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喪偶帶娃的男人,我主動給他8歲女兒做了後媽

於千萬人中,一眼之間,我看到的是你!

愛上喪偶帶娃的男人,我主動給他8歲女兒做了後媽

1

曾九九揹著雙肩包走進“蘭苑”茶館,問櫃檯的一個小妹“聽蘭”房怎麼走。小妹指了指往二樓去的樓梯,說上去左走。

她兩檻並一檻的快步踏上樓梯,找到左手邊的“聽蘭”敲了敲門。

房間內,一圈牌正完,自動麻將桌嘩啦啦地洗牌。桌子邊的人正在算這圈的帳,加上買馬,這一圈林正哲就輸了一千多。

他一邊數錢一邊笑著對旁邊成安公司的曾總說:“你今天手氣好,等會老底都要輸給你了。”

曾總正笑了想說話,聽到敲門聲,便先看了一眼門口。

門口伸進來一個腦袋,是剛才打電話來要鑰匙的曾九九,無奈地對著門口說:“進來吧。”

曾九九走進去,裡面的四個人都一時停了手中的動作看向她。

她暗暗吐吐舌頭,一邊迅速掃一眼桌子邊的幾人,一邊亂叫:“叔叔阿姨們好,叔叔阿姨們好。”腆到姑媽的旁邊,伸手。

曾總從包裡拿出鑰匙遞給她,嗔一句:“這麼大個人,丟三落四,沒個心。”

眼光掃過林正哲這邊,他正拿了一張好牌,抬頭不經意看了一眼,準備禮貌地對曾九九點點頭,可一遇上那雙掃過來的眼,頓時一愣神,手上的麻將子差點掉回桌子上。

那雙眼,那雙眼……

曾九九拿了鑰匙,又亂叫一氣:“叔叔阿姨再見。姑媽再見。”一溜煙跑了。

“這是曾總的侄女?”有人問道。

“是啊,我弟的女兒。”

“我們很老嗎?全是叔叔阿姨?”林正哲回過神來,把牌放好,打出一個不要的,笑道。

眾人都笑起來,桌邊有兩個是知道這孩子的,前些年父母出了事故後就一直跟姑媽生活。

“那個眼睛沒有問題了吧,看著好像清靈的很。”

“三年前治好了,現在沒問題了,很好。”曾總一邊打出一個三筒一邊回道。

“那就好,要不然可惜了。”

曾九九拿了鑰匙打車回家,導師剛給她推薦了一個實習工作,她要回去準備材料明天去見僱主。

這個僱主家有個女兒八歲,三年前媽媽去世了,孩子得了抑鬱症,是她導師的病人。

她也見過那個孩子,長得非常漂亮,可是卻沒有孩子的活潑靈動,不愛說話,喜歡獨自沉默。她主要是去陪伴兼實踐導師對於抑鬱症患兒治療的新課題。

週六早上,林正哲坐在餐桌邊陪幻幻吃早餐,幻幻依舊沉默如一個洋娃娃,低著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麵包。

“幻幻,今天有個姐姐會過來,陳伯伯帶來的,以後,她跟你玩好不好?”林正哲喝了一口茶,小心翼翼地問道。

幻幻只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沒說話。

“那個姐姐,你應該很喜歡的,我們試一試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歡,就讓她以後不要來了,可以嗎?”

幻幻放下面包,沉默地離開餐桌,走到窗邊,抱著窗邊地墊上的一個皮卡丘公仔,沉默地望著窗外。

正是春天,院子裡的三角梅開得熱鬧而妍麗,花朵重重疊疊堆成一片,爭奪春日的風情。

天空的藍色濃厚得要滴下來似的,襯著輕絮般的白雲,藍天紅花白雲,像一幅色彩飽滿濃郁的畫。

曾九九就是那個時候踏進這個院子裡的。她看到月季花掩映的窗戶邊有一張孩子的臉,如同瓷娃娃般清透明亮,緊抿的嘴唇,黑漆一般的眼睛,卻像是幽深的湖底水。

這不應該是孩子的眼睛,可那潭冰冷的深水卻真地在孩子的眼底。

臺階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穿著家居服,眼眸清亮,笑容柔和。

“你好,我叫曾九九。”她走到他的面前,微微點點頭說道。

林正哲再次看到了那雙眼睛,他又恍神了,“小卿。”他喃喃道。

曾九九看著眼前這個有些走神的男子,有些莫名其妙,又問了一句:“您是林先生嗎?”

林正哲回過神來,歉意地笑了笑,說道:“我們昨天好像見過,你是曾總的侄女,原來叫九九啊!”

