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所有

若開

人都知道,1月16日是一個不吉利的日子。若開最後的國王就死在這一天。但誰也沒想到,233年後的2018年1月16日,上萬若開人聚集在舊都

妙烏

(Mrauk Oo),喊出了獨立口號。涼風自加拉丹河與若開山脈上吹來,沒有降低人群的溫度。然後緬甸軍警就開槍了,死了7個人。14天后,一名官員因此事前往妙烏接受調查,返程路上遭遇暗殺,真兇的動機成謎。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大多數時候,妙烏是個寧靜祥和的地方。

知道若開的人不多,更沒有多少人知道在羅興亞衝突之外,本地的若開人和緬甸政府亦有血腥的矛盾。

妙烏本是旅遊勝地,擁有緬甸規模第二的佛教建築群,群山間聳立著此處有別處無的堡壘佛寺,正如若開的佛教徒堅毅又強硬,不憚流血。而血一旦流下,就只會愈演愈烈。

從被近乎遺忘的古都到衝突中心,妙烏絕不是小號蒲甘。

從下游到上游

想要去妙烏,首先得飛到若開邦的首府

實兌

(Sittwe)。若開邦是緬甸最西邊的邦,往西就是孟加拉灣和南亞,往東則是緬甸本土和東南亞。實兌是個港口城市,洶湧的

加拉丹河

(Kaladan River)在此匯入孟加拉灣,在此鋪開了10公里寬的河口,讓人想到了長江。加拉丹河是若開的母親,它的流量遠超黃河,全程沒有大壩束縛,滋養著農業和商業。2000年來,若開人一直耕耘在加拉丹河的兩岸,藉助位於南亞、東南亞正中央的地利做生意,在大航海時代之後強盛一時。

實兌是英國人興旺的城市。1826年,第一次英緬戰爭結束,緬甸交出了剛佔領40年的若開邦。擁有強大海軍的英國人嫌棄舊都妙烏離大海太遠,於是把若開邦的首府簽到了河口實兌;又發現曾經富庶的若開如今人口凋敝,對經濟不利,於是陸續從孟加拉遷入了多批穆斯林,他們是羅興亞人的祖源。

這是一個讓人焦慮的城市。2012年以來,就成為了三個種族糾紛的前線。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賈瑪清真寺。

全城緊張的氣氛在城中心的

賈瑪清真寺

周圍達到了頂點。如今,這座宏偉又具有南亞風情的清真寺已經無人參拜,成為危樓,外面的大街上小販們叫賣著毫不清真的食物。然而軍警牢牢把守著大門,想靠近拍個照,會被他們拿著槍禮貌的請走。

還是趕緊去妙烏吧。

實兌港裡有許多十米長的雙層木船,漆成五顏六色,當地人管它們叫快船(fast boat),是溝通妙烏最舒適的交通工具——實兌和妙烏之間有公路,但車少且貴,還不是特安全。只要不是晚上到,實兌機場裡隨時有船主招攬生意。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加拉丹河的落日。

其實快船並不快,水路六、七十公里,溯流而上得七個小時。我們四點出發,沒過多久就看到太陽落下,藏入無垠水面和稻田之後不遠處的群山中。那是

若開山脈

(Arakan Mountains),若開邦的父親。在若開兩千年的文明史中,就是這位嚴父擋在了緬甸本土和若開之間,幫助若開人守衛著自己的獨立和自由。

旱季的若開充滿灰霾,在它們的遮擋下,加拉丹河的霞光色調昏暗,落日殘缺如月升。然後天就黑了下來,四下全無燈火,但繁星滿天,真正的月亮照亮了河道。快船的發動機噴著油氣轟鳴,但更響亮的是波濤,除此之外全無聲音。偶有兩盞彩燈忽明忽暗,那是支流河道的信標,像密碼一樣向船伕傳遞資訊,又迷惑了我們的猜測。

晚上十點半,河岸上突然零星出現了幾座小佛塔。再行不遠,一片燈光出現在岸邊。妙烏終於到了!

