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九年奔波討公道,18歲兒子被誤判死刑槍決,故事後續咋樣了?

1996年,18歲的呼格吉勒圖在離家不遠的一處公廁裡發現一具裸體女屍,他嚇得趕緊報案,可最終因現場只有他和同事兩人,呼格吉勒圖被判為殺人兇手,死刑。

他被執行死刑九年後,真兇卻突然落網,坦白了一切。

呼格雖被沉冤昭雪,可他的父母卻悲痛欲絕,無法釋懷。

隨即,父母決定為兒子伸冤,踏上了艱難的上訴之路,這一等,又是一個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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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在貴人三番五次的努力下,呼格吉勒圖終於被改判無罪,可父母卻只能在他的墓前老淚縱橫。

真相大白時,呼格吉勒圖已經去世了18年,他去世的那年,也剛好是十八歲。

十八歲的呼格吉勒圖身上發生了什麼?貴人是誰?後來,他們又怎麼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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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屈打成招,報案者變成嫌疑人

1996年,18歲的呼格吉勒圖在呼和浩特市毛紡廠工作,是一名普通職工。4月9號晚上,呼格吉勒圖和同事閆峰輪夜班,兩人一起吃完晚飯後,呼格吉勒圖讓閆峰先回廠裡,自己則要回家一趟拿個鑰匙。

從毛紡廠到家裡這幾分鐘的路程,呼格吉勒圖每天都要走好多遍。

當呼格吉勒圖走近拐角處的一個公共廁所時,他隱隱聽到了廁所裡傳來呼救的聲音。當時的社會治安和今天完全不能比,大街上小混混打架的事情時有發生,呼格吉勒圖遇到打架的,從來不敢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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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他聽到的呼救聲是個女生,而且非常淒厲,不像是混混打架。

呼格吉勒圖不敢一個人去幫忙,就趕緊跑回毛紡廠把閆峰拉了過來,二人一起趕往女廁內施救。

閆峰接受採訪時回憶說:

我倆分開可能也就是十分鐘左右,然後他就跟我說剛才回家取鑰匙了,聽見女廁所裡面有人喊,說裡面肯定出事了!

兩個人抵達之後聲音已經消失。由於夜色漆黑,閆峰點著了打火機照明,進廁所檢視。這一看不得了,只見有個裸體女孩子靠在廁所的矮牆上,看樣子已經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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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是孩子,哪裡見過這場面?嚇得把火機一扔拔腿就跑。出去後,驚魂未定的呼格吉勒圖提議立刻報警,於是,他到附近的警亭撥打了報警電話。

很快,呼格吉勒圖和閆峰被帶到警察局審問。

令人沒想到的是,呼格吉勒圖這一去就再也沒出來。

當天晚上,他和閆峰被關在不同的審訊室裡。據閆峰迴憶說,他在半夜的時候聽見隔壁的審訊室裡發出桌椅劇烈挪動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打鬥,隨後又聽到呼格吉勒圖的痛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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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閆峰被釋放,在審訊室開門的一剎那,閆峰看到呼格吉勒圖房間裡的場景:他的手被拷在暖氣管上,頭上帶著一個頭盔。而警察則告訴他,呼格吉勒圖已經認罪了。

閆峰出去後,趕緊找到呼格吉勒圖的父母說明了情況。

呼格吉勒圖的父親叫李三仁,母親叫尚愛雲,兩人育有三個孩子,呼格吉勒圖是老二。

父母聽完閆峰的描述,心情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眼前一黑。自己的兒子平時乖巧老實,怎麼會做出強姦殺人的事情呢?如果是他做的,他又怎麼會返回廠里拉上閆峰過來救人,又怎麼會第一時間報警呢?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導致誤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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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從事發到執行,僅用61天

尚愛雲急忙跑到警察局去解釋情況,可得到的卻是一句冷冰冰的迴應:

“你兒子已經承認了!”

