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妮》:深沉而神秘的一口氣

《溫蒂妮》:深沉而神秘的一口氣

克里斯蒂安·佩措爾德

很難想象如果沒有克里斯蒂安·佩措爾德,當代德國電影會是什麼模樣。在德國電影普遍缺乏創造性和藝術性的當下,佩措爾德以他獨特的洞察力和執行力,幾乎以一己之力,成為當代德國電影語言凝練精準風格的扛鼎人物。只要佩措爾德這口氣還在,德國電影就不會死。

新片《溫蒂妮》和前作一樣,即便故事資訊量如此之大,時長還是在一個半小時附近,故事節奏推進極快,影片結束之後觀眾意猶未盡。故事靈感來自於中世紀神話故事裡的水妖,如果與她結合的男人背叛了她,她就會殺死這個男人然後回到水中。影片故事完全設定在當代柏林,很鬆散地借用了神話故事的人物關係,講述一出兩男一女的當代戀愛故事。

《溫蒂妮》:深沉而神秘的一口氣

《溫蒂妮》是佩措爾德首部大量渲染神秘主義色彩的電影,除了中世紀神話故事背景以外,與水妖同名的女主角溫蒂妮的職業——城市規劃講解員,也頗具神秘色彩。她的職業是為訪客講解柏林在20世紀的城市規劃程序,講解詞內容嚴謹冗長,情緒枯燥平淡。溫蒂妮在穿上工作服為訪客講解時,她像一架編好了控制程式的機器,個人情緒完全隱藏在乏味的講解詞之後,讓人捉摸不透。

神秘主義作為電影語言表達的一件有力的支援工具,一旦用得不好,就會讓電影缺乏真實感,讓觀眾感到疑惑。而佩措爾德這一步走得相當穩健,他以自身強大的現實主義敘事功底為基礎,有限度地向前邁出神秘主義的一小步。影片既然靈感來自水妖,佩措爾德故意在影片放置若干段時間比較長的水下場景,這些場景起到渲染神秘感的作用。

而當他把筆墨用在描寫女主角和兩位男主角的情感關係時,他暫時拋棄了神秘主義設定,用寫實的對白和鏡頭設計表現情感關係中的糾結之處,這完全脫胎於他對現實生活中人際關係的敏銳觀察,以及多年來他的現實主義電影語言習慣。虛幻與真實在本片中得到很好地融合。

話故事中水妖殺死男人的情節,也被佩措爾德進行精心調整,他創作的是一女二男的戀愛故事,兩位男主角均是背叛,但情節略有不同,結局也不盡相同。佩措爾德利用“誤會”這一情感關係中經常發生的認知失調,適當延展了神話故事中的結尾,產生一股深沉的衝擊力,豐富了影片的情感表達。

《溫蒂妮》:深沉而神秘的一口氣

本片和前作最大的區別之一,就是佩措爾德運用了大量前後呼應的情節,比如摔斷腿的水下工程師模型,和影片後半段克里斯托弗摔斷腿的情節;溫蒂妮第一次和克里斯托弗下水,佩措爾德設計了一個神秘鏡頭:溫蒂妮浮在水面上,這和後面約翰內斯浮在水面上的鏡頭前後呼應。

另一處反覆出現的情節是溫蒂妮公寓外的輕軌。但凡是溫蒂妮公寓裡的戲,輕軌經過轟鳴的聲音時而想起,聲音已經大到讓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是佩措爾德有意為之。在影片訴諸神秘主義的大背景下,前後呼應加強了影片結構的設計感,無疑為影片的神秘情緒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本片也是佩措爾德第一次使用大量電影配樂,德國“音樂之父”巴赫改編Alessandro Marcello雙簧管協奏曲的鋼琴曲節奏舒緩,幽怨哀傷,在片中多個時間點響起,就象是命運對男女主角的審判,讓他們宿命論般的悲慘結局與觀眾的共情之心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