曾九九細一看,果然,好像是昨天匆忙中見過的其中一個,便也笑了,竟然是認識姑媽的熟人,心裡頓時也輕鬆了許多

林正哲帶著她進了客廳。然後,她再次看到了窗戶邊的那個孩子。

她正轉了頭望向她,眼睛裡有一些疑惑,可是因為這疑惑讓那潭波瀾不驚的深水有了一絲流動的色彩。

“你是幻幻,是嗎?我是小九姐姐,從今天開始,由我陪你,好嗎?”她走到窗邊,半蹲在地墊邊上,輕聲說道。

幻幻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良久,一隻手試探著摸向她的臉頰,又輕輕往上移,摸她的眉毛,眼睛,頭髮。

明明是臉被溫暖柔軟的指腹輕輕撫過,她卻像是心底被一片羽毛,輕輕地掠過,看著眼前孩子探究疑惑卻又含著一絲悲傷的眼睛望著自己,她的心瞬間軟成一攤水。

林正哲不可思議地看著幻幻的動作,心中震驚不已。

曾九九本想與孩子打了招呼之後把個人資料給林正哲看看,雖然是導師推介的,但是程式總要走完。

可是看著孩子,她竟不捨站起來去與別人談論其它事情了。

林正哲看著幻幻的反應,就已經知道什麼都不用談了,幻幻已經接受了這個女孩子,並且產生了一絲只有他自己能夠感覺到的依戀。

林正哲無法解釋這種現象,就像他自己看見曾九九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曾九九就這樣闖進了他們父女的生活。

2

幻幻仍舊不怎麼說話,但是她會在曾九九的身邊用眼神與動作表達她的需要與情緒。

曾九九並不著急,一個好的開始已經讓她非常高興了。

與曾九九商量過後林正哲暫時辭去了幻幻的家教老師,由九九暫代。於是九九陪伴治療之餘又成了幻幻的家教老師。

在讀書的過程中,久久發現幻幻堅持不肯讀有“媽媽”、“母親”等字眼的文章。

她便不勉強,三年前這個孩子親眼目睹自己的媽媽在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飛的情景,這種心靈的極度創傷不是短時間可以治癒的。

中午飯之後,幻幻要去房間午休了,可是,站在樓梯口,她沉默地望著九九。

在之前陳老師與她討論過這個孩子的平日生活情況,知道她房間誰也不讓進,所以,她便沒有莽撞地跟隨她去臥室。可是孩子今天站在樓梯口不上去,是什麼原因?

“你想讓我陪你上去嗎?”她試探著問道。

幻幻沒有回答,卻開始轉身往樓上走,走幾步轉頭看看她。

九九確定她同意並且在等著自己跟上。她走上去,試著牽起幻幻的手,幻幻沒有拒絕,帶她進了自己的房間。

幻幻爬上床,朝裡挪了挪,然後看向九九,九九心中軟乎乎的,一股暖暖的水流緩緩趟過心田。

她靠在床頭,胳膊環過幻幻的頭,輕輕地摸著她的柔軟的頭髮,小聲說:“幻幻,你是個漂亮可愛聰明的孩子,像個小天使一樣。姐姐很喜歡你,很多人都很喜歡你。你一定要堅強,要離開那些噩夢,要回到學校去上課,你會有很多同學、朋友、老師。”

懷裡的孩子睡著了,天使般的臉頰,凝白的肌膚泛著如玉的光彩,淡淡的紅暈像是天邊那一抹清漫的晚霞。

九九凝視著懷裡的孩子,心中泛起微微的疼痛,這麼可愛美麗的孩子為何失去媽媽?這孩子這麼美,她的媽媽定是非常美麗的吧?

這一刻,九九的心疼也有自己的一份,她似乎與幻幻有了一種奇異的關聯,是因為都是失去母親的孩子嗎?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她疼惜幻幻,也同樣疼惜自己。似乎命運在冥冥之中讓她們兩個緊緊相連。

到中午,林正哲心中總有些忐忑,孩子今天怎樣,真地接受了曾九九嗎?今天半天相處得如何?

回家後,客廳裡已經沒有人,家裡很安靜,鐘點工阿姨收拾好午飯後便離開了。

他忽然想起忘記安排曾九九中午的午休房間了,這女孩子不會隨便窩在哪個沙發了吧。

可是客廳沒人,樓上起居室也沒有人,客房也很乾淨。他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心裡很是疑惑。可是當他輕輕推開幻幻的房間時,呆了。

床上躺著兩個人,孩子在裡面,卻窩在旁邊人的懷裡。旁邊那個人靠著床頭,摟著懷裡的孩子,兩個人睡得正熟。

眼前忽然就模糊了,那麼熟悉的畫面,是這三年來斷開的時光,是這三年來每次午夜夢迴的奢想。

一剎那,他分不清是當下還是曾經。三年疼痛的時光仿若只是做了一個夢,眼前依然是溫暖,美好的。

他的小卿,他的幻幻,他們一家三個人。

輕輕帶上門,他走回自己的臥室,穿過房間到露臺的椅子上坐下。點燃一支菸,深深吸了一口。

閉上眼,疼痛如潮水般湧進心裡,尖銳的剎車聲,驚懼的尖叫聲,沉重的撞擊聲。

醫院裡雜亂的腳步聲,漫長的等待,呆如痴兒的孩子,蒼白悲傷的白布,冰冷毫無聲息的身體······

猛地睜開眼,林正哲全身已經被冷汗浸透,手緊緊地抓著椅子的扶手,心急劇地跳動著。安靜的午後,鳥鳴別樣清脆。

他坐在露臺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眼前是藍的天,白的雲,綠的樹。微風吹過玻璃門邊的窗紗,輕盈的窗紗隨著風無聲地舞動,輕柔,恬靜。

