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雜文第十三期:諸弟之亂,契丹人崛起的分水嶺

兩千多年的封建王朝史中,總是離不開北方的遊牧民族,從秦漢時期的匈奴,到南北朝時期的鮮卑,這些彪悍的遊牧民族透過他們獨有的特性影響著歷史的程序。在這些遊牧民族中,建立起大遼王朝的契丹人獨樹一幟。

契丹族在傑出的部族領袖耶律阿保機的帶領下,建立了強大的遼朝,在他建立帝業的過程中,他的親弟弟們為了奪取權力先後發動的三次叛亂是重要分水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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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爆發“諸弟之亂”

簡單介紹一下當時契丹的社會架構,才能更好地理解“諸弟之亂”爆發的原因。

契丹,傳自周朝時期的東胡,東胡被匈奴擊敗後分化為鮮卑和烏桓,三國時期烏桓被曹操消滅,鮮卑頑強地生存下來,在五胡亂華的大亂局裡建立北魏統一北方,與此同時,鮮卑別部在北方大草原上建立了強大的柔然汗國。隨著突厥的崛起,柔然衰落,分化為室韋和契丹,室韋就是後來的蒙古。唐初,契丹形成了部落聯盟,即大賀氏部落聯盟,依附於唐朝,大賀氏聯盟瓦解後,契丹又形成了遙輦氏部落聯盟,依附於突厥、回紇等汗國。

既然是部落聯盟制,那麼契丹可汗的人選就是部落共同決定的,而且規定每三年選舉一次,即契丹世選制。在大賀氏部落聯盟時期,可汗人選均出自大賀氏,大賀氏衰落後,可汗均出自遙輦氏,即遙輦氏部落聯盟時期。耶律阿保機出生的時候,正是遙輦氏衰落,而耶律阿保機所屬的迭剌部崛起的時候。

耶律阿保機憑藉其卓越的才能,東征西討,降服小黃室韋、越兀、烏古、六奚、比沙笰等周邊部落,在部落聯盟中獲得了極高的威望。最後一任出自遙輦氏的可汗痕德堇可汗在906年去世,遺命推選耶律阿保機為新任可汗。這就意味著契丹部落聯盟可汗人選從遙輦氏正式轉到耶律氏(迭剌部耶律氏,也稱世里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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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阿保機的雄心並不止於契丹可汗,在漢人知識分子韓延徽等人的影響下,他想建立像中原王朝一樣的帝國,實現可汗之位的終身制和世襲制,將契丹帶入封建集權時代。但是他的雄心受到了親弟弟們的極力反對,因為按照世選制,三年選一次可汗,現在可汗的人選都出自耶律氏,他的親弟弟們都有資格參選,都有機會成為契丹可汗。面對耶律阿保機遲遲不交出可汗之位,他的親弟弟們暗中串通一氣,終於在耶律阿保機成為契丹可汗的第五年時發動了叛亂,史稱“諸弟之亂”。