說著還從抽屜裡取出一張紙:

“這是你兒子自己籤的,手印都按上了。”

可當尚愛雲要求看下兒子的“簽字畫押”,卻被負責人拒絕了。僅十天後的4月20日,呼和浩特當地有報紙刊登了一篇題為《“四九”女屍案偵破記》的文章,文章指出呼格吉勒圖被確定為“強姦殺人犯”。

一時間,所有人都知道了呼格吉勒圖是“強姦殺人犯”。呼格吉勒圖的家人還沒從誤判的陰影中走出來,緊接著就背上了“強姦殺人犯家屬”的罵名,這一背就是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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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鋪天蓋地的報道,李三仁和尚愛雲始終沒有放棄尋求真相的決心,案發後,兩口子找遍了他們能找到的單位,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還兒子的清白。

但在呼格吉勒圖的“口供”面前,一切都顯得很無力,兩口子的努力只換來冷冰冰的一句:

“回家料理後事吧!”

呼格吉勒圖的判決速度非常快,幾乎令人來不及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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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0日,呼格吉勒圖被正式批准逮捕。

5月23日,被判死刑並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呼格吉勒圖突然表示不承認之前的供詞,要翻供,並同時提出上述。

6月5日,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6月10日,執行死刑。

61天,從呼格吉勒圖報警到他被執行死刑,僅僅用了61天。

呼格吉勒圖被執行槍決後,老兩口子很快就從任職的地方退休,終日以淚洗面,並閱讀了大量關於假案、錯案的書籍。

二十多歲的大哥因為這件事,找物件也是一波三折:

在我談戀愛時有鄰居告訴我老婆:“他們家裡出過殺人犯”。她很吃驚,因為我從沒有說過。我當時對她說:“咱倆處,你只要看我本人怎樣。”但我不恨那些傳話的人,我恨誤判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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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初中的弟弟成績很好,在40多個人的班級裡能排前十,如果沒有這件事,也許家裡會出個大學生。但二哥出事後,他受到同學的排擠,開始失眠、脫髮,成績也直線下滑,最終上了個職業高中:

我不會和我的孩子說起二哥的事情,我不想影響他。希望他能專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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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真兇浮出水面,貴人相助沉冤昭雪

如果沒有後來的事,呼格吉勒圖一家人的生活可能也就這麼過下去了。

2005年10月23日,在內蒙古境內連續作案21起,身負十條命案,被當地人稱為“殺人惡魔”、“微笑殺手”的趙志紅在警方的地毯式搜尋中落網。

落網後,趙志紅交代的第一件罪行就是4·9女屍案:他承認,他在1996年4月在毛紡廠家屬區的一間公共廁所內殺害過一個女孩。早在趙志紅落網之前,《內蒙古法制報》就曾重新梳理過這起案件,並把嫌疑人指向趙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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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嫌犯由呼格吉勒圖轉向趙志紅,讓辦理此案的警察也謹慎了起來。他們觀察了趙志紅說話時的動作、表情不像是假的,就帶著趙志紅到毛紡廠的附近讓他試試能不能找到地方,雖然九年前的廁所早就被拆了,但趙志紅還是很快找到了廁所的位置。

此事一出,呼格吉勒圖的父母更加相信老實、木訥的兒子是被冤枉的,他們隨即開始了艱難的上訴之路。

大家知道,一場近十年前的舊案被翻出來重新梳理,難度是很大的。

李三仁和尚愛雲一邊積極為複審準備律師,一邊不停地去相關部門打聽趙志紅的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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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找到當地一個叫何綏生的律師,何律師表示對此事無能為力,但為他們推薦了一個能幫忙的人——新華社內蒙古分社的記者湯計,湯計和兩口子接觸得知呼格吉勒圖的事件經過之後,決定向兩口子伸出援手。

2005年11月23日,湯計寫了一篇名為《內蒙古一死刑犯父母呼籲警方儘快澄清十年前冤案》的文章,對此事進行報道,報道發出後,引起了內蒙古司法機構的高度重視。

2006年,內蒙古司法機構立即組織了專家對此案進行復查。2007年,為了配合複查,已經被判死刑的趙志紅被叫停了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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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當年呼格吉勒圖提出上訴後的筆錄,終於呈現在大家面前:

他們非要讓我按照他們的話說,還不讓我上廁所……他們還說那個女的其實沒有死,說了就可以把我立刻放回家……

漫長的調查過程中,湯計一直關心著這件事情,從2005年底到2011年5月,他連寫了五篇報道,每一篇都成為當時的熱點,該案不僅引起了百姓們的關心,也引起了更高層司法機關的注意,案件的複審速度進一步加快。

正義可能會遲到,但它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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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2014年11月20日,內蒙古自治區高階人民法院給李三仁和尚愛雲送去了立案再審通知書,九年過去,呼格吉勒圖案終於複查結束,進入再審。

12月15日,內蒙古自治區高階人民法院在新聞釋出會上宣佈,撤銷此前對呼格吉勒圖的判決,宣告呼格吉勒圖無罪。不僅如此,內蒙古自治區高階人民法院副院長趙建平當場向李三仁和尚愛雲表示真誠的道歉,並轉交當地最高院院長的個人慰問金3萬元。

“莫須有”的罪名終於沉冤昭雪,十八年的奔波、委屈和對兒子的思念在一瞬間化為淚水,李三仁和尚愛雲用不懈的堅持為兒子換來了清白,為一家人洗刷了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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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後來:家屬獲賠205萬,慢慢走出陰影

呼格吉勒圖沉冤昭雪後,當年經辦那份筆錄的負責人也因涉嫌職務犯罪被處理,另有不少相關人員被處分。

2014年12月25日,呼格吉勒圖的父母向當地高院提出了國家賠償申請,當地高院於12月30日依法作出賠償決定:支付李三仁、尚愛雲國家賠償金共計2059621。4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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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6日,李三仁、尚愛雲給“大貴人”湯計記者送去錦旗,上書:

正義撼天地,公平得人心。

2015年年底,呼格吉勒圖的骨灰已在呼和浩特郊外躺了19年,李三仁、尚愛雲夫婦決定將兒子的骨灰遷入另一處陵園的新墓地安葬,但具體辦理是由大兒子帶著親戚完成的,親戚們怕兩口子觸景生情,沒有讓他們出席。

在上一個冬天,呼格吉勒圖洗刷了自己的冤屈;這一個冬天,呼格吉勒圖擁有了自己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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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入新墓地之後,呼格吉勒圖也有了自己的墓碑,中國著名法學家江平為呼格吉勒圖題寫了墓誌銘:

“呼格吉勒圖18歲時,蒙冤而死。呼格其生也短,其命也悲。”

在該案件中起了至關重要作用的記者湯計,也為新墓地寫了呼格吉勒圖生平小傳。

這一切都做完後,呼格吉勒圖家裡的生活正在慢慢恢復正常,他們終於不用低著頭做人,也不用過深居簡出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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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李三仁收養了一條流浪狗,氣色逐漸恢復正常,笑容也多了起來;母親尚愛雲除了正常接送孫女上下學之外,也會抽出時間去跳老年舞鍛鍊身體。

母親說,自從呼格吉勒圖的事件被大家熟知之後,特別是後來的改判,讓很多人開始上門拜訪,有的人想把呼格吉勒圖的故事寫成一本書,有的人想拍成一部電視劇,也有人過來求他們幫忙向上級伸冤的。

都被我委婉拒絕了,我們很累了,現在只想過平凡人過得安靜日子。

我想,對於李三仁、尚愛雲夫婦來講,從十八年的冤屈化為淚水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過上了平凡人過得安靜日子。

苦心人,天不負,祝福這對有恆心、有毅力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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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總結

一場蒙受了十八年的冤屈得以昭雪,“呼格案”很難稱得上勝利,充其量是一場來之不易的“慘勝”。

2015年1月6日,呼格案入選了2014年度人民法院十大刑事案件之首。

該案件是被執行死刑案件中,在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情況下宣告無罪的第一個案例,它大大提高了司法機關的威信,提高了民眾對司法機關的信任度,也是“實事求是”精神的一個有力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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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法新社、英國廣播公司等國際、國外媒體也對該案進行報道,並對我國司法的進步表示了高度讚揚。

同時我們也可以看到,糾正錯案,促進司法公正,我們的國家正在路上。

早期,雖然各項法律不健全導致我們走了不少彎路,但我相信,只要有這種及時糾錯、實事求是的精神,我們的司法也會越來越完善,社會也會越來越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