律治的長詩《古舟子詠》,詩裡的水手殺死海鷗帶來了災難,並體現了基督教旨中的罪與罰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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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ke作為引導者,在吟誦阿爾戈英雄史詩時引用了

"我將剝奪你的身份,讓你永世揹負無名無姓的詛咒。"

來點明出Howard的恐慌。然而Wake一方面向他輕描淡寫地表示“你們這些年輕人根本沒有故事”,卻又在記錄裡寫盡他的缺點,展示了Howard在結尾處陳述的“命運給他希望,然而又將希望奪走”。這種解釋最終給予了本片一個最恰當的解釋:Howard以Winslow的名字來看守燈塔,卻受到Wake的再三阻撓,決定與命運決裂(即殺死Wake),最終卻得到了曝屍荒野的悲慘結局。

電影《燈塔》解析:最古老又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影片在鏡頭語言及視聽感受上極其出色,時刻都在強調人類對未知的恐懼。以及影片的資訊內容非常豐富,

以極具戲劇性的手法講述了Howard在死前回光返照內的自我博弈。

正如洛夫卡拉夫特所說:

"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緒是恐懼,而最古老又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