八萬佛祖和九萬佛祖的強盛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九萬佛寺全景。

我在妙烏的行程,始於城市東側的

九萬佛寺

(Ko-thaung Temple)。穿越城市裡的棚屋、早已成為廢墟的宮殿和黃沙漫漫的土路,遠遠就能看到這座奇怪的方形建築,邊長近80米,西、南、北三面有多級階梯,每一級上都有無數小型佛塔。而佛寺的東側是入口,有樓梯通向建築的中心,那是一座較大的佛塔。

這樣小塔擁大塔的大型建築,在緬甸的古建築中就此一例。但卻和萬里之外的爪哇島上的婆羅浮屠有幾分相似。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大佛塔和小佛塔之間,是一圈方形迴廊。迴廊之頂,由紅陶製成的扁平瓦片覆蓋。九萬佛寺建成於1556年,近500年的歲月,早已將這些陶片摧毀,碎落一地。為了保護其中的雕塑,若開人用鐵皮板覆蓋了近三分之二的迴廊。剩下的三分之一暴露在陽光和雨水中,不知是被遺忘了,還是沒有經費,或是有意為之。

但就是這三分之一,爆發出了熱帶的生生不息。荒草在佛寺的浮土中生長,青苔著生在佛像表面。灰褐色的石頭,在一年一度的乾溼季交替中枯榮,昆蟲、蜥蜴、鳥兒,又在這小小的森林裡搏殺,這是無常亦是輪迴。生命破壞著石頭,但又帶來了別樣的美。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我去的時候妙烏還是旱季,若是雨季,這裡會全是綠的。

叫九萬佛寺,這裡真的有九萬尊佛麼?還真有。這九萬尊佛像,源於九萬佛寺的建造者

明提迦王

(Min Dikha)的執念。

明提迦王的時代,是妙烏王國最強盛的時代,也是若開的黃金時代。15世紀初,妙烏的先祖藉助孟加拉的穆斯林力量,奪取了妙烏城和若開的領導地位,成為了蘇丹國的臣屬。但到了16世紀中葉,明提迦王的父親

明平王

(Min Bin)繼位之後,情勢徹底扭轉了過來。藉助葡萄牙人的武器和僱傭兵,靠貿易發了大財的若開人組建了一支水陸大軍,橫掃了昔日的宗主,成為了孟加拉的主人。崛起的明平王,建立了一座宏偉的大寺,內部裝飾了八萬座佛祖像。那就是妙烏的

八萬佛寺

(Shitthaung Temple)。

在明平王還在的時候,明提迦王是其座下大將,幾場最重要的戰役都由他指揮。繼位之後,明提迦王心高氣盛,決定超越父親,於是短短兩年之間,規模上比八萬佛寺更勝一籌的九萬佛寺拔地而起。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看,這就是那些數不清的佛像。這九萬尊佛像,絕大多數都是如此雕刻在石牆之上。雕工未必細膩,但數量有保證。

那麼,爸爸的八萬佛寺的佛像也是這樣湊起來的嗎?我們要去城北看一看。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和九萬佛寺一樣,八萬佛寺的核心部分由室內迴廊組成,但它的迴廊有內外兩圈。內圈迴廊裡雕刻著滿滿的佛本生故事。佛本生故事是佛祖前世的故事,更像是一套勸人向善的寓言集,由許多不同的人物、動物與形象出現。八萬佛寺的內側迴廊雕塑,就像是一套彩色連環畫,至今還留著顏色。在那個沒有手機、電視的時代,人們能在這裡徜徉許久。

在內側迴廊的幾個角上,雕刻著王室的排場和生活。其中一個角,是明平王本人。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只見他神態嚴肅,穿戴著金冠黃袍,被塑造成6臂天神的模樣。在他腳下,是長鼻大耳的象頭神伽內什,在佛教裡,它的身份不似印度教中遵崇。但作為一個王者的坐騎,仍能體現王者的強勢。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八萬佛寺的外層迴廊和中央大廳裡,收藏這許多小小的佛像,像手辦一樣密集陳列在四周。所謂八萬佛,大部分都是這些一尊尊小小的、獨立的佛像。如今,經歷了緬人的入侵和英國的統治,八萬佛寺裡的佛像已經少了很多,早已不足數。但剩下的這些,依舊看起來比九萬佛寺的認真。

八萬佛寺本名

勝利寺

,是明平王為紀念征服孟加拉而建立的。建它只花了兩年,但其中積攢的裝飾和佛像,可能花了很久。

把建設八萬佛寺的明平王和建造九萬佛寺的明提迦王放一起,彷彿就是若開版的雍正和乾隆,兒子身上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土豪感。

堡壘之城

八萬佛寺的外觀看起來不像寺廟,更像堡壘。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這座佛寺上有一個高聳的主塔,主塔四周還有一連串圍繞它的小塔。在它們身下,是一層厚重的石磚寺頂,在它們下方是寺內的迴廊。如果從外面看,你會覺得塔頂下的空間應該比較高,但進去後就發現並不是這樣。而且這座寺廟入口很窄,看起來很小氣,有點配不上它的規模。與這個粗重石頂截然不同的是旁邊現代復建的紅色屋頂,它看起來要輕巧得多。

八萬佛寺總給人一種碉堡的感覺,但在它的旁邊還有一座

橫樑戒律廳

(Htukkanthein Temple),更像碉堡。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從八萬佛寺眺望橫樑戒律廳。

