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了餘華的《第七天》, 就看懂了殘酷的生存邏輯

看懂了餘華的《第七天》, 就看懂了殘酷的生存邏輯

宮崎駿說:“人生,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

一直以來,有不少人好奇並追問靈魂最後的歸宿。

作家餘華也不例外,他借用天馬行空的想象,用小說《第七天》向我們展露了亡靈世界的真實面目。

他延續一貫的苦難敘事,講述了一個叫楊飛的人,在死後七天的經歷。

當楊飛的魂魄,飄蕩於生死兩界,底層小人物的悲哀,便像水中倒影一般,被映照出來。

這本書看似披著“鬼故事”的外衣,描繪的卻是我們最為真實的人生。

恰如餘華對這本書的評價:

“我寫下的,是我們的生活。”

你會看到貧賤夫妻百事哀,會看到人的悲歡不相通,會看到利慾薰心、爾虞我詐,也會看到人心的狡邪與善良。

原來,餘華寫下的不是生死變故,而是人世間最為殘酷的生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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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沒價值的時候

你在別人那裡不可能有位置

一個濃霧瀰漫的清晨,死於車禍的楊飛,忽然接到殯儀館的電話,通知他九點去火化。

他生前活得小心翼翼,死後更是不敢放肆,於是立即起身,趕到了殯儀館。

可他一去,就被安排在了窮人專屬等候區——一排鐵架子固定的塑膠椅。而左邊,則是高檔沙發圍成的貴賓區。

和他並肩坐著的,都是 “可憐人”,連套像樣的殮衣都沒有。

這群窮鬼縮成一團,無親友送行,更得不到服務員的一絲照看。

比起他們,貴賓區的“有錢鬼”們則在悉心侍奉下,聊得熱火朝天,討論高檔壽衣、天價墓地、聲勢浩大的追悼會。

當富翁們糾結買中式庭院還是西式別墅時,楊飛忽然意識到,自己連骨灰盒都沒有,那被火化後,怕是要像垃圾一樣丟掉。

可眾人容不得他細想,一會兒嫌棄他不淨身,灰頭土臉地成何體統;一會兒催促他抓緊聯絡親友,難不成要免費火化?一會兒又奚落他“死都死不起” ……

楊飛尷尬極了,巴不得快點被燒,可殯儀館又通知他,有個大人物要來,他只能無限期往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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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一開篇,餘華便向我們展現了這極具諷刺的一幕。

他用亡靈世界還原現實生活,讓我們看到:

一個人的價值,決定了他的位置。

當你對別人“沒用”,甚至連自己死活都顧不上的時候,就別指望世界高看你一眼。

都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然而更扎心的是,不是窮在鬧市無人問,是你一旦落魄,總會被外界肆無忌憚地輕視、詆譭,甚至排擠。

因為,利聚人聚,利散人散,乃是這人世間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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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殯儀館,楊飛是待不下去了,他趁人不注意,輕飄飄地走了。

他飄回破舊不堪的出租屋,卻不想偶遇了同為鬼魂的前妻。

他和前妻李青本是眾人豔羨的佳偶,可結婚只一年,李青便過夠了苦日子,跟大款跑了。

只不過,李青也沒得善終,她捲入高官貪腐案,成了替罪羊,東窗事發後自殺身亡。

這短暫的相逢,讓楊飛愈發心灰意冷,他匆匆作別,慌忙地逃離了這個傷心之地。

之後,他遇到無數枉死的可憐鬼,他們身處社會最底層,卻無一例外地成為生活的犧牲品。

他曾給一個叫鄭小敏的女孩做家教,而小敏的父母卻在強拆中被殘忍地掩埋;

他熟識的小老闆,飯館著火時,為了要回客人的菜金,竟顧不得滅火,結果全家被燒死;

還有個農村漢子,在精神病妻子走失後,被誤判為殺人犯,受不了嚴刑逼供認下了死罪;

還有他最敬愛的李阿姨,因為大膽揭露醫療事故,而被奸商謀害……

一樁樁慘劇,絞痛著楊飛的心,他納了悶了,為什麼麻繩總挑細處斷,厄運偏找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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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不必疑惑,因為這世道,從來都是成王敗寇,弱肉強食。

就像最近很火的《隱入塵煙》裡的那句臺詞:

“對鐮刀,麥子能說個啥?對啄它的麻雀,麥子能說個啥?對磨,麥子能說個啥?”

當不幸成為叢林裡的弱者,無論你做什麼,都可能在激烈的生存格鬥中,最先被犧牲掉。

作家李筱懿說:“只有實力足夠強勁的剽悍傢伙,才能夠看到生活的好臉色。”

一個弱者想要在黑暗中崛起,唯一的方法就是讓自己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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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

每個人都各自悲哀

閱遍人生疾苦後,楊飛不免想起了自己。

41年前,他一降生,就被生母遺棄在火車站,後被鐵路工人楊金彪收養。

長大後,他本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卻又在楊金彪確診癌症後,一家人因病致貧。

尤其是和妻子離婚後,為了照顧養父,楊飛不得不辭去工作,在醫院附近打零工。

許是怕拖累楊飛,楊金彪在彌留之際,竟離家出走,到死都沒有再見兒子一面。

如今,楊飛念起悲慘的往事仍耿耿於懷,直到他遇見一個叫劉梅的女子,才恍然明白:

原來,人的命數雖不同,但卻各有各的難。

劉梅,外號“鼠妹”,是這座小城裡,比楊飛更卑微的人。

她和男朋友伍超來自貧困的農村,進城打工後,他們住在地下室與老鼠為伍;幹著最髒最累的活,自嘲是“鼠族”。

為了給日子一點盼頭,伍超決定在劉梅過生日時,送她一部新手機。

誰曾想,劉梅竟因這部手機命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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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簡單,劉梅發現手機是假的,在網上抱怨,而網友看熱鬧不嫌事大,起鬨拱火,把盛怒的劉梅逼上絕路。

劉梅放狠話:“伍超,三天內你不說清楚,我就跳樓!”