這是一個與往常一樣的午後,又是一個與往常不一樣的午後。因為他從驚悸中醒來,不是煩躁不安,而是因女兒房間的甜睡得到了一絲寧靜。

林正哲對這個女孩子產生了莫大的興趣,這是失去妻子後頭一次想去了解另外一個女性,有了走近另外一個女性的衝動。

平日裡,除了工作,最大打發時間的興趣便是約幾個朋友打麻將,如今,好像有了其它的事情可以嘗試。

他坐在那,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椅子扶手,凝眉思索。最終還是決定再過去幻幻房間看一眼。

再次推開門,兩個人的姿勢有些變化,曾九九側過身子,一隻胳膊枕著幻幻,一隻胳膊環著幻幻的身子。他不僅擔心曾九九醒來後胳膊會不會疼。

女孩子的睡顏很恬靜,唇角微微揚起,似是做著一場好夢。幻幻則睡得臉色紅撲撲的,更顯得紅潤。

門被輕輕推開一點,林正哲一手握著門把手,一手插在褲兜裡,靠在門框邊,就那樣靜靜地看著。

時間彷彿凝固,他呼吸都是輕輕的,彷彿置身在一汪暖暖的溫泉水中,舒適,放鬆,安心。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份寧靜。他趕緊關上門,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怕鈴聲吵醒了房間裡的兩個人。

不知不覺,原來已經兩點半了,事務所找他人沒找到,打來電話。他小聲應了聲,快步下樓出門。

鈴聲剛沒響幾下,床上的曾九九就被驚醒了。

她輕輕挪開幻幻,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起身走到窗邊望下去,正看見林正哲進車內發動車子出門。想來是回來檢查我的工作的,她想,只是怎麼也沒叫醒我問問情況。

睡飽了覺,渾身清爽,就是胳膊疼,她甩了甩手臂,皺皺眉想,原來帶孩子這麼辛苦啊,當媽媽可真累,以後還是不結婚好了,結婚也不要孩子好了。隨即又想有幻幻這種洋娃娃一般的女兒也是一件挺美的事。

她轉頭看看床上還在熟睡的幻幻,心裡有一股沒來由的歡喜與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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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幻幻的精神狀態漸漸轉好,偶爾會因為一些開心的事笑一笑。第一次見女兒綻開甜美的笑容時,林正哲差點掉下眼淚。

那次是曾九九與幻幻坐在窗前的靠墊玩翻繩的遊戲,這種年代久遠的遊戲也不知道曾九九是從哪學來的。

幻幻驚奇地看著她指尖翻飛的紅繩,一會兒一個形狀。曾九九便耐心地教她翻繩,結果一根繩子被兩個人翻來翻去翻成一團亂。

幻幻看著亂成一團的繩子,突然就開心地笑開了。

當時,林正哲正坐在她們的一邊攤開筆記本回一封郵件,偶爾抬頭看她倆翻繩,一時看走了神,突然就見幻幻笑了起來,頓時愣了。

他已經不記得幻幻有多久沒有這樣開心地笑了。

那一刻,他只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眶熱熱的。他怔怔地看著幻幻臉蛋上綻開花一般的笑顏,心中百感交集。

他轉過眼神看另一個女孩臉上的笑顏,那笑顏青春、和善。比幻幻純真無邪的笑顏多了一絲溫柔與暖意。

看著眼前兩張笑顏,他心中有一股春的風溫柔地拂過,所過之處,百花盛開,萬葉蔥碧。

林正哲決定請曾九九吃一頓飯以表感謝,雖然一頓飯不足以表達他的感激之情,但是除了吃飯,又實在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謝意。

曾九九倒是沒所謂,聽說要吃飯,連忙問幻幻,幻幻遲疑了許久。她以為幻幻不願意出門,正要開口說不去時,幻幻卻牽了她的手,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她。

她心一動,蹲下去問道:“幻幻想去是不是?想吃什麼?”