橫樑戒律廳也建在一個小山包上。要想進入這座建築,你得爬上狹窄高聳的階梯,然後就會看到一個狹窄的入口,這個入口窄到兩個人沒有辦法並排進入。在厚厚的石牆的壓迫下,建築內部的空間不大,又被隔成了蜿蜒的迴廊。寺廟對外的小窗也特別狹小,無法進人,倒是可以向外射擊。

這座大廟上有一座大塔、四座小塔,每座塔都有個蘑菇型的頂。在古代,這些蘑菇頂的上方或許會有金屬製作的華蓋。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橫樑戒律廳的鱷魚嘴排水管。

這種堡壘-寺廟的二元結構,是妙烏神廟建築獨有的特點。很多人認為,這些寺廟在平時是祈禱的場所,在戰時會被用作防禦的工事。

在歷史上,妙烏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城市。在它的獨立史上,妙烏只被攻陷過一次,就是最後的那一次,它依靠的是外圍的城牆和山巒、河流構築的防禦體系。如果敵人真的攻進了城市,這樣零星又分散的堡壘,大概會構成交叉火力,作最後絕望的掙扎。

但那又有多大的作用?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橫樑戒律廳旁,還有一座

十字寺

(Le-myet-hna Temple)。這座較小的寺廟,也是一座堡壘型的建築,有厚重的頂、石牆和狹窄的入口。但這座寺廟是個十字形的,四方開門,這樣一來,防禦力會大打折扣。

這種類似於堡壘的設計,真的是用來打仗的嗎?

有人提出,這樣的厚重也可能是為了防雨。妙烏離“世界雨極”乞拉朋齊不算遠,氣候受季風控制,在乾季能整月一滴雨沒有,在雨季能下個不停。在最誇張的7月,月降水量可達1200mm以上——廣州下雨最多的月份也只有它的四分之一。不把牆修厚一點,分分鐘就能澆穿咯。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四百多年來,這些厚重石牆、石頂保護者內部的佛像。但可能也快到極限了。我去的時候,橫樑戒律寺多處天花板上都已經出現了類似於溶洞一般的淋溶痕跡。

問題是怎麼修。八萬佛寺在十多年前也遇到了淋融的問題。若開人為了保護內部華麗的浮雕和佛像,不惜毀掉外部的一些結構,往廟頂上澆了水泥。這完全是沒有辦法的無奈之舉。

一座佛祖的掙扎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吠舍離的宮牆。

上溯加拉丹河與時間之河,妙烏以北還有兩座古都。若開人的獨立史分為4個重要時期,從後往前分別是

妙烏

四城

(Lemro)、

吠舍離

(Waithali)和

米碗城

(Dhanyawadi)。除了小國林立的四城時期,妙烏、吠舍離、米碗城的首都都在加拉丹河的東岸。

妙烏城北車程半小時,就是公園8-11世紀的若開首都吠舍離。吠舍離之名,源於同名的東北印佛教名城,意為“廣嚴”,佛陀就在印度的吠舍離預言了自己的涅槃。若開的這座廣嚴城早已失落,只餘下一點點殘破的宮牆,地下發掘出的佛像也不甚完整。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吠舍離是若開乃至緬甸第一個鑄幣的國度。他們的硬幣和雕塑上,都裝飾著同樣一種徽記,徽記上有老虎花、國王的長矛和日月。這種老虎花徽記成為了若開的標誌之一。

再往北車行半小時,就會來到米碗城的故址。這座若開第一首都一半是傳說,一半是現實。它的遺蹟更難辨認,從宮牆遺蹟邊路過的時候我根本就沒看出來。但在黃土之下,考古學家發掘出了許多公元4-6世紀的造物,有佛像也有印度教神像。其中最精美的莫過於一對立像。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這是兩尊佛像或是王者像。二位斜跨著聖線,戴金飾,明顯和印度人的打扮非常相似。尤其是右邊這一尊,左右耳環不一樣,這同溼婆造像的傳統非常相似。再看髮型,左邊這一尊是直髮,右邊的卻是螺發。打著小卷的螺發是印度笈多帝國時期出現的雕刻手法,源於希臘雕塑中神像頭上的捲髮。當螺發傳到了漢地,派生出了“佛祖滿頭包”的髮型;傳到緬甸之後,則在阿瓦王朝出現了“佛祖滿頭釘”,可見我上一篇《正法南傳:緬甸的佛教古蹟》中蒙育瓦那一段。

由此可見,米碗城受印度藝術影響頗大。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但對於米碗城,乃至若開邦、全緬甸來說,有一座更尊榮的佛組像。它就是