遺憾的是,正被瑣事纏住的伍超對此全然不知,而劉梅則在網友的歡呼中,跳樓身亡。

楊飛的孤獨絕望除了他自己沒人懂,而劉梅的人生慘劇不過是外人眼裡的一個故事。

難怪參透人情世事的魯迅先生會感慨: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這人間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們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裡,孤獨地過冬。

看透了這一點,就釋懷些,堅強點,把自己活成一支軍隊,抵禦外界的風雪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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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抵不過現實

人心經不起考驗

死後的楊飛,不用再為生計奔忙,他有的是時間回看一生。

他想起楊金彪,自然聯想到那個狠心拋棄他的母親。

他記得自己大學畢業後,親生父母曾大費周折找到他,聲淚俱下地祈求他回家。

但無論老兩口怎麼哀求,楊飛始終無動於衷。

他不忍心拋下楊金彪,更捨不得離開這個給了他十幾年溫暖的小家。

然而,當楊金彪得知楊飛父母混得不錯後,便竭力勸說楊飛回去,因為這樣可以給楊飛一個更好的未來。

就這樣,楊飛含淚告別了養父,跟著親生父母去了大城市生活。

看到這裡,不得不感慨,在現實面前,感情總得讓位給生存。

再好的關係,扛不住現實的威逼;再深的感情,撐不起生活屋簷。

感情抵不過現實,同樣,人心也經不起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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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的楊飛逆襲人生了嗎?

並沒有,反而是處處遭嫌棄,總是被冷落。

哥哥姐姐怕他分家產,說話夾槍帶棒;父母見他沒什麼本事,竟有意疏遠。

僅僅一個月後,楊飛就受不了這種冷暴力,偷偷跑回去找楊金彪。

而對於他的離開,親生父母不聞不問,反倒是希望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徹底消失。

當初哭著喊著要兒子的是他們,如今翻臉不認人的還是他們。

人心的反覆,竟可以到如此地步。

不得不佩服餘華,他果然從不吝嗇筆墨渲染人心的幽暗與複雜。

他太懂“人心”二字,實則是這世上最難懂的。

雖然人心隔肚皮,真假難分清;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別急著去相信,把一切交給時間,真心還是假意,總有澄清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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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難測,但人間值得

楊飛無處可去,只能隨著一群孤魂野鬼漫無目的地走。

飄蕩到第五天時,他來到了 “死無葬身之地”,這裡專門接納像他一樣沒有墓地的人。

但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地方竟然美如仙境。

流水潺潺,鳥語花香,大樹下有孩童歌唱,小溪邊有老者下棋。

楊飛身心舒適,內心的悲痛消散了不少,還能想起了人生中幸福的瞬間。

他人生的所有幸福,源自養父楊金彪。

當年,楊金彪收養楊飛時,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他白天把楊飛放在胸前的布兜,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兒子;晚上,他把尿布洗乾淨,一片片晾在小院子裡。

父子倆,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著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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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楊金彪與一個女孩一見鍾情,可就在談婚論嫁之際,女方說什麼也接受不了楊飛。

楊金彪猶豫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把小楊飛扔在了幾公里外的孤兒院門口。

當天回家後,楊金彪心痛難耐,他連夜跑回孤兒院,緊緊抱住楊飛,發誓再也不分離。

結果可想而知,女孩頭也不回地走了。

想到這裡,楊飛已死的心熱絡起來,他發誓哪怕永遠待在“死無葬身之地”,也要找到父親。

他四處奔走,多方打聽,終於得知楊金彪的去向。

原來,那個徘徊在殯儀館的接待員,就是楊金彪。

與父親相遇,楊飛心滿意足,他原諒了一切,轉身飄去了遠方。

小說的故事,在此戛然而止。

就像我們的生活一樣,沒有結局,卻總有生生不息的溫暖與希望。

餘華用《第七天》以死觀生,試圖說服我們:

生活很難,生老病死,盡是命運的為難。

但老天又會時不時給你一點甜,讓你嚐遍人生百味後,仍會說一句:人間值得。

北大教授黃燎宇評價《第七天》:“餘華,把中國人的悲哀和善良,都寫絕了。”

而餘華自己則說:

在《第七天》裡,我從一個死者的角度描述現實世界,這是我距離現實最近的一次寫作。

生活,就如同小說裡描繪的那樣,殘酷、絕望、無助。

但生活從來都是絕望中有希望,悲苦中有感動。

無論命運多不公,都不要放棄自己;無論世情多冷漠,也要堅信真情不滅。

願我們參悟人生真相,洞見生存邏輯,為自己開闢出路,為生活尋得圓滿。

與朋友們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