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減”家教篇十八·張湯家族(三)張安世為何能生榮死哀

前面兩篇文章,專門講了《史記》中記載的張湯。在《史記》中,司馬遷把張湯列為“酷吏”,而在《漢書》中,班固並沒有遵循司馬遷的劃分標準,而是為張湯及其後代單獨寫了一篇傳記。在這篇文章中,張湯的故事和《史記》中記載的是一樣的,我們不再贅述。那麼張湯的後人,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呢?從中我們又能體會那些家教方法呢?

“雙減”家教篇十八·張湯家族(三)張安世為何能生榮死哀

一、張安世一生

張湯死後,漢武帝很是惋惜,就提拔了張湯的兒子——張安世,任命他為郎官。張安世行為處事的方法、方式與他的父親大不相同。

1.小心謹慎

張安世先從郎官做起,後來由於他的字寫得非常漂亮,而尚書省非常重視來往的信件——那時的信件公文都是手寫——所以,張安世又被調到尚書省工作。在尚書省工作期間,張安世精力充沛,盡職盡責,即便到了休息日,也不外出遊玩散心,處處顯得非常小心謹慎。

2.識書擢升

漢武帝巡幸河東的時候,曾經丟失了三箱書籍,結果大家都不記得書籍的內容了,唯獨張安世知道,便把裡面記載的內容複述並記錄下來。後來丟失的書籍找到之後,拿出來與張安世複述的做對比,結果張安世複述的內容與原文一字不差。漢武帝非常欣賞他這個才能,便擢升他為

尚書令

,遷

光祿大夫

“雙減”家教篇十八·張湯家族(三)張安世為何能生榮死哀

3.篤行封侯

漢武帝去世,漢昭帝劉弗陵繼位,由於當時劉弗陵才八歲,實在太小,當時是由託孤大臣大將軍

霍光

主持政務。霍光見張安世忠厚恭謹,非常其中他,就向漢昭帝推薦張安世,任命他為

右將軍光祿勳

,幫助自己。十三年之後,漢昭帝又下詔,封張安世為

富平侯

。張安世封侯的原因,詔書中說是因為張安世在右將軍光祿勳這一職位上,兢兢業業,毫不懈怠,十三年如一日,毫無過錯,平安無事。

4.隱人過失

在他做右將軍光祿勳期間,有個郎官,喝醉了,在宮殿裡撒了泡尿,負責的人要把這個郎官依法治罪,張安世對負責人說:“你怎麼知道這不是打翻了水漿造成的呢?幹嘛用這樣的小過失治人家的罪啊!”

這件事可以說明張安世與人為善,但下面發生的這件事,卻有點過分了。

又有一名郎官,強行玷汙了一名官府的奴婢,這奴婢的哥哥前去告發,張安世卻說:“你妹妹因為一時私憤,竟然誣告士大夫。”還讓這個奴婢所屬的部門,嚴厲責罰她。——在古代,人與人是有等級劃分的。

以奴告主,罪加一等。

這位女婢,狀告郎官,就等於是以奴告官,罪不知加幾等了。張安世的做法,維護了統治階級的利益,在等級制度森嚴的封建制度下,是無可厚非的,我們不能跳出時代的侷限性來指責張安世,而且就連《漢書》的作者班固,也記錄下這個故事,認為是張安世有與人方便美德的證據之一。但我們今天看來,正是這一件事,卻說明了在封建制度下,底層百姓生活的艱辛與無助。

“雙減”家教篇十八·張湯家族(三)張安世為何能生榮死哀

5.擁立增封

張安世封侯之後的第二年,漢昭帝劉弗陵,年僅二十一歲便駕崩了。還沒有下葬,大將軍霍光就稟明太后,將張安世升為

車騎將軍

。車騎將軍,是僅次於大將軍和驃騎將軍的高階軍官。緊接著,霍光又和他一起迎立昌邑王劉賀,然而這個劉賀繼位之後,無惡不作。僅僅當了二十七天皇帝,就被霍光和張安世等人廢黜,然後又迎立漢宣帝。張安世有擁立之功,漢宣帝下詔,把張安世的封邑增加了

一萬六百戶

——張安世剛被封為富平侯的時候,封邑只有

三千戶

,可見這次漢宣帝賞賜的分量有多重。不僅如此,還讓張安世的兒子

張千秋

張延壽

張彭祖

都做了中郎將侍中。

6.深辭升遷

後來霍光去世,漢宣帝在御史大夫

魏相

的建議下,將要任命張安世為大將軍。張安世誠惶誠恐,單獨求見漢宣帝,摘下帽子,跪下磕頭推辭,說自己能力不足,不足以勝任。漢宣帝笑著說:“你實在是太謙虛了。你要是坐不了,還有誰能來做呢?”最終,漢宣帝還是任命張安世做了

大司馬車騎將軍,領尚書省

。幾個月後,又把他的車騎將軍改成了

衛將軍

,負責皇城的保衛工作。

7.謹慎周密

後來霍光的兒子

霍禹

謀反失敗,被處以滅族之刑。張安世的孫女

張敬

因為嫁到了霍家,因此也在連坐處死之列。雖然張安世平時自己非常小心謹慎,但天降橫禍,誰也無法阻擋。在此情形下,張安世由於恐懼而致使自己肉體消瘦、精神憔悴。漢宣帝既好奇又心疼,就問左右之人,張安世到底怎麼了。左右把原因告訴漢宣帝之後,漢宣帝為了寬慰張安世,就把他的孫女張敬赦免了。

