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防局,是一個臨時性、地方性剿匪機構

北碚的發展,離不開一個重要的機構,峽防局。峽防局,是一個臨時性、地方性剿匪機構,它的產生,緣於土匪的猖獗。

嘉陵江三峽風景壯麗,航行則艱險異常。只因河流過峽,必然水急灘多,船隻,以前是木船,後來有汽船,遇上激流險灘,那就是要玩命,或乏力,或浪翻,或擱淺,或觸礁,困難重重。船隻沉沒,叫失吉。哪條江上哪一年會沒有船隻失吉?就三峽這一段,每年都會有幾次失吉事件。像鄧錫侯屬下一個旅長李次舟,死於覆舟。一位名為Sgy·Atmon的美國十