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東許知遠的文化之爭

也說說馬東許知遠的文化之爭

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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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說馬東許知遠的文化之爭

來自專欄阿郎看電影

昨晚在船上看了《十三邀》第二季的第一期,也就是最近掀起軒然大波的許知遠採訪馬東這一期。

以許知遠知識分子的身份,採訪主持人這種靠嘴皮子為生的人,遭到碾壓一點都不奇怪。你跨到人家專業領域了,雖然許知遠極有可能並不認為主持是個專業。

真正的尷尬是,作為具有網紅性質的主持人馬東,給作為知識分子的許知遠,結結實實地上了一堂文化課。

兩人在這場談話裡聊到了什麼是文化。這是一個可以曠日持久地討論的話題,一期訪談類影片節目,當然連文化的皮毛都來不及梳理。

許知遠當然沒錯,文化最重要的屬性就是批判,它天然就看什麼都不順眼。馬東也沒錯,文化是沉澱的結果,在沉澱之前,你憑什麼就判斷,這是文化,那不是文化。

許知遠驚恐地發現,他原來所奉行的那套自古以來的知識分子守則,在今天竟然失焦。他像一個拳手,很努力地一拳一拳地打,可是他的憤怒要麼找不到對手,要麼全都是對手。

不應該懷疑許知遠作為一個老牌知識分子的真誠,但起碼在採訪馬東的這段時間裡,許知遠所操持的知識分子慣用的大詞,因為太空洞,而顯得虛張聲勢。

在這場談話中,我看到的是一種語境失效後的傲嬌,以及另一種語境四平八穩的洶湧。

就肢體語言來講,馬東穩如泰山。許知遠是大馬金刀,但不斷變換坐姿。學過心理學的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更具象一點的是,許知遠一直端著杯,杯子裡應該是酒。在最尷尬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再喝一點”。

一個比較低階的掩飾,說明保護殼已經千瘡百孔。

馬東愛俗世的生活,他還為自己的熱愛,找到目前看來最適合的方式。

他打“王者榮耀”,開始採訪前,還要辦公室的人,“幫著打一會兒”。

作為一個重要的知識分子的符號,許知遠老師不愛這個世界,他承認,“生活在任何時代都會不爽”。

他愛的是自己討厭這個世界時候的姿勢。

他把對這個世界的失望,當做知識。

或者說,他把知識的批判性這一面,當做了全部。這是他個人性格與知識某一層面的特性,不謀而合後的生態。

在人類歷史上,不同時代都出現過許知遠這樣的知識分子,有時候,甚至會被定義為一個時代的良心。

雖然,大部分時間,這些良心們,只負責發出批判,而毫無建設性意見。

這個批判具有其實質性的功用,畢竟,在任何時代,都需要一些不同的聲音。

但這個批判還有另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如造神。

其實,知識分子的憤怒可以帶來更多的東西,除了俗人不敢置喙的威嚴,還有賓士車、“公司的小朋友”等等。

可許知遠老師不幸的是,網際網路時代到來了。在這個允許更自由的時代裡,每個人都具備了發聲的可能。

發聲的能力前所未有的澎湃。知識分子的聲音,被各方面的聲音干擾,磁場效應減弱,知識分子理所當然地更加恐慌和憤怒。

文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繁複過,知識所帶來的變現功能,也不再是為某一族群所專享。

傳統意義上的知識權貴們,突然有一天發現,他們的話語權在失效,他們開始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他們對世界的憤怒,變為惱怒。

有的人黑化為一個固步自封的知識分子。悲憫的自以為是,故作清高的庸俗,陽光燦爛式的陰暗,開放姿態的狹隘……不規律地淌溢位來。

這一切和他們所具有的真正的學識、涵養、道德、正義感、家國情懷,毫不違和地雜居於一個軀體之內。

起碼在這一期裡,許知遠對馬東的採訪,帶有預設性偏見。本質上他看不起馬東,更不認為馬東所做的是文化,但馬東和他的事所掀起的影響,刺痛了他。

這是一種睥睨,也是一種豔羨。是一種憤怒,也是一種無奈。像老邁的英雄,看豎子成名。像垂暮的美人,看鶯鶯燕燕。

像傳統媒體對自媒體,像電影對網大,像明星對網紅,一般的微妙。

許知遠在採訪現場訕笑了幾次。他為他所代表的一批古典知識分子,交了一筆不那麼情願但必須要繳的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