8.稱病自保

張安世得到了漢宣帝的特殊赦令,越發地小心謹慎。他掌管國家機密政事,更加兢兢業業,做事滴水不漏。而且為了不受外界干擾,不受外界牽連,每當朝廷有重大決策商議已定之後,他就假裝生病,不在繼續辦公而是回家居住。這樣,當朝廷詔令釋出的時候,他就裝作非常吃驚的樣子,趕緊派人到丞相府詢問,就好像他毫不知情一樣。果然,這一招,讓朝廷上下所有的人都認為,張安世並沒有參與政令的決策,因此,想找他走後門、疏通關係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敬而遠之,他為自己解決了很多麻煩,避免了不少危機。

9.匿名遠勢

張安世位高權重,自然需要為國家舉薦人才。每當他舉薦之後,被舉薦的人想登門拜謝,張安世就覺得非常後悔,因為在他看來,是這個人有能力他才舉薦,並不存在私心。而被舉薦者前來拜謝,就是私人恩情,這樣就像做買賣一樣了。所以,他非常反感,就與這種人斷絕關係,不再往來。

有感激他的人,也有埋怨他的人。有一次一個郎官找張安世發牢騷,說自己功勞很大,卻得不到升遷。張安世便對他說:“你的功勞,不用你說,皇上都明白。作為人臣,做好分內之事就行,怎麼能誇自己的功勞有多大呢?”並沒有讓這個人升遷。不過不久之後,這個人的職位確實得到了提升。(原文並沒有記載是否與張安世有關,但從張安世與人方便的性格來看,這其中的可能性較大。)

10.出子辭祿

張安世覺得他和兒子都做了大官,太過顯貴,內心不安,便請求讓他的兒子

張延壽

到外地做官。漢宣帝讓張延壽做北地太守,僅僅過了一年多,漢宣帝又覺得張安世年齡大了,出於對張安世的照顧,便把張延壽召回來,任命為左曹、太僕,讓張安世盡享天倫之樂。

漢宣帝不僅對張安世關照有加,對他的哥哥張賀也是關懷備至。

張安世的哥哥

張賀

,只有一個兒子,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張安世就把自己的兒子

張彭祖

過繼給張賀,延續他的血脈。張賀死後,漢宣帝非常懷念他,便想封張彭祖為關內侯。張安世堅決推辭,漢宣帝不準,最終張彭祖還是被封為

關內侯

。過了一年,又封張彭祖為

陽都侯

。而且張賀的獨生子還為張賀生了個孫子,叫

張霸

年僅七歲

,也被封為

關內侯

。張安世覺得他們一家子孫三代都被封了侯,實在是太過於顯赫,便辭去了俸祿。

11.勤儉持家

張安世辭去俸祿之後,除了依靠封邑的收入之外,他們自家人也自食其力。張安世身為公侯,封邑一萬多戶,即便沒了俸祿,依舊可以保證衣食無憂,但是張安世卻身穿黑色的粗布衣服,他的妻子更是親自紡織。他的家僮有七百人之多,每個人都有一定的生活勞動技能。這樣,既有一萬多戶封邑的經濟來源,又有自己家人的勞作收入,還有勤儉持家的良好習慣,因此他們家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財富,比大將軍霍光家還要多。

“雙減”家教篇十八·張湯家族(三)張安世為何能生榮死哀

12.死後哀榮

漢宣帝元康四年(公元前62年)

春,張安世病重,上疏請求退休,並要求歸還衛將軍和富平侯印綬。漢宣帝不允,還特意下詔慰問,希望張安世能夠振奮精神,多吃飯,聽醫囑,頤養天年。張安世沒辦法,只能勉強支撐著病弱的身體,繼續工作。就在這一年的

秋天,張安世去世了。

張安世去世之後,漢宣帝非常悲痛,對他的後事安排可謂周到風光——贈印綬、送輕車介士,賞賜墓地,建立祠堂,四時祭祀。並讓張安世的兒子張延壽繼承了他的爵位。

比起以上恩寵更重要的是,在張安世死後十一年,漢宣帝把霍光、張安世等人圖形麒麟閣,用以表彰他們的功勞,史稱“

麒麟閣十一功臣

”,張安世位居第二。麒麟閣的名聲足以與漢武帝的雲臺二十八將、唐太宗的凌煙閣二十四學士等風流人物一起名垂青史。

二、昭示

以上是張安世這一生髮生的十二個故事,第二個,張安世因為記憶力好,被漢武帝封官;第四個,張安世作為霍光的副手,廢黜昌邑王、擁立漢宣帝,立下擁立之功受到重賞;第十二個,張安世的去世,讓漢宣帝非常痛心,竭盡所能地讓張安世享受風光大葬。除了這三個故事之外,其他九個,都能看出張安世這個人的性格特點,總結一下:

小心、謹慎、低調、謙虛、周密、知足、勤儉、寬容、忠厚

。這與他的父親張湯風揚跋扈、四面樹敵的性格截然相反。

父子二人的性格差距為什麼會這麼大呢?我認為,還是在於張湯的橫死,給張安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正是張湯的橫死,才讓張安世引以為鑑,才讓張安世不能再重蹈父親的覆轍,才讓張安世擁有了如此多的優良品質,才讓張安世成為了那一時期的政壇不倒翁,才讓張安世這一生都享受到了無以復加的生榮死哀。

至此,張湯的兒子張安世的故事講完了,張安世的後人會怎樣呢?張安世做得非常成功,他的後人是否會像他一樣呢?從張安世的後人身上,我們又能感悟那些家教方法呢?敬請期待。

——本文史料來源《漢書·張湯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