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最維護、最疼愛寶琴的姐姐?是寶釵麼?錯了,應該是黛玉

年前下了一場大雪,寶玉和姐妹們到蘆雪庵裡一起烤鹿肉、飲酒,一邊即景聯詩,玩兒的不亦樂乎,引得賈母也趕來湊趣兒。

賈母對過年時正月裡的熱鬧情景充滿了期待,就讓他們再做上幾首燈謎,好在正月裡大家一起猜謎玩兒。可年輕人那裡等得到正月,第二天就紛紛做出了幾個謎語,相互猜了起來。

一開始,大家說的都是些根據四書上的內容做的謎語,善於迎合的薛寶釵立即就想到了,這些謎語都不符合賈母的喜好,太過高雅,大家應該做一些雅俗共賞,內容淺近的謎語,這樣才能哄得老太太高興。

於是謎語的風格,立即從“雖善無徵”,變成剁了尾巴,被人耍弄的小猴子。

誰是最維護、最疼愛寶琴的姐姐?是寶釵麼?錯了,應該是黛玉

李紈提議,她聽說寶琴到過很多的地方,見過很多的世面,並且也很會作詩,應該讓她用詩的形式來做上幾個謎語讓大家猜。

寶琴“點頭含笑”,並不拒絕,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根據自己曾經到過的十處古蹟,寫出了十首懷古詩,其中還隱含著十件俗物,真是才思敏捷。

這十首懷古詩的謎底是什麼,作者並沒有說出來,故事到此就戛然而止了,惹得很多的學者為它們費盡了心思:謎底究竟是什麼?作者這麼寫有什麼深意······

這些問題也都太深奧了,我們還是像賈母一樣,來關注一些比較淺近的東西,比如說懷古詩中的第九首和第十首詩,說的可都是《西廂記》和《牡丹亭》中的故事。

寶琴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怎麼能知道這些故事?《西廂記》和《牡丹亭》裡可都是些淫詞豔曲,是不健康的書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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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立即就撇清了自己

寶釵先說道:“前八首都是史鑑上有據的;後二首卻無考,我們也不大懂得,不如另作兩首為是。”

在寶琴的前八首懷古詩中,有寫韓信的,有寫隋煬帝的,這些都是歷史上的真實人物,他們的故事,都是有史書可做依據的。但後兩首詩裡《西廂記》中的小紅,和《牡丹亭》中的杜麗娘,卻都是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在歷史上是“無考”的。

寶釵說的沒錯,但她接下來的那句就有趣了,什麼叫“我們也不大懂得”?

不懂得什麼?恐怕是指“我們都沒有看過這兩部書”吧。你沒看過麼?

在小說的前面,黛玉曾經在賈母宴請劉姥姥的席面上,說過《牡丹亭》和《西廂記》中的句子,被寶釵給抓了個正著。後來,寶釵就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悉心地勸導黛玉,不要因為這些淫詞豔曲移了自己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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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寶釵還以自己小時候的事兒來做例子:

“你當我是誰,我也是個淘氣的······先時人口多,姊妹弟兄都在一處,都怕看正經書。弟兄們也有愛詩的,也有愛詞的,諸如這些《西廂》《琵琶》以及‘元人百種’,無所不有。他們是偷揹著我們看,我們卻也偷揹著他們看······”

這就說明,寶釵也是看過這些書的,她沒有親妹妹,所以,那時寶釵話裡所說的這個“我們”,恐怕指的就有寶琴吧。

但是,現在寶釵所說的“不大懂得”這些的“我們”,指的可就是除寶琴以外的人了,當然,其中也包括她自己。此時的寶琴,已被寶釵推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也難怪,誰讓寶琴說話、作詩不先經過大腦好好地考慮一下呢,這就相當於暴露了她自己看過這些雜書的“醜行”了。

寶琴已經是無法挽救了,但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寶釵只要先把自己擇出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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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一直是以一個“道學家”、“女夫子”的形象示人的,她堅守著程朱理學對女性思想、行為的牢牢束縛,認為首要的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既然認得了字,就只能去看些聖賢書,絕不能去看那些雜書。就是看過了,也絕不能在眾人面前表露出來。

所以,當有人提到這些的時候,她的反應最為敏感,第一個就站出來明確地表示,自己“不大懂得”這些。

再說,守著眾位小姐們的“領導”李紈,寶釵可一定要維護好自己大家閨秀、知書識禮的“乖乖女”的好形象。

黛玉不但掩飾了寶釵,也保護了寶琴

黛玉忙攔道:“這寶姐姐也忒‘膠柱鼓瑟’,矯揉造作了。這兩首雖於史鑑上無考,咱們雖不曾看這些外傳,不知底裡,難道咱們連兩本戲也沒有見過不成?那三歲孩子也知道,何況咱們?”