林正哲看了好笑,好像請客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似的。只是怎麼看著這樣的情景,心中便有無限的歡喜呢?那種久違的歲月靜好的溫暖好似被重新拾起來。

他心中微微悸動,想,如果一直這樣應該會很好。想到這裡,他便朝曾九九看去,明明不是讓人驚豔的臉蛋卻無端地讓心有些跳得厲害。

曾九九牽了幻幻的手,抬眼一看,正見林正哲暖洋洋的眼神繞在自己身上,一時有些恍神,愣了愣,耳根有些發燒。

也許是那眼神過於溫柔,也許是那張臉太俊朗。她掩飾自己有些慌亂的心,牽了幻幻的手當先走到門口和幻幻一起去換鞋。

吃飯的地方選在一個比較安靜的私房菜館,兩人怕幻幻一時無法適應人太多的地方,便找了這個掩在植物園深處的私房菜館。名字也很有意味,叫小隱山莊。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這傢俬房菜在一片林子裡面,倒有些小隱的意思。

點菜的事情交給林正哲,曾九九便帶了幻幻到院子裡看錦鯉。

院子裡一片奼紫嫣紅的色彩,一條小小的水渠,邊上堆砌著大大小小的石頭,石頭邊栽種著各色的花,有藍盈盈的藍雪花,有五彩繽紛的矮腳牽牛,有非洲茉莉,有紅的,紫紅的三角梅。

兩人在小橋上低頭看錦鯉,有貼心的服務員拿來魚食讓幻幻投餵,看著粉妝玉琢的幻幻,對九九說:“哎呀,你女兒好漂亮啊!”

然後又對著幻幻說:“魚食讓你媽媽幫忙拿著好不好?”

曾九九聽服務員說女兒,一時有些怔然,又聽服務員說“媽媽”,心裡猛地一跳,又有些赧然。

還來不及體會心中莫名的各種滋味,臉突然白了一下,連忙望向幻幻。

平日裡誰也不敢在幻幻面前提“媽媽”二字,就怕孩子犯病。

可是此時的幻幻卻沒有任何異樣,甚至抬起頭眼睛閃亮如天邊的星子一般亮湛湛的,輕輕說道:“媽媽!”

曾九九一下子就懵在那裡了,心中兵荒馬亂。

臉色一時白,一時紅,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樣才好。只是站在那裡半天動彈不得。

點了菜的林正哲也正從橋那邊轉過來,聽到那一聲“媽媽”,如遭雷擊,比曾九九還要震撼。

不知是否闖了禍的服務小妹沒有注意三人的異樣,只是習慣性地照顧客人,然後便轉回去忙其它的事了。

幻幻叫了那聲“媽媽”後倒是沒有再說什麼,拿了魚食去餵魚,津津有味地看著水裡搶食的錦鯉。

留下二人各自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目光相觸,一眼之間,似乎時光也凝住。

這頓飯吃的曾九九心不在焉,除了照顧幻幻吃菜之外,自己都不記得吃什麼。

更是不敢抬頭去看林正哲。那一聲“媽媽”叫得她心中此刻還是如鹿撞心。

她不知道幻幻是因為想念媽媽而在這幾天把她看成媽媽的幻影還是幻幻心裡上已經接受了媽媽這個詞的存在。

如果是前者,那麼幻幻只怕因為她陷入了另一種幻想裡。如果是後者,那麼這幾個月的治療達到了不可想象的效果。

而那聲媽媽與幻幻對她的依戀還讓她產生了另一種奇異的情感。

這種情感是因為幻幻還是因為林正哲?她不敢去猜自己的心思,這種心思讓她很迷惑,迷惑自己是否也與幻幻一樣是陷在某種幻想裡。

幻想的是林正哲戴上眼鏡後那儒雅斯文的面龐,那溫暖柔和的語氣,還有眼底那明明滅滅的光彩。

她不是沒有談過戀愛的小姑娘,可當初遭遇那場災難失明的時候,那個曾經海誓山盟的誓言就像是個笑話一樣。

若不是那個時候剛好有人遺體捐獻,她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這光明的世界。

她不信這世上還有多美好的愛情,直到她碰到林正哲,她一邊感慨林正哲對去世妻子的思念之情,一邊心中隱隱傷懷,一邊又暗暗地渴望。

吃完飯回來的路上,她向林正哲請了個假,說是回去收拾一點東西,然後再去導師那裡把幻幻的情況告知一聲。

然後又細細地對幻幻說離開一會兒,這幾個月來,都是她陪著幻幻,她怕自己陡然的離開讓幻幻不適應。

林正哲敏感地覺得曾九九是在躲什麼,她沒有什麼需要回去拿的,自從說在家裡陪孩子後,她所需要的東西都搬了個七七八八。去導師那裡彙報情況更是不需要,他們一直微信聯絡,有時還影片幻幻的一些日常給陳醫生看。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把她送了回去,也許他自己也需要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緒。

父女倆回家的路上,林正哲有一段的沉默。

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問幻幻那句“媽媽”的意思。這聲“媽媽”對他的震撼太大。

“幻幻,你剛才叫了媽媽?”他從後視鏡裡看倚在窗邊看外面的女兒。

許久,幻幻都沒有回答。正當他嘆息一聲想要放棄的時候,幻幻卻說:“我想要媽媽。”聲音輕柔脆弱。

林正哲的心中驀地一痛,像尖利的針紮了一下疼得厲害。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一些顫抖起來。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女兒,因為他又何嘗不在最深的夜裡想念過?正當他不知如何去安慰時,幻幻卻又說了一句:“小九姐姐就是媽媽。”

他聞言又一愣,尖銳的疼痛裡夾雜進一些酥蜜的感覺。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兒的話,車廂內一陣沉默。

一會兒後,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說小九姐姐就是媽媽,還是小九姐姐像媽媽?”

