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中的父親
印象中的父親似乎都特別鍾愛綠軍帽。
又是寒冷的農曆臘月初十。
門外邊，冬風依舊凍人，雖不願回望，但八年前的這個時間，父親已一個人躺在泥土壘成的墳瑩之中，一定很冷。
當天，依了父親病中的交待“我會早上走，你一定要把我當天入土，要尊重我的意見！不聽就腦殼痛！”
作為長子，我照辦，沒有依村中看日子將逝者入棺放在家中數天做法事的舊俗，當天給父親舉行葬禮。
１
父親病重時，我曾問“真當天入土，如果是假死怎麼辦？”。
他卻說，“死過一回，活過來也頂不久了。”
還鄭重交待“你是老大，要掌控得住局面，其他人的意見不要受其左右。”
於是，在父親停止呼吸時，我沒有掉淚，沒有淚湧如其他兄弟和妹妹們。
我必須鎮定一一遵從父親的遺囑，讓他當日入土。
一束花寄託我的思念。
２
父親走後，經常夢見他，獲他入夢，最多的人的是我。
夢裡，他一直很陽光，沒有一點病痛，還說他一直很忙。
“爸，終於又可以見到你了，讓我們多聊一會兒。”
夢中，我清楚知道父親已不在了，便我仍然很依戀他。
當他在夢中提出要走時，驚醒的我，已淚溼枕巾。
“你去縣城，我坐你的車一起去。”夢中的對話，似乎父親仍在我身旁。
午夜，看著生前我幫他製作的電視紀錄片，仍覺親切，沒有一絲對逝者的恐懼。
爸爸，我真的想你！
父親生前最愛的就是開車。
可惜爸爸從未坐上我的這輛小車。
３
“爸爸，和我們一起吃飯！”
“爸爸，我們陪你喝酒！”
書架上的父親照片裡，笑容仍在。
潔淨的玻璃餐桌上，我和妹妹為父親擺上了碗筷和酒杯。
紙錢燃起，佛香瀰漫。
不信鬼神，我們祭奠的是給予我精血的父親。
我不信佛，但卻希望佛陀能讓父親在天國刻刻安寧開懷。
因為為了一家子，他真沒為自己開心地活過。
擺好飯菜，父親永遠也來不到桌邊了
４
翻開相簿，和父親合影的照片依然清晰。
“你年輕的時候真像你爸爸呀，帥嘛。”
即使是恭維，我也樂意，因為人家把爸爸也表揚了一番。
“和爸爸這麼親，為什麼不接他來一起住呀？”朋友看了相片，問道。
“他來了不了啦。”瞬間，我呆住，爸爸真的走了。
感謝愛照相的自己，讓爸爸一直在相片裡與我定格，讓我不孤單。
原來想留住與爸爸一起的每個時光，真的不是一時的作秀，緣於我和他有一樣的基因。
５
父親去世後的第五年，我循著他年輕時曾嚮往的路線，出了山，到了海邊，當起了追夢人。
每逢困難，都在心中放映與父親在山間小道行走的時光鏡頭。
“爸爸，等以後我長大了，我開車來接你。”誠然兒時，家鄉只有小路，未曾有公路。家也貧窮，但想像仍在飛翔。
“好呀！爸爸等著那一天！”在記憶裡，父親給予的鼓勵總是很多，使他成了我精神上的支柱。
父親去世後，我還真的買了臺小汽車，一有空就回村看媽，我要把對父親的孝順一同給媽媽。
要不，我情無處可寄託。
梨花旁的老木屋
6
雖然離家有點遠，五百多公里，但仍堅持一個月去看一次媽媽。
有工休時，就和她去麗江，去香格里拉，去千戶苗寨，去遵義，去北海……
“媽媽，您要保重好身體，我要把對爸爸的孝敬一同給您！”
“你爸爸在天上會看到的，他會保佑你做事樣樣順！”媽媽的安慰，讓我聞到了父親的味道。
見到兒女，母親最開心。
媽媽開心，因為兒女們要把對父親的愛一同給她。
7
雖然每個子女，最終都會成為沒有爸爸媽媽可叫的孩子。
但仍期盼會老去的都是別人家的父母，有些自私，但卻執著。
每次去採訪長壽者，看到八十、九十，甚至一百歲仍身體硬朗的老者，心又在流淚。
為何我的父親卻在五十九就走了，那時我仍是隻能開輛摩托車的奮鬥者。
而如今，最喜歡開車的父親，卻沒有在我有車的時光一同分享。
8
感謝父親，為了兒女的成長，隱忍了許多委屈。
感謝父親，教會兒女敢拼敢闖的人生信條。
在他的做人信條中“不去試，怎麼懂行不？”
“你不可能永遠不試呀？”
這些話，一直激勵我去開拓生活的新視野。
每逢看到眾多父子之間無話可說，甚至老死不相往來時，一份“珍惜當下”的勸告幾乎出口。
山中的家
走再遠，也不忘曾和父母團聚的木屋。
9
這份文字，或許只有自己能體悟。
繼續向前，過好每一天，不放過每一分過好當下的機緣。
因為父親的鼓勵仍在。
父親舊影
父親一直看好能走入千家萬戶的家庭紀錄片事業，我現在也一直在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