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牧誓武王伐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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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功成後，周王戰馬閒。

驅馳休伏皂，飲齕任依山。

逐日朝仍去，隨風暮自還。

冰生疑隴坂，葉落似榆關。

——白行簡《歸馬華山》

時機這種東西，說來飄忽，卻又實在。“飄忽”是說不知何時而來，“實在”是講確實存在。周人孟津觀兵之後，萬事俱備，只待時機。或許真的是天要滅商興周，兩年後，滅商的時機終於來了。

紂王為政暴虐，而且不聽良言，使得微子出走，比干遭戮，箕子被囚，所謂的“殷末三仁”皆去，而商王朝廷此時已爛到極致，執掌一國禮器的太師、少師也都攜帶商的禮器投奔於周。於是，姜太公進言武王，出兵伐紂，滅商興周。

《呂氏春秋》所講的武王伐紂

周武王派人刺探殷商情況，以圖擇機滅商。探子回報說：“殷商大概要出亂子了。”武王說：“亂到什麼程度？”那人回答說：“邪惡的人勝過了忠良的人。”武王說：“還不是時候。”那人又去刺探，回來稟報說：“它的混亂程度加重了。”武王說：“達到什麼程度？”那人回答說：“賢德的人都出逃了。”武王說：“還不是時候。”那人又去刺探，回來稟報說：“它的混亂很厲害了！”武王說：“達到什麼程度？”那人回答說：“老百姓都不敢講怨恨不滿的話了。”這次武王聽了之後，只說一個字：“嘻！”

於是，武王趕快把種情況告訴了姜太公，姜太公說：“邪惡的人勝過了忠良的人，叫做戮；賢德的人出逃，叫做崩；老百姓不敢講怨恨不滿的話，叫做刑勝。這麼說來，商的混亂已達到了極點，已經無以復加，我們可以出兵征討他們了。”

按當時的規矩，出兵之前，必先禱告，還要占卜。雖然大家信心滿懷，但占卜的結果卻像給大夥潑了一盆涼水，文臣武將們個個覺得塞牙。牙花子最癢的，便是武王。為什麼呢？前兩年孟津觀兵，何等聲威，本指望再過些時候，多些把握，怎麼到了今天，反而卜辭不吉呢？

姜太公此時的作用便充分展現出來，他成功勸說了武王，使他重拾自信，誓師發兵。至於姜太公究竟對武王說了些什麼，許多正史並未直言，而《史記》更是隻字未提，只說武王遍告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畢伐。”於是再次集結軍隊，得“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以東伐紂”。這樣算來，武王大約有五萬人馬，加上各諸侯前來會盟的兵力，應該在十萬左右。但這樣的兵力，真的便能擊敗商嗎？這或許也是武王躊躇不發兵的一個原因。

但是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發。大軍終於甲子日黎明時分到達商國都城郊外的牧野，再往前去，便是商都朝歌。武王接到訊息，說商紂糾結起一支七十萬之眾的軍隊，明日便來牧野決戰。於是，武王決定在牧野舉行一場盛大的誓師會。會間，他左手持黃色的大斧，右手拿著繫有犛牛尾巴的白色旌旗，指揮全軍。他說：“我們這些從西方來伐紂的人走了這麼遙遠啊！我們友邦的國君們，以及執事的大臣們，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們，以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等國的人們，舉起你們的戈，列好你們的盾，我要釋出誓詞了。”

看著伍伍行行的部隊，武王說：“古人云，母雞可不會在清晨報曉；若母雞報曉，就說明這戶人家就要衰落了。現在商紂王只聽信婦人之言，對祖先的祭祀卻不聞不問；輕蔑廢棄同祖兄弟而不任用，卻對從四方逃亡而去的罪人推崇尊敬。這些人施暴於百姓，作亂於商邑。現在，我姬發奉天命要對他們進行征討。今天的決戰，我們進攻的陣列前後距離，不得超過七步，行伍間定要保持整齊，不得拖拉。將士們，一定奮勇向前啊！但是在交戰中，如果已經衝鋒了五六個回合，便要停下來整頓陣容。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打勝仗。將士們！希望你們個個威武雄壯，如虎如貔、如熊如羆，前進吧，向著商都的郊外進軍！另外，在戰鬥中，不要攻擊從敵方奔來投降的人，而要用他們為我們自己服役。奮勇向前吧，我的將士們！如果不奮力向前，你們自身就會被殺。”

牧誓園

鹿臺

誓言宣過，兵將們群情激憤，恨不得立時上陣殺敵。而反觀商紂之軍，卻是匆忙間聚集起來的奴隸兵勇，雖然人數眾多，卻是烏合之眾，面對周軍，可謂不堪一擊。而且因為眾奴隸們怨恨商紂，在兩軍對陣之時，甚至紛紛倒戈，不殺周兵，而反攻商軍，如此臨陣舉義，商軍頓時土崩瓦解，連連敗退。周軍轉眼便要攻入朝歌。

驚疑之餘，商紂慌忙奔回鹿臺，眼見大勢已去，戀戀不捨地穿上自己的寶玉衣，含恨投火自焚而死。牧野大勝後，武王得以進入商都朝歌，而都城內的百姓則都在郊外等候著武王。於是，武王命令群

臣向商都的百姓宣告說：“上天賜福給你們！”商人全都拜謝，叩頭至地，武王也向他們回拜行禮。

終於進了城，武王卻得到紂王已死的訊息，於是便找到紂王自焚的地方，在戰車上親自發箭，連射紂的屍體；之後又走下戰車，用寶劍刺擊紂的屍體，還用黃色的大斧斬下紂的頭顱，懸掛在白色大旗之上。這是《史記》的說法，不過這件事情很值得懷疑：武王是如何在焚燬的鹿臺內找到紂王的屍體，並斬下其頭顱的呢？可能的情形，或許是武王象徵性地對著廢墟射了三箭。總之，武王做完這些後，出城返回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