幻幻瞪大眼睛看了會前面後視鏡裡的爸爸,歪著腦袋想了想說:“我喜歡小九姐姐做媽媽。”

林正哲提到嗓子眼的心紮實地落下去,輕噓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幻幻是以一個正常的失去媽媽的小女孩的願望在期盼。

可剛剛落下去的心又忐忑而茫然起來,小九姐姐做媽媽,媽媽可以隨便做的嗎?

“曾九九”,他在心裡默唸著這個名字,當初聽到這個名字很是奇怪,哪有這樣的名字,可九九說這名字是爸爸起的,九九歸一。

九九歸一即從來處來,往去處去,又回到本初狀態。這種回覆不是簡單的返回,而是一種昇華,一種再造,一種重生,更是一個新的起點。

“做媽媽嗎?”他一握著方向盤的左手食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鍵盤,腦海裡閃現出九九那雙明亮靈動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失神。

4

晚上是林正哲陪幻幻睡著的。剛開始幻幻一直在等九九回來,不肯睡,他便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九九在電話裡哄了幻幻幾句話,幻幻便聽話地掛了電話,由爸爸陪著睡了。

林正哲失笑,什麼時候曾九九都已經代替了這個爸爸在女兒心中的位置?

給女兒掖好被角,又輕輕帶上門,他回到自己的臥室卻了無睡意。

站著想了想,又下了樓,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出門到車上摸了一包煙回來。

客廳只開了一盞壁燈,橘黃的燈光只能照明小小的一個空間。他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菸,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來。煙火明明滅滅,他的臉在橘色的光暈裡也時暗時明。

最初那些痛徹心扉難熬的日子過去後,他就很少這樣獨自在夜裡抽一支菸來平息自己的心緒了。

但凡不想一人在房間裡獨自承受那些思念或痛楚的時候,他會邀上幾個好友打幾圈麻將一起排遣夜裡的孤獨與寂寞。

只是未曾想到,認識兩年的曾總曾大姐有一個這樣的侄女,而這個侄女又與他發生這樣的交集。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不經意間流連在他身上的眼神,敷衍,匆忙,又帶了一絲頑皮。

想起她去和走時幾聲“叔叔阿姨好”,“叔叔阿姨再見”。他唇角露出一絲笑意,那個時候,她沒有想過眼前的“叔叔”與她會有怎樣的交集,只是禮貌地敷衍地完成姑姑說的要有禮。

他亦沒有想過那一眼的剎那讓他失神。那眼神太像小卿,像得他心中悸動而疼痛。他以為這只是蜻蜓點水似的相碰,以後再無交集。

隔了一天,她卻從院子外走進來,院子裡春花爛漫,枝蔓碧翠,陽光很好,春風不燥,是認識一個人最好的時光。

她走過來,眼神明亮,含著笑意,說“你好,我叫曾九九。”

從此,他空白過的世界裡多了一個曾九九。

她與小卿並不同,即使眼神那麼像,她們也是不同的。

小卿安靜溫柔,美而不媚。曾九九沒有小卿那讓人驚豔的美,臉龐清秀乾淨,齊耳的短髮,常常背一個雙肩包,更像一個大學生。

活潑靈動,與幻幻在一起玩時還有著孩童的稚嫩。毫不掩飾地大笑,如風中清脆的風鈴聲。

他隱隱約約聽曾總講過這個孩子父母雙失,是怎樣的力量讓她在失去雙親後還能保持樂觀開朗明亮的性格?

菸灰缸裡已經積了好幾根菸蒂,他的頭有些暈,平時抽菸不多,偶爾抽幾支還可,抽多了就有些醉,很可笑的,人家醉酒,他醉煙。

他用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緩解頭的暈眩。外面有鑰匙開門的聲音。

此時除了九九應該沒有她人。為了讓九九方便,她一來,他就給了家裡的要是給她,幻幻那麼認定她,他便沒有任何猶疑。

曾九九進門後腳步放得很輕,雖然知道樓上應該聽不見樓下的聲音,還是怕吵醒了樓上睡著的人。

誰知道一轉過玄關,看見沙發上坐著的人影就有些愣了,客廳裡還瀰漫著濃濃的煙味。

“林先生?”她疑惑地叫道。

“九九,你怎麼回來了。”林正哲看進門的人,也有些驚訝。

“我不放心幻幻,想了想,還是回來了。”她站在玄關旁,看著橘黃光影裡那個身影,有些寂寥,落寞,沒有以往的挺拔。

她的心有些沒規律地再次亂跳起來,以致於她都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打車不安全,你若是想回來,應該讓我去接你的。”他揉揉一側的頭,皺眉說道。

“沒事的,也不算太晚。幻幻睡了嗎?有沒有什麼異常?”

“挺好的。”他答道。其實幻幻說想讓你做媽媽。他心裡說道。

“那就好,我挺不放心的,想了想還是過來了。”停了停,又問道:“林先生有什麼事嗎?怎麼這麼晚還沒有休息?”

