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為什麼會熱衷於奢侈品

根據世界奢侈品協會公佈的報告顯示,早在2011年,中國奢侈品市場年消費總額就達到了126億美元(不包括私人飛機、遊艇與豪華車),佔據全球份額的28%,已成為全球最大奢侈品消費國。世界上奢侈品消費的平均水平是用自己財富的4%左右去購買,而在中國,用40%甚至更多比例去實現“夢想”的情況屢見不鮮,甚至這些群體構成支撐奢侈品消費的主要組成部分。

人類為什麼會熱衷於奢侈品

在中文語境中,“奢侈”一詞最早出自《國語》:“及桓子驕泰奢侈,貪慾無藝。”它與“驕”“貪”等貶義詞一道,都是“惡名”。中國古代思想家往往將“奢侈”與倫理道德聯絡起來進行判定與理解,一般將“奢侈”視作社會風氣敗壞的一種表現,認為如其大行其道,不僅會導致民眾“嬉遊廢農”,更會決定“世運之盛衰”,因此需要做到“淳而不澆,樸而不侈”。

在西方歷史上,“奢侈”也長期被等同於非道德、罪惡甚至是罪孽,它最早被提出就是作為一種與必需相對立的消費理念而遭到批判的。在古希臘的古典時期,蘇格拉底就以此為標準將具有不同生活方式的城邦區分為奢侈城邦與必需城邦。古羅馬繼承古希臘關於奢侈的哲學思想,將奢侈消費與腐化生活、士兵軟弱聯絡起來,甚至出臺了“禁奢法”。在公元后的最初幾個世紀,基督教更將奢侈作為一種與適度和純潔相對立的罪孽。

其實,無論東方西方,早期的奢侈品都是數量極少、社會稀缺的物資。如在原始社會,就已經存在初級形式的奢侈品,這些奢侈品都是物質層面的,可以是食物,也可以是獸牙雕刻的手鐲或項鍊,它們主要是作為禮儀性饋贈和炫耀性消費的物件,這種消費必須得服從原始社會的集體生活秩序。

人類為什麼會熱衷於奢侈品

在太平洋上美拉尼西亞群島的土著人的觀念中,饋贈尤其重要,首領的威望與地位需要在饋贈中完成,因此他們以奢侈品為禮物,將其慷慨地贈送給其他島上的居民,並將此視為一種儀式。在印第安人部落中,他們往往揮金如土,舉行誇富宴以進行炫耀性消費,來贏得其他部落的尊重。

巴塔耶曾對此進行過詳細的敘述:“這些最不開化的美洲部落是在某個人的處境發生變化的場合——入會儀式、結婚、葬禮甚至其他的演化形式——來進行誇富宴的,……一般來說,它是由極其珍貴的禮物構成的,這些禮物是公開展示的,其目的是羞辱對手,挑釁對方,並且強制對手也這麼做。”可以說,在原始社會,奢侈品更多是一種精神元素,是象徵著地位與聲望的符號。

國家和階級出現後,不平等的制度將社會劃分為剝削階級與被剝削階級,人類有了階級與貧富差別,奢侈消費是權力貴族對具有象徵著社會特權身份和等級特權的奢侈物品的消費。此時的奢侈品仍是物質層面的,是以華麗的裝飾、豐富的墓葬品架構起來的新樣式。在這一時期,奢侈與政治結構相結合,用於滿足剝削階級過奢侈生活的需要,成為統治者執政的工具。

人類為什麼會熱衷於奢侈品

由此可見,奢侈品之所以被哲學家們所“厭棄”,歸根結底是因為違背了平等原則,是帶有特權性質的壟斷;而被衛道士們批判,乃因為百姓享有奢侈品實際上是一種僭越。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每一次社會革命都與人對奢侈品的追求與最終普及息息相關,一如地理大發現和新航路的開闢,工業革命源頭也是如此。總而言之,人類社會總是不斷在“不患寡而患不均”與“吃飯穿衣即是人倫物理”中尋找平衡,奢侈品便是此間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