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世亨 | 一九七五拌種小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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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二十四節氣輪流值班，眼下，到了寒露當令。“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正當時”，秋分是平原上種麥的最佳季節，但今年這幾十天卻陰雨連綿，到寒露了農村的白茬地沒法進，秋莊稼不能成熟地騰不出來，許多地種不上麥子，老家人電話中說：“今年（恐）怕又拌麥呀！”

說起拌麥，大凡從上世紀七十年代過來的人，誰都忘不了用鋤種麥即拌麥的事。

那是1975年，一進入秋季，連綿陰雨40多天不停。到了種麥時節，人畜進不了地，秋地騰不出來，麥子種不進去。“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麥子種不上，明年就沒有收成。

小麥是單子葉植物，在土中穿透力強，易發芽，耐水旱。只要土好水肥好就能生長。“種麥泥窩窩，（來年）狗都吃的白饃饃”！大家明白，雨再大，只要把種籽種進去，就不愁來年沒有麥吃。於是，在各級組織動員下，陰雨連綿的1975年秋播期間，從上到下，大打了一場人力拌種小麥的人民戰爭。

拌種麥子，就是每個勞力（社員）戴上草帽、披上塑膠布、扛一把拌鋤，下地人工種麥。所謂“拌”，就是人工用特製的鋤頭挖、刨。具體操作是，由專人把麥種籽撒到田裡，其他社員用拌鋤一鋤一鋤地在地裡刨，把麥種籽刨到泥土下面就把麥子種進去了。這種拌鋤，不同於平時鋤地用的拌鋤，而是由三四個鐵齒子組成的雞爪式的鐵耙子。麥種籽撒好後，拌麥的社員們個個披著塑膠布，戴著草帽，穿著高筒雨鞋，一字排開，用那個鐵耙式的拌鋤倒退著刨、耙，把撒在地裡的麥種籽刨、耙進泥土裡。

為什麼要倒退著刨、耙？因為地軟，人們的腳上都沾著一大坨泥巴，順著朝前刨、耙，一是地裡的麥種籽會沾在拌麥者的腳上而麥種籽入不了土，二是腳上那一大坨泥巴就會在田地裡一踏一個泥坑，這個坑天晴後會變成一個大硬塊而影響麥子出苗。冒雨拌種，不一會腳上沾的泥巴就好像一個大鍋蓋，提不起，走不動，要不時清理。這樣一天下來，每個人都腰痠腿疼，腳腫腿脹，身體差的第二天就趴在炕上起不來了。但是，陰雨不停，節氣不等，誰也不敢休息和偷懶，個個上工鈴一響，就全幅披掛上了陣。

那時候供銷社雨衣脫銷，雨鞋脫銷，那種黃膠鞋就是走後門也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