“沒事,想些事情。”他其實在想她,可是他沒法說出口。

“那,我上去了?”她抬手指了指樓上,眼睛眨了眨說道。

“嗯!”他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心動,是的,心動!

她輕手輕腳地往樓梯走去,上到一半,她聽到身後傳來一句:“九九,其實不用叫我林先生,叫我阿哲就好。”

她心一顫,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幾不可聞地應了聲“好”,腳步慌急地踩著樓梯上去了。

他聽見輕輕的一聲關門聲,把他的心也帶得“砰”一聲,在心底蕩起久久的迴音。

他靜靜地坐在溫暖的光影裡,覺得這個家也溫馨和暖起來,再沒有以前的空蕩與寂寥。

雨下得淅淅瀝瀝,淨山公墓籠在煙霧似的細雨裡。

山中靜謐肅穆,每一個靈魂在這裡安眠,過去的,現在的,以後的都掩在時光裡再不復有。

從前林正哲從不相信世上有鬼神之說,可是在小卿離開的那些日子,他夜夜期盼她的鬼魂重回他的身邊,讓他還能感受她,還能觸控她,還能擁有她。

那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林正哲已不願意想起,撕心裂肺的痛,整夜整夜的難眠,他一度痛苦地想要死掉。

可是現在,他走在這條通往小卿墓碑的石板路上,心中忐忑,期待,愧疚,卻又相信小卿的理解與寬容。

墓碑上小卿的笑容帶著淺淺溫柔,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他,似乎還是那個明眸善睞的女子給予他世上最貼心的溫柔。

他靜靜站立了一會兒,蹲下身,用手指去描摹相片上的眉眼,唇角,臉頰,就像曾經的撫摸,指尖繾綣溫柔。

“小卿,我來跟你說聲道歉,我以為我會抱著我們的回憶過一世,可是,現在我遇到了一個與你一樣眼眸明亮,心底善良,情思溫柔的女子。我想與她在一起,幻幻也喜歡她,也依戀她。小卿,你會責怪我沒有信守承諾嗎?”

他低低地對著相片絮語,語氣輕柔,似乎怕驚醒了沉睡在墓中的那個靈魂,那個曾經與他身心相依的靈魂,如今卻睡在冰冷的墓碑下。

“小卿,你會原諒我嗎?我不知道那個女孩會不會接受我,可是,我是真的心動了,心動想與她在一起,一起過下半生,一起照顧幻幻,一起走我們沒有走完的日子。你,同意嗎?你會同意的吧,畢竟那麼溫柔善良的你,怎麼忍心我一人嘗這孤獨的日子。那天你拉著我的手,說一定要找一個伴,代替你陪伴我,陪伴幻幻,你什麼都不怕,你只怕你走了後幻幻沒有媽媽疼,怕我孤獨寂寞無人照顧。”

“小卿,她叫九九,幻幻喜歡她,我也喜歡她,相信你,也會喜歡的。小卿,你不用再擔心幻幻沒人疼了,她非常喜歡幻幻。”

相片中的小卿依然唇角含笑地看著他,一如以往。可林正哲的心中卻似悲似喜,五味雜陳!

已經很晚了,林正哲還沒有回來。曾九九陪幻幻睡著後給她帶上門。

站在二樓往下看了看,樓下的客廳裡只剩下一盞玄關燈照著進門口。客廳裡空曠安靜。

外面的雨還在下著,窗戶外面籠著一層雨霧。院子裡的燈在雨中散發著暈黃的光,周邊的雨絲也帶了暈黃的色輕慢飄灑。

她下樓開了一盞稍微亮一點的燈,客廳一時明亮許多。

院子外有車聲響起,她走到門口,開啟門,看了看院門外。是林正哲回來了,車子沒有開進院子,林正哲從後座下車。站在車前說著什麼,雨絲斜斜落在他的身上。

曾九九一看他沒帶傘,趕緊在門口拿了一把傘走到外面想給他送過去。

林正哲轉過身,便看到一個身影撐著一把傘快步走過來。院子裡的光影裡,那個身影有些急切。

他站在雨裡靜靜地看著這個身影越走越近,心中如這漫天的雨絲般溫柔。

“林先生。”曾九九叫道。

“不是說了叫我阿哲麼?”他唇角含笑。

看著路燈下他含笑的樣子,曾九九心裡一蕩,臉有些發熱。她走過去,把傘移到他頭上,才想起自己沒有多帶一把傘。兩人居然站在一把雨傘下了,她的心沒來由地劇烈跳動起來。

林正哲接過她手中的傘,又移到她的頭頂上,說:“小心淋溼了。”

“你喝酒了?”她聞到他身上一股酒味。

“喝了一點點,不多。”他牽起她的手,帶她走過雨絲斜飛的院子。

被牽住手的曾九九一時愣住,掌心的溫度似乎一直灼燒到了她的心。

他感覺到她手心微顫,轉過頭看看她,光影裡她看過來的眼神燦爛明亮喜悅羞澀,含了無數欲說未說的情意。

“九九,你的眼睛真好看。”他失神道。

愛上喪偶帶娃的男人,我主動給他8歲女兒做了後媽

5

“我這學生的實習期早就過了啊,你倒好,我這沒轉正呢,你倒是給她轉正了。”陳醫生的辦公室裡。

得知情況的陳醫生很是震驚。沒想到自己的學生就這樣被拐跑了。

“我還得多謝你呢!不過大恩不言謝,你不僅讓我家幻幻情況好轉,還送了個媳婦給我,欠你的不只一點點啊!”