諸弟之亂的經過

諸弟之亂前後一共發生了三次,主要參與者是耶律阿保機的二弟耶律剌葛、三弟耶律迭剌、四弟耶律寅底石、五弟耶律安端。

第一次叛亂髮生在911年5月,四兄弟先是唆使耶律氏內對耶律阿保機長時間把持可汗之位不滿的貴族發難,被耶律阿保機妻子述律平化解後,四兄弟便準備武力攻打汗帳,搶奪可汗的象徵旗鼓和神帳,但是耶律安端的妻子害怕禍及自身,向耶律阿保機告密,耶律阿保機提前佈置,挫敗了叛亂,不過耶律阿保機沒有為難四個弟弟,而是拉著他們一起對天盟誓,隨後赦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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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權力的慾望是耶律阿保機的寬容無法制止的,第二年四兄弟捲土重來,這一次的規模遠大於第一次叛亂。當時耶律阿保機正領兵在外,四兄弟在叔父于越耶律轄底策動下發動叛亂,(于越:契丹部落聯盟內僅次於可汗的實權官職,史稱“總知軍國事”),此外惕隱耶律滑哥也參與其中。(惕隱,契丹部落聯盟內專門負責迭剌部貴族政教的官職)耶律阿保機班師途中,“聞諸弟以兵阻道”,四兄弟率軍攔截,要求恢復世選制度,讓出可汗之位。耶律阿保機沒有與他們發生正面衝突,反而是率軍南撤,在十七濼舉行了盛大的“燔柴禮”,宣佈再次繼任可汗。這就是耶律阿保機卓越政治智慧的體現,四兄弟屢次反叛的藉口是要恢復世選制,那麼他就實行世選制,只不過在他的控制下,當選的可汗還是他。四兄弟失去了藉口,再憑藉耶律阿保機在契丹部落聯盟內的威望,叛軍自然瓦解。這一次耶律阿保機還是沒有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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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叛亂如期而至,借鑑了前兩次失敗的經驗,這一次四兄弟做了縝密的規劃,趁著耶律阿保機外出作戰再次發動叛亂。他們兵分三路,第一路以老三、老四為首,率領千餘騎謊稱向耶律阿保機彙報工作,靠近後藉機刺殺耶律阿保機,第二路以老五為首,率軍進攻耶律阿保機的行宮,搶奪可汗的象徵旗鼓和神帳,第三路是老二率領自己的支持者到部落長老處,只等搶回旗鼓和神帳,便舉行儀式宣佈繼任可汗。計劃很完美,但是實施起來卻是漏洞百出,首先老三、老四根本不是耶律阿保機的對手,他們一進軍營耶律阿保機就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所以第一路完全失敗,耶律阿保機馬上率軍回援;第二路成功搶奪了旗鼓和神帳,但是又被耶律阿保機妻子述律平率領自己的親兵珊瑚軍奪回了旗鼓;拿到神帳的老二馬上自制了旗鼓,宣佈繼位,但耶律阿保機回援的大軍已經殺到,眾人作鳥獸散,最後四兄弟包括耶律轄底、耶律滑哥都被活捉,但是處理結果依然是四兄弟被赦免,耶律轄底、耶律滑哥等人卻被殺了。

經歷過三次諸弟之亂,耶律氏內部的反對力量日趨衰弱,耶律阿保機距離他的帝制夢想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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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弟之亂的餘波

耶律氏貴族反對耶律阿保機而發動的諸弟之亂也撩動了契丹其他部落貴族的神經,他們也開始以“恢復世選制”為口號,強迫耶律阿保機交出可汗之位。

此時契丹一共分為八部,耶律阿保機所屬的是最強大的迭剌部,此外乙室部實力也較為強大,在諸弟之亂中就有乙室部貴族的參與,這一次以乙室部為首的其餘七部聯合發難,耶律阿保機以退為進,答應交出可汗之位,但是要求自領一部治理漢城(耶律阿保機格外重視漢人,其帳下有很多漢人,並建立了漢城),其他部落貴族答應了。來到漢城之後,耶律阿保機採納妻子述律平的建議,向七部首領通告:“你們吃的鹽都是我的漢城供應的,你們難道不應該來感謝我嗎?”七部首領覺得合情合理,帶著美酒和牛羊肉來到漢城,觥籌交錯,賓主盡歡,等大家都喝得爛醉之後,耶律阿保機突然發難,殺掉了七部首領,隨後統一了群龍無首的七部部眾,史稱“鹽池之變”,從此契丹內部再無可以反抗的力量。

稱帝建國

耶律阿保機藉著“諸弟之亂”和“鹽池之變”掃平了契丹內部的反對力量,以無上的威望宣佈稱帝,建立契丹國,實現了他帝制的夢想。這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成功,更是整個契丹族的跨越式進步。

耶律阿保機稱帝之前,契丹是鬆散的部落制,生產力落後,稱帝后,契丹跨入封建制社會,中央集權的提升充分釋放了生產力,隨後耶律阿保機參照中原王朝設立官制,重用漢人,創立契丹文字等等,使得契丹的發展進入新紀元,一躍成為讓中原王朝心驚膽戰的北方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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