黛玉給讀者的印象,一個是愛耍小性子,另一個就是言語比較尖刻了,但是在這裡,黛玉透過簡單的幾句話,不但認同了寶釵的說法,更是維護了寶琴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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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來,黛玉明著是在批評寶釵的說法,說她是“膠柱鼓瑟”,“矯揉造作”,但那只是為了接下來替寶琴向大家解釋而做的一個鋪墊,“咱們雖不曾看這些外傳,不知底裡”,就是對寶釵說的“我們也不大懂得”的說法的認同。

黛玉看過這些書,黛玉知道寶釵也看過這些書,但寶釵既然這麼說,那黛玉也就順杆爬了。

外傳,是傳記的一種形式,記載的是正史之外的一些遺聞逸事,比如《趙飛燕外傳》、《高力士外傳》等。當黛玉在提到《牡丹亭》、《西廂記》這些豔情小說的時候,並沒有把它們叫做雜書、閒書,而是叫做外傳,這就是黛玉的“春秋說法”了,這是她在“為心愛者諱”。

黛玉這就已經開始在為寶琴洗白了。

大家沒看過這些小說,還沒看過這些戲麼?小說和戲曲可是不同級別的,小說裡描寫的內容更加詳細、具體,所以不適合女孩子讀,而戲曲是經過改編的,是可以登上大雅之堂的。寶玉不就曾經堂而皇之的想請齡官為他唱一段戲文麼,那個就是《牡丹亭》裡的“嫋晴絲”唱段。

黛玉在這裡說的可不是“我們”,而是“咱們”,這樣她就在感情上把寶琴拉到自己的懷裡來了:咱們都沒看過這些雜書,咱們都是透過看戲瞭解的這些故事。

誰是最維護、最疼愛寶琴的姐姐?是寶釵麼?錯了,應該是黛玉

黛玉並不急於把自己擇出來,而是一邊認可寶釵的說法,一邊替寶琴向大家做有力的辯白,這個姐姐,可比寶琴的那個堂姐要好上許多倍了。

探春和李紈做了公平、公正的結語

對黛玉的這個說法,探春做出了簡短有力的評價:“這話正是了。”

探春可是一個說話、辦事很有力度,很有正義感的人。因為賈赦想要鴛鴦做妾,賈母錯誤地批評了王夫人,當時誰都不敢說話了,唯有探春敢於走出來為王夫人辯白了幾句。

只要是對的,探春就會明白無誤地表示支援。

李紈作為教導這些小姑子們做針線、學道理的大嫂,對她們的健康成長負有重要的,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妹妹們有了爭論,她自然也要說上幾句公道話來做一個總結:

李紈又道:“······如今這兩首雖無考,凡說書唱戲,甚至於求的簽上皆有註批,老小男女,俗語口頭,人人皆知皆說的。況且又並不是看了《西廂》《牡丹》的詞曲,怕看了邪書。這竟無妨,只管留著。”

誰是最維護、最疼愛寶琴的姐姐?是寶釵麼?錯了,應該是黛玉

寶釵聽到李紈也這麼說,只好就此罷了。

在一般的情況下,寶釵是一個說話、辦事非常圓滑的人,她對誰都挺好,上至賈母,下至僕人,獲得了大家的一致稱讚。但是,當有危險情況出現的時候,哪怕是她自認為的危險,她都要明哲保身,先把自己好好地保護起來,不再顧及別人的安危了。

而黛玉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女孩子,得不到她的認可,她就會處處防著你,在心裡疏遠你,但如果你獲得了她的認可,她就會一心一意地為你著想,就連你的親人,她也會放在自己心上的。

賈母送了寶琴一件名貴的披風,眾人就當面議論黛玉,說她會嫉妒寶琴的得寵,寶釵說:“我的妹妹和他(黛玉)的妹妹一樣,他喜歡的比我還甚呢”,看來,這話說得還真是一點兒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