“你好好待我的學生就好了,她幾年前父母雙失,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失明的時候,男朋友又跑得無影無蹤,那段時間她也有過抑鬱症。只是這孩子內心真是非常強大,積極配合治療,眼睛恢復之後因為自己抑鬱症的經歷,轉而學習心理學。真是個不錯的孩子。”陳醫生感嘆道。

“她也有過抑鬱症?”林正哲驚異地坐直了身子,問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麼陽光明麗的女孩子曾經也是抑鬱症患者。

“是啊,誰碰到那樣的情況能坦然面對,一場車禍,父母雙亡,自己眼睛失明,男朋友還分手,她沒有自殺,能夠堅強地活著就很了不起了。”

“她是我的患者,也是我的學生。我這正在整理她的履歷實習情況,準備寫評語簽字呢。”

“我能看看麼?”

“你沒看?當時我可是讓她拿了她的材料給你看,我以為你對她的情況很滿意才留下她的。”

林正哲想起第一次她拿來她的材料說要給他看,然後決定是否同意陪幻幻治療。

只是當時幻幻的反應太反常,對曾九九可以說是一見就離不開了。當時震驚的他們壓根就沒想到再去看她的履歷情況。

陳醫生遞過去給他,笑了一句:“這緣分還真是妙不可言。”

“曾德美!”第一張就是一張表格,表格的名字是“曾德美”,相片欄裡是曾九九甜甜的笑容。他的心卻不禁顫抖起來。

“哦,九九是叫曾德美,因為曾姓裡到她這一輩是‘德’字輩,聽說是爺爺給取的,長大一些後九九覺得難聽,她爸爸便給她又取了‘九九’這個名字。只是都這樣叫,身份證和其它材料學籍上還是叫以前的名字。”陳醫生以為他看到這個名字很奇怪,便解釋道。

可林正哲的心中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曾德美,曾德美,小卿的眼睛,難怪,難怪那一雙眼睛,那一雙眼睛讓他幾次失神。

原來,原來,那竟然是小卿的眼睛。薄薄的一疊字竟是千斤重,讓他拿不起。

小卿的眼睛捐出去之後,他去問過醫生,他只想知道那個人是誰,雖然他沒有勇氣去見,可他就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醫生只是告訴了他名字,沒有透露其他。

從此這個曾德美就一直在他的夢裡出現,面目模糊,唯有一雙眼睛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第一次見曾九九,她漫不經心掃過來一眼,說:“叔叔阿姨好!”他差點掉了手裡拿的一張牌。

第二次見曾九九,她閃著一雙亮晶晶的眼說:“你好,我叫曾九九!”他失神地叫了一聲“小卿。”

“林先生,林先生,你怎麼呢?”

陳醫生看著散落一地的履歷和失魂落魄的男人,驚訝地叫道。

“小卿的眼睛。”他喃喃說道。

“嗯?”陳醫生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什麼,滿臉都是震驚!而天底下這樣的緣分是好是壞?他又不禁擔憂起來。

那個孩子好不容易陽光開朗起來,如果,這段感情只是因為,只是因為……這叫九九怎麼辦?

林正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陳醫生辦公室的,他只覺得一切如此不可思議與荒謬,還有如此神奇。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知道那個曾德美是誰,是做什麼的,是怎樣的?

這個名字雖然與他牢牢相系,可又天涯海角觸不可及。

突然他知道了曾德美是誰,而他居然還愛上了這個曾德美!

愛曾德美,因為什麼?因為那雙眼睛?還是因為那個人?

林正哲把自己丟在辦公室三天三夜,他只跟九九說自己出差,讓她晚上不要等自己。九九還不停地叮囑他天氣漸漸涼了,要注意保暖。

林正哲不是毛頭小夥,這份感情,他要仔細去確認,確認自己愛的是曾九九這個人,而不僅僅是那雙眼睛。

毫無疑問,那雙眼睛最先吸引了他,那麼,他最後愛上的是人還是眼?

如果這份感情不能得到自己的確認,他不能再去傷害九九。如果他愛上的是九九這個人,那麼,他會把這一切藏起來,好好去珍惜眼前的人。

還未等他從辦公室裡清醒地走出來,曾總的電話便到了,急著要見他。

他有些明白她為何要來見他,她疼愛這個侄女如同親生,陳醫生不會去隱瞞這事。是誰也許都覺得他在找一個替代品。

曾總是帶著一股急風進辦公室的,自她知道後她一分鐘也不能等。

她不能去告訴九九,只能私下來解決這件事。

如果林正哲只是因為那雙眼睛像他逝去的妻子,那麼九九算什麼?她怎麼能讓他去傷害這個孩子?