皎道市

東的

摩訶牟尼寺

中的

摩訶牟尼佛

摩訶牟尼(Mahamuni)的“摩訶”意“大”,“牟尼”就是釋迦牟尼的“牟尼”。這尊偉大聖者的歷史,和佛祖本人連線在了一起。

若開人認為,米碗城的歷史追溯到佛祖時代之前,那可是公元前6世紀之前。若開人和緬人都相信,佛祖曾帶著500名弟子,不坐船、赤腳走過孟加拉灣,來到米碗城傳教。當時的米碗城之王對佛祖一見傾心,號召百官、貴族一起捐出冠冕、首飾,製造了一尊大佛。佛祖非常喜歡這尊大佛,親自為它灌頂加持。於是,如今的摩訶牟尼佛就誕生了。

但這個故事有幾個漏洞。下圖,就是摩訶牟尼佛,這尊佛像的外貌,和公元前遺留下來的印度佛像不太相似,同米碗城發掘出來的老佛像風格也不同,反而更像是10世紀之後緬甸的佛像。其次,佛陀渡海的故事不見於其他佛教國家的典籍中。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佛祖生前,其實是反對偶像崇拜的呀。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米碗城的摩訶牟尼佛。

我們先把這些疑問拋到一邊。作為若開至寶,摩訶牟尼佛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目前,它就不在若開。去哪兒了?1785年,緬人的貢榜王朝攻滅妙烏王國之後,把他搶走了,安置在

曼德勒

城南的

摩訶牟尼寺

當中。

每一個若開人談到這一段歷史,都會忍不住的咬牙切齒:“那些野蠻的侵略者,在叛徒的幫助下,才攻破了我們的城牆。他們搶走了最神聖的摩訶牟尼佛,這尊至寶太大了,為了將它移出寺廟,甚至將它切成了三段,這就是褻瀆!”

緬人不諱言將摩訶牟尼佛分割成三段的歷史。但接下來的記敘就不一樣了。緬人說:“我們將摩訶牟尼佛帶回曼德勒供奉了起來,它是佑護國家的至寶,我們以金箔供奉。”若開人說:“侵略者用船運送它時,船沉在了我們的河裡,摩訶牟尼佛沒有離開若開!”

憤怒又絕望的若開人,用傳說中製造摩訶牟尼佛剩下的材料,又製作了一尊稍小的佛像,就是下圖這一座。這座新佛被稱為

摩訶牟尼佛的兄弟

。但很明顯,國破家亡的若開人重建它的時候,製造技術差了很多。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摩訶牟尼佛的兄弟。

攻下若開的緬人貢榜王朝也沒有幸運多久。他們隨即遭遇了強大的英國人。戰勝若開給了他們巨大的自信,於是很輕易的就選擇和英國人開了戰,然後一敗塗地,再敗還是塗地,最後竟然喪失了獨立地位,直到二戰之後。

在緬甸國父昂山將軍的帶領下,重新獨立了的緬甸建立了聯邦,並約定少數民族的邦可以有更多自治權。但昂山的遇刺、軍政府的上臺改變了一切。邦與省的內戰,一直燃燒至今。

緬甸政府並非沒有想過和解。他們曾給摩訶牟尼佛的兄弟定製了一頂金冠,戴到了它的頭上。但這樣的和解,已然不再能滿足若開人高漲的民族情緒,也不能彌補這麼多年來他們所遭受的壓迫和不公。2017年,在一場遊行之後,若開人除去了那頂金冠。

如今,若開人並不只是小打小鬧的反對。在克欽獨立軍的幫助下,若開人建立了成建制的若開軍。這些打過緬北戰爭的老兵回到若開之後,時而和緬甸政府軍為敵,時而和他們形成默契共同對付羅興亞救世軍,小小的若開,竟然出現了三軍鼎立的態勢。

若開並非沒有機會。南亞和東南亞正中的地位,在經濟上有無限的可能。如今,印度人在實兌港搞起了大開發,中國人在南方的皎漂建設中緬油氣管道的終點。

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太陽再次升起

緬甸的寺院門口,多有一對守護獸,絕大部分地區的守護獸都是半獅半龍的

欽特

。但若開的不一樣,他們的守護獸有龍冠、象鼻、犀牛角、鹿眼、鸚鵡舌、老虎牙、牛耳朵、獅子爪、孔雀尾,名為

畢亞拉

(Byala)。它們和老虎花徽記一起,成為了若開的象徵。

若開所有的佛寺、佛塔和佛像,都在和若開人一起掙扎。民族主義的畢亞拉猛獸已然甦醒,但他們面對的是一個更為強大的巨獸欽特。十七萬又一座佛祖在等待加拉丹河的黎明,在期許一個迴歸強盛又更加獨立的若開。

但是,

代價

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