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人深省)人生匆匆,到最後,我們又會留下什麼呢

文/情感學院院長

全文共2200字

01

前幾天和一位讀者朋友閒聊,不知不覺間竟聊到了有關“人生”的一些話題。

也許是有感而發,在聊天中,這位朋友發出了“人生如草芥”的喟嘆。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句話,盯著聊天框發了許久的呆後,我才緩緩地回了句“也許,我們大都如草芥吧……”

那晚,坐在窗臺前,聽著遠處隱隱傳來的可能是廣場舞伴奏的音樂聲,披著月色,我的思緒又飛到了千里之外的王家莊。

(發人深省)人生匆匆,到最後,我們又會留下什麼呢

02

在王家莊西北角靠近大坑的一個偏僻地界兒,打我記事起就一直住著一位不怎麼喜歡說話的老太太。

因為上下學要經過她家門前的緣故,那會兒,我沒少拿餘光偷偷打量她。

那位老太太和村裡的其他老太太似乎有些不同——其他老太太一旦在路邊看到面生的小孩子,她們定會主動湊上前去盤問孩子的來歷,即使孩子忸怩著不想回答,她們也會想盡法子套出孩子的底細。

可那位老太太卻很少對門前經過的孩子起過好奇心,甭管孩子們在路邊多鬧騰,她依舊只顧低頭忙著自己手裡的活計。

起先,我以為她是個“老絕戶”——在我那時的印象裡,只有“老絕戶”才會如此疏於和孩子打交道。可後來母親告訴我,那位老太太不僅不是“老絕戶”,而且子孫眾多。

老太太的夫家姓劉,大兒子家住在村子南邊的樹行子邊上,二兒子家安在村子西邊的河溝子旁,三十年前,她的三個女兒就相繼嫁了出去。

“逢年過節的時候,她家熱鬧得跟趕十月大會似的!”——雖然母親這樣講,可我從沒有見過劉老太家有過姥姥家那般熱鬧的場面。

(發人深省)人生匆匆,到最後,我們又會留下什麼呢

03

因為老伴兒早就走了,劉老太一直是一個人守著老院子。也許是為了解悶兒,劉老太在院子裡養了一群鴨子,每次從她家門前經過時,院子裡的鴨子總是嘎嘎叫個不停,好似一群看家的狗。

可不管院子裡的鴨子叫得多起勁兒,劉老太依舊頭也不抬一下,她或是十指翻飛地扒著蒜皮,或是眉頭緊蹙地剝著花生,或是咬緊牙關納著鞋底……一旦手裡忙著事情,劉老太全然不顧周圍發生的任何事。

這樣的老太太不會討孩子們喜歡,每次偷瞄她兩眼後,我就匆匆邁開步子走遠了。

後來,我小學畢業了,也就很少有機會從她家門前經過了。幾年後,等我再次從劉老太家的老院子路過時,木門已經被緊緊鎖住,仔細看,上面的鐵鎖也隱隱有些鏽跡了。

望著木門上暗黃的燒紙,我知道老太太走了。隔著門縫往她家院子裡瞧,土泥牆早已坍掉了大半,壓水井的鐵把手也鏽得不成樣子,就連那塊曾經閃著亮光的大青石也爬滿了茂盛的青苔。

荒草、青苔、雨水正逐漸將老太太生活過的痕跡從這座院子裡悄悄抹去,等兩年後我再次經過那個院子時,除了依稀能看到幾道略高於地面的泥牆外,再也尋不到之前有人住過的任何痕跡。

老院子不在了,跟著一起消亡的,還有村子裡的人關於劉老太的記憶。她長什麼樣、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再沒有人記得——慢慢地,她和村頭兒麥田上空飄過的白雲一樣,不知不覺間就消散在了無窮無盡的天空之中。

(發人深省)人生匆匆,到最後,我們又會留下什麼呢

04

劉老太如此,我家院子西面的彭老爺子亦如此。

活著的時候,彭老爺子是個十足的戲迷,他迷的不是京劇,而是魯西南一帶頗為流行的琴書。

每逢晴天,他總喜歡抱著收音機躺在院子裡的棗樹下聽戲。大概是耳朵有些背了,他家收音機裡的聲音總是開得老大,不光彭老爺子自個兒能聽見,就連蹲在房間裡寫作業的我也聽得清清亮亮。

小孩子沒有幾個喜歡聽戲的,每次聽見那粗著嗓子的戲腔和揚琴、墜琴、軟弓京胡、碟子、簡板一齊發作的嘈雜聲,我總愛朝著西面的院子嘟囔一嘴,“彭老頭兒又在聽戲了!”

彭老爺子自然聽不見我的嘟囔聲,他依舊自顧自地高聲放著收音機,有好兩次,住在東面院子裡的幾個老太太還以為村裡要收電費了——每月五號,王家莊西面電線杆子上的大喇叭都會往外放京劇,那是提醒大夥兒要交電費的訊號。

伴著琴書《楊家將》,不知道彭老爺子在棗樹下打了多少個盹兒,等收音機開始往下掉漆了,他也不能下床了。

收音機漸漸唱不動了,彭老爺子也就撒手走了。聽母親講,老爺子的那臺收音機,被他的兒子一把丟進了路祭時的大火裡。

那場大火把老爺子的破衣服破鞋子燒了個精光,可那臺收音機,除了渾身有些發黑發焦外,卻依舊頑強地保持著之前的形狀。

彭老爺子走了之後,我家西面院子裡就再也聽不到唱琴書的聲音了。昔日喧鬧個不停的院子,除了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外,再沒有半點兒動靜。

彭老爺子留在王家莊的,除了那個日漸破敗的院子外,就剩院子中央的那棵棗樹了。每年夏季,上面都會掛滿沉甸甸的脆棗,可我再也見不著老爺子高舉著竹竿打棗的身影。

(發人深省)人生匆匆,到最後,我們又會留下什麼呢

05

棗樹掉光了葉子後,到了春天就會再次恢復生機,可人不一樣,一旦埋身大地之中,就再也不會出現——之後的幾十年,也許還會有人依稀記得;可百年之後,雖然那座不起眼的墳頭依舊立在曠野之中,可後人再也回憶不起裡面的人的音容笑貌了。

也許,只有小孩子不小心被“摸著”時,他們才會被風燭殘年的老太太翕動著嘴巴唸叨兩聲,除此之外,他們再也不會闖入人們的記憶。

寫到這裡,我不禁在心裡暗暗發問,人生匆匆,到最後,我們又會留下什麼呢?我們刻意留下的東西,又能在世人的記憶中存留多久呢?

我沒有琢磨明白這個問題。當夜,直到房間裡的鬧鐘敲響了兩記,我都沒能睡著。我的眼前不斷浮現出李老太家老院子裡的荒草、彭老爺子家那棵掉光了葉子的黑棗樹,我越想越難入睡,索性披衣寫下了這篇短文。

寫完後,東方已經泛白,想必已經是早晨了。起身眺望窗外,原本安靜的大街再次慢慢喧鬧起來,人們又在匆匆之中開啟了新的一天。

(發人深省)人生匆匆,到最後,我們又會留下什麼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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