三天三夜後的林正哲鬍子拉碴,雙目通紅,臉色蒼白憔悴。曾總推門見到的就是這樣子的他,她吃了一驚,想了一路討伐的話到嘴邊卻吐不出來了。

“坐吧,我去給你倒杯水。”林正哲反而清醒了許多。

“水就不喝了,你知道我為何來,九九是個好孩子,她好不容易從陰影裡走出來,她不能再受傷害。”

“我知道。”他低沉地答道。

“知道?知道,你就應該跟她分手,讓她好好去找個真正愛她的人好好愛她。”

“是的,九九不能再受任何傷害。”

“那你,你想好去跟她分手吧!不要告訴她原因,男女朋友分手很正常,她雖然痛苦,但是時間久了也就過去了。可是,如果因為她是你妻子眼睛的捐獻者,而你們又遇見了,你不能因為那是你妻子的眼睛就和她在一起,把她當成你妻子的影子。這對她不公平。”

“我並沒有……”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忽然響起椅子撞到桌子的聲音。

兩人一驚,互相望了一眼,兩人的眼睛裡都是驚恐。

已過了下班時間,這個時候外面有聲響……

林正哲拔腿就往外趕去,只看見一個纖細的影子閃過外面的大辦公室。

“九九!”他大聲喊道。

他已經來不及思考九九是怎麼找來他的辦公室了,他只怕那一番對話她聽到了,可是,她卻沒有聽到最重要的那句話。

林正哲趕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九九的影子,大街上人來人往,卻找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心中又痛又急,他還沒有說完那句話,他並沒有把九九當成影子來愛。

他愛的是她,只是她!

“九九,你的眼睛真好看。”曾經這句話讓曾九九有多甜蜜,今天就有多心痛。

茫茫人海中的相遇像是老天開了一個玩笑。

她情願沒有被捐贈這雙眼睛,也不願意承受今天的傷心。

多少的繾綣情意都是一個天大的諷刺,她能感受的愛原來都是給另外一個人的,只是因為她們有同一雙眼睛。

林正哲發了無數的資訊給曾九九解釋,卻沒有得到一句迴應。

再發的時候,他已經被拉黑了。曾總的公司情願付出違約金也堅持與他的事務所解除了合同。

幻幻每天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問小九姐姐怎麼還沒有來。

他心力交瘁,只能說小九姐姐這段時間功課比較忙,實習期結束了,還要找工作,所以暫時沒法過來了。

“那她還會來的吧!”幻幻一雙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會的,一定會的。”他抱住女兒,肯定地回答道,似乎在給自己勇氣與信心。

“那她可以做我的媽媽嗎?”幻幻依偎在爸爸的懷裡,輕輕問道。

“可以,以後小九姐姐就做你的媽媽。”林正哲鼻子一酸,眼眶熱熱的,他撫摸著女兒的頭髮,顫抖著聲音說道。

這天,他接到陳醫生的電話,沒來由地他心一陣狂跳,手都有些拿不穩手機,直覺告訴他,這個電話一定是陳醫生告訴他曾九九訊息的。

“九九要走了,本來我不想打這個電話的,但是,我總覺得應該告訴你一聲,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走?走哪裡?”他握緊了手機,心裡一陣慌。

“實習期結束了,你也給了很好的評價,她面試了另一個城市的診所,準備過去上班。”

“什麼時候走?”他心裡又一緊。

“今天下午三點五十的飛機,如果你真的考慮好了,就去帶她回來吧!如果你還有一絲猶疑,就不要去打擾她了。”

曾九九推著行李箱準備去換登機牌,姑姑在旁邊不停地叮囑,熱了,冷了,要知道照顧自己啦,工作不開心就回來啦,好好地在姑姑身邊不好嗎,非要跑那麼遠讓姑姑擔心啦!一路的碎碎念。

她忍了又忍,才沒有把姑姑給推開八丈遠。

姑姑當然知道她為何走,除了嘆氣還是嘆氣,心裡又恨恨的,解除合約了還不解氣,想去打一頓不知道能不能解氣。

“九九。”被想打一頓的人的聲音在後面響起,急切,熱烈,帶著顫顫的喊聲。

熟悉的聲音讓她渾身一僵,鼻子便酸酸地難受。

她僵直了身體不轉身,心中卻已經亂成一團。

以為,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好好地離開,可是聽到這一聲呼喚,心中的壁壘搖搖欲墜。

“九九!”這一聲更急切與慌亂。

曾九九緩緩轉過身,隊伍外幾米遠的地方,那個人站在那裡,焦急,忍耐,期盼。

他的身邊人來人往,可在她的眼裡,人來人去皆是虛景,唯有他,真實地存在,在眼前,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