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人間四月,耳旁盡是花語。桃朵嫣紅,撲面而來,那麗人總是朱唇輕啟,啜一杯小酒,獨自在春天裡微醺。
瞧去,三朵兩朵心語漸次開啟,在風裡芳菲。滿樹詩詞麗句,錦繡燦爛,這些女子,總是令我驚豔。
驚豔於她們的心靈的瑰麗。街旁喧囂嘈雜,她們輕織霞雲,巧繡詩語。那一首首詩,有來自詩經的純粹,古雅。讓我想到,那清清河水旁浣紗的西子,美豔絕倫,卻安靜閒怡。所以,《詩經·國風·周南》裡這樣寫,“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其用詞之精粹,只可意會,無法言傳。
她的豔來自於心靈的瑰麗與豐盈,來自於遺世獨立的靜怡與傲岸,她的豔是褪去了世俗的喧囂與浮華,淡去了浮名薄利的縈繞。於街角,於河畔,于山坳,她們都兀自歡喜,點燃內心的充盈,豐饒、唯美、古典、雅麗。在鬧世,讓你放下一身的躁動,聆聽那入眼入心滿腹經綸的古之才女的詠唱。在僻壤,讓你丟掉一野的孤寂,訝嘆唯美與純淨的高雅。
那不是貌美如花才華橫溢的卓文君嗎?豔豔桃姿,灼灼其才,怡怡雅心。出生富豪鬧市,卻慧眼青睞窮酸才子司馬相如。
他們的故事是從司馬相如做客卓家,大堂上彈唱那首著名的《鳳求凰》開始:“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這種在今天看來也是直率大膽熱烈的措辭,自然使得在簾後傾聽的卓文君怦然心動。並且在私會後,一見傾心。當然,這不是自古以來的門當戶對,貴在卓文君有一雙慧眼,有一顆芳心,能跳出門第之別,才成就了美盛桃緣。
就有了後來的“文君夜奔”。
與司馬相如回成都後,面對家徒四壁的境地,對於愛情來說是一個極大考驗。她
一富豪之千金閨秀,大大方方地當壚賣酒。終於使得要面子的父親承認了他們的愛情,這就是“文君當壚”。在鬧市,灼灼其姿;在僻壤,獨怡其華。
外表之華美婉麗,均緣於心之瑰茂豐盛。否則,僅外在之豔麗,無魂之靈美,純屬媚態,俗不可耐。
那司馬相如的確不負文君之望,其賦辭藻富麗,結構宏大。後人因此稱之為“賦聖”和“辭宗”。魯迅評述:“武帝時的文人,賦莫若相如,文莫若司馬遷”。
桃色事件也隨虛名而來。他曾一度迷上了某一才女。慧如文君,以才感召。她作《白頭吟》,“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才可襲人,情可感天,終使相如回心轉意。
相如被封為中郎將使,由於覺得身份不凡,曾有休妻念頭兒。有一天,他派人送給文君一封信,信上寫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十三大字兒,要文君立刻回信,文君看了信,知道丈夫有意為難自己,十分傷心。自己深愛對方,對方竟然忘記了昔日月夜琴挑的美麗故事。就提筆寫道:
一別之後,
二地懸念,
只說是三四月,
又誰知五六年,
七絃琴無心彈,
八行書無可傳,
九連環從中折斷,
十里長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
千繫念,
萬般無奈把郎怨。
萬言千語說不盡,
百無聊賴十依欄,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不圓,
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
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
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
急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
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幾斷,
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相如收信後驚驚歎不已。夫人才思敏捷,對自己一往情深,受到很大震撼,很快打消了休妻念頭兒。
每個女人都是一株桃樹,或於鬧市顧盼,或於僻壤煢守。有的女人在美貌如春的季節,花開殆盡,芳香盡付與東流之水,任憑年齡襲上髮際眉梢,枉嘆青春凋落,歲月孤寒。還有濃抹豔妝,高價整容者,試圖逆天,層層偽裝難掩內心之山窮水盡,難擋活在別人眼中的脆弱卑微。有的女人則永如一株盛開的桃花。譬如卓文君者,其灼豔桃花之狀相伴一生。生於豪門,卻重於才情。不取外在財勢煊赫,卻睞內在錦繡之繁華。她守住了美之根,泉之源。
當浮世華麗,丈夫難躲其誘。還是她心之瑰魅泉湧而來,才是真正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任何膚淺的媚豔將不攻自破,她的桃花豔了相如一生。
前不久熱播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的素素或白淺,修為極高,其內心卻極為純淨潔雅,表現出來的美,用折顏上神的四季常開的十里桃花都無法形容,才贏得了天上地下景仰的墨淵戰神的獨為疼愛。
白淺為天下太平,獨自封印擎蒼後,仙氣盡失,成為了凡人。偶遇天下第一高富帥的太子夜華未來的天帝,也被他視為心心念念不能割捨的唯一。多少個婀娜多姿的仙子極為逢迎,用盡心機,都被這兩個優秀的男人視為草芥。
一味的求媚即為醜,盡顯其心之陋,一味地用心機即為詐,盡輸於簡單純良。
白淺,素白淺淨,也許是有修為上神的至境。她的美,跨越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永生永世,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