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趙心放
近代國學大師王國維曾用“有篇無句”、“有句無篇”和“有句有篇”三條標準來評價詞人，僅有數人入選最高等級“有句有篇”，譽稱為“詞中老杜”的周邦彥就是其中之一。本文專門聊聊周邦彥的逸聞趣事。
（一）勤奮學習，善於轉化
在宋代所有的詞人中，周邦彥稱得上是最善於學習知識，最善於吸收別人長處的人。周邦彥在汴京遊學的那些年，黃庭堅、秦觀等人也同在京城。如果要論思想傾向，周邦彥是支援王安石變法的新黨，秦觀等卻是站在舊黨這一邊。因此私交談不上有多好。
但是就文學藝術而言，卻是相互學習共同提高的。用典故寫詩是黃庭堅的獨創，周邦彥立馬把這一套學了過來，脫胎換骨為己自用，把不少唐詩融化到自己的詞曲中。
有人作過統計，周邦彥的不少詞是化唐詩而來的，其中化用杜甫的詩達60多處。如杜詩“明年此會知誰健，醉把茱萸仔細看”，周邦彥將其改為詞句“明年誰健，更把茱萸再三囑”。
周邦彥十分崇拜杜甫，在創作上以他為榜樣，格律和用語一絲不苟，處處精雕細刻，講求精確工整，因此世人稱他為“詞中老杜”。
善學巧用固然不錯，但是也有弊端，一句話就是有新瓶裝舊酒之嫌，在詞的內容上缺乏新意。但周邦彥是個詞壇的超一流高手，“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就在詞調上卯足勁加以創新。
有人做過粗略統計，如《側犯》《紅林擒近》《渡江雲》……新創的詞調多達40餘種，在詞壇上真格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一枝獨秀耶。
周邦彥新創立的詞牌，不僅新穎而且奇特，有個曲子很好聽，但名字很奇怪，叫“六醜”。精通文學藝術的宋徽宗聽了“六怪”感覺很愉悅，但不知為啥叫這麼一個難聽的名字。
身邊的大臣也不知其然，只好叫周邦彥本人來詢問，周邦彥說這曲子犯了六調，很難把它唱好，就像六兄弟很有才華但都長得不招人待見一樣。
宋徽宗聽後打心眼裡讚賞周邦彥的博學和才華。
（二）性情散漫風流倜儻
打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周邦彥對建功立業不感興趣，讀書作詞之外，最喜歡在花前月下度過。估摸是個早熟少年哦，據史載其十五歲時就為心上人寫了一首情詞：舞蹈的時候腰肢是多麼的輕柔，初學吹笙還沒入調……
幾年後，憑藉自己的才華和努力，成功地抱得美人歸，興奮得在洞房花燭夜的良辰美景時還自填詞慶賀一番。
歲月靜好，流光苦短。成家立業是一個男子一生中必須要做的兩件大事。成家後，追求功名就時不待我了。在父母親的催促下，周邦彥告別妻子，到千里之外的荊州、長安等地遊學。古代交通不便，往往一走就是一年半載。
轉眼間五年過去了，其間只回過兩三次家，每次都是匆匆回來且又匆匆離去。或許是相思成疾，或許是身患沉痾，他那美麗多情且命薄的妻子駕返瑤池了。幾年後周邦彥又另娶了一個美嬌妻。不久他到人生地不熟的長安遊學，想起在家中思念自己的妻子，不禁提筆寫下了“望歸朝對鏡，合飲夜藏鉤……”
思念歸思念，在京師熱鬧繁華的氛圍中，本來就多情且風流的周邦彥不可能就獨守寂寞。京師的名妓不少，尤其是才貌雙絕有李師師，無數文人墨客去了誰不爭相瀟灑走一遭？周邦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與李師師相識後慢慢好上了。
據野史載，有一天周邦彥與李師師聊得正火熱，突遇宋徽宗駕到，嚇得周邦彥鑽在床下躲起來。宋徽宗和李師師打交道的事多年來有N個版本流傳，在此不贅述。只說才思敏捷的周邦彥把那天在床下聽到二人親熱的情景填了一首詞送給李師師。
這首詞曲調優美、文字典雅，李師師一哼唱就愛上了它。不久宋徽宗又從皇宮裡溜出來打秋風，到李師師這裡來消遣，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師師把這首詞唱起來，啞巴吃湯圓心裡有數的宋徽宗，立即唬起臉問李師師是誰寫的？李師師不敢隱瞞據實招供。宋徽宗回宮後隨便找了個茬，把周邦彥治了個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後來有人專門研究過這事，發現並不屬實，但風流才子周邦彥在京師與諸多名妓交遊的事確鑿無疑。
（三）不想惹禍，安身立命
周邦彥正處於北宋王朝風雨飄搖的時期，寫的詞卻是那些風花雪月、男歡女愛、傷別相思之類的內容，為當時不少文人志士所不齒，蘇軾、黃庭堅、晃補之等人寫過不少評論當時詞人的文章，卻都對周邦彥隻字不提，管中窺豹就可見一斑了。
筆者管見這樣對待周邦彥是不公正的。他或許沒有救國安邦的雄心，但也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他曾當過十多年縣令。
在位時比較勤政謀政，主張整頓吏治，杜絕橫徵暴斂，親自下農田檢視莊稼，為老百姓做了一些好事。作為力挺王安石變法的新黨的一員，舊黨司馬光上臺後也曾被一貶再貶。
妄圖把蘇軾置於死地的“烏臺詩案”發生時，周邦彥當時有20多歲，這案子的厲害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作為立足於明哲保身之人，他不想因文字惹禍，因此他的寫作風格是可以讓人理解的。
儘管周邦彥怯懦了一些，但還是善惡分明的。據說他所寫《蝶戀花》詞中的“先手”、“騷人手”、“遊人手”……就是諷刺當時在朝中一手遮天的奸臣蔡京的，只是不敢公開站出來批評而已。他也寫過一些感慨歷史的詞，隱約表達出。
全面的、歷史的評價一個歷史人物，是我們學好中國傳統文化的前提和基礎。
【作者簡介】趙心放，筆名趙式，重慶市雜文學會理事、重慶市南岸區作家協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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