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大媽的故事⑧最後勸的是自己——香韻阿姨窗戶左下角有根手指

餘大媽性格本就好強，柳青叔當上隊長後，那說話的音量、說話的氣勢慢慢地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到是柳青叔的調門越來越和緩。

隊上那家有什麼事總是餘大媽的輿論力量衝在前面。

柳青叔說話總是輕言細語，但有個習慣，晚上喜歡到處轉悠，個人習慣無可厚非，何況又是隊長。

香韻阿姨的丈夫粟叔叔是外地人，長期在外做手藝活。香韻阿姨帶著女兒在家，大兒子在住校。家裡的窗戶只有幾根鋼筋焊接的，沒有窗簾，只能上方釘一根繩子掛一被單。下邊用幾根木棒撐住免得從外面看得見裡面。堂屋的門也是那種門栓的，可能是門上下的門軸有問題，上下兩道栓全栓上，只要從外面往裡一推就能把門推出一條大縫，然後屋裡的情況也能隱約地看到。

有一天晚上，還沒到睡覺時間，香韻阿姨帶著幾個女兒在房間裡：寫作業的，看書的，香韻阿姨負責給她們倒茶水。香韻阿姨沒上過學，所以她對讀書的人特別的崇拜，包括自己的孩子，她儘可能地在他們學習時把他們照顧好。突然，大女兒粒子姐看到窗戶的床單一角好像有人撩了起來，能明顯地看到勾著床單一角的一根手指。粒子姐怕鬼，但想到母親和妹妹們都沒睡，大起膽子走到窗戶邊，那床單那角又下來了。她以為是自己眼花。

好奇心和恐懼的心裡讓她對窗戶的那隻角格外在意，她時不時地瞄一下那隻角，突然看到好像有一隻手正在把那隻角往上撩，那一定有人。她沒有告訴母親，而是悄悄拉上膽子較大的三妹容姐兒一起到灶房去，然後她們突然開啟灶房的門：一個人，敏捷地從窗邊跳開然後幾步大跨步就走到了籬笆門邊：是柳青叔。粒子姐剛想質問，容姐兒拉了拉她，然後他們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房間。只是他們把訂單的後面又用竹蓆遮了一層，用手是弄不開的，外面也無法再看到屋內。

這事，香韻阿姨一直不知道，粒子姐和容姐兒在床單後面加竹蓆，她只是以孩子們只是怕從外面看到屋裡而已。有時候，粒子姐會和容姐兒一起悄悄地從廚房的門縫外觀察，好幾次都看到柳青頭貼著窗戶好像是聽又好像是想方設法是想看清屋裡。這個時候粒子姐和容姐兒總是故意弄出點想動來把那個人給驚走。他們知道自己單家獨戶可惹不起別人，父親和哥哥都不在家。

姐妹倆以為這樣就能不被偷窺，大人的手段和膽量豈是怕鬼的小孩子們能理解的。粒子姐和容姐兒知道一到天黑，不知道家的什麼地方會有一雙眼睛。他們小心提防著。直到有一天，粒子姐和容姐兒發現那雙眼睛太過分了，終於發生了不算衝突的衝突。也是那場衝突以後，粒子姐才知道：柳家大哥的女兒在洗澡時發現暗處偷窺的叔叔，她告訴了自己的母親，那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們只是讓女兒換了一個地方洗澡，並沒有申張，那可算是家醜。後來粒子姐他們發生衝突，柳家大嫂———那位鄉村老師終於舒了口氣，事情鬧開了，柳青叔至少可能會收斂一點吧。

那次的衝突是在一個很熱的夜。晚上了，天氣依然很熱，一人一把竹扇子。母親去熬夜給稻田灌水。小妹一個人在床上睡著了。粒子姐和容姐兒便在堂屋的地上鋪了席子睡在上面，母親回來好方便立即開門。裙子、背心就那樣躺著睡了。明亮的月光，穿過能穿過的縫照進來，照在兩姐妹的身上。突然，粒子姐被一聲門響驚醒了，她以為是母親回來了，一睜眼她卻看到一束電筒光照在她們身上，一個人正透過兩扇門中間的縫使勁往裡看——她眼睛從電筒光的上方看過去——她一眼就看出了是誰。那個人可能是用力太猛，把門弄響了一下。粒子姐趕緊用力推了推妹妹，容姐兒雖然睡得迷迷糊糊，但比姐姐有心機的她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沒有做聲，而是很自然地起來去把門推好。粒子姐又在門栓下加了一根柱子。

狗哪裡改得了吃屎，柳青叔好像吃定了這個沒有一個男人在家的家庭。粒子姐姐妹倆也明白子：這絕對不是房間窗戶遮嚴後的第一次。

那幾日月光都很亮，星星很少。第二天晚上，香韻阿姨趁晚上灌水的人少，還得出去守水，因為孩子父親是遠來的，所以分得的田都是尾水田，要想灌水，就得熬夜。沒辦法，誰叫自己是單家獨戶呢。

小妹在床上睡著了。粒子姐和妹妹依然在堂屋的地上睡。但他們並沒有真的睡，他們想以後能安心睡覺，也許只有一個辦法。姐妹倆躺在地上的竹蓆上，眼睛一直緊盯著堂屋門。就在他們自己覺得不會有事快要睡去的時候，屋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近了。姐妹倆躡手躡腳地起來站在門邊。腳步在堂屋門前停住了。

“吱”，很輕的一聲，不注意你以為是老鼠竄過去的聲音，那時候老鼠是真的多。那個令人害怕又惱怒的腦袋斜著一隻地往屋裡的地上看的同時，手電筒光照從門縫裡照了進來。上下兩道門栓早被姐妹倆向兩邊拉了一部份，現在再經過從外面的擠壓，姐妹倆各站一邊，使足勁同時一拉，由於門外的人在把門縫推開後整個身體都靠在了門了。姐妹倆一下子把門栓抽開，門外的人始料未及，一個踉蹌就踏了一隻腳進來，幸好及時用手抓住門邊才穩住身體。姐姐說時遲那時快，把手裡的小竹條也使勁地抽了過去，雖然小女孩力氣不大，門外的人還是吃痛很快地縮回了身子：“你倆姊妹要死，幫你們那麼多，恩將仇報。”邊罵邊快速地往外走。這時候，住在香韻阿姨家前面的那對老年人家後門的燈突然亮了，他們習慣在後門乘涼，後門正對著香韻阿姨家的籬笆門，也許他們對香韻阿姨家附近的那雙眼睛早就有所察覺。

其實這件事，到這也就該結束了，因為事情在明面上了。可是粒子姐她們自衛卻激怒了餘大媽，也不知道那個柳青叔回去給她說了什麼，第二天一大早，餘大媽到香韻阿姨家門跳著腳叉著腰罵：你們這家白眼狼，當真話我們老實，動了你們傢什麼了，這樣汙我們。粒子你說你柳青叔把啥子給你弄進去了。“昨晚又沒吵又沒鬧，今早就吵上了門，這不是明擺著管不了自己男人找別人出氣嗎。

香韻阿姨昨晚在外面熬夜守水守到凌晨三點過，根本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小孩子聽不懂餘大媽罵話的意思，但香韻阿姨卻聽出了味道。”你個不要臉的潑婦“，聽到罵自己女兒那麼難聽的話，平時性格溫柔不怎麼說話的香韻阿姨拿起一把菜刀就往外走。三妹一把把母親往屋裡拉：母親個子小，不是對方的對手。到是粒子姐平時怕鬼怕成那樣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操起家裡的糞瓢，”你個瘋子，大早上欺上門“，半瓢糞合著瓢嗖地飛了出去。好傢伙。沒想到平時弱弱的一個小女孩，手居然能有那麼穩、準、狠的時候。根本沒有一絲防備的餘大媽雖然躲開瓢卻沒有躲開糞，一褲子全是糞水。餘大媽想衝過來打粒子姐，這時候容姐兒已經拿著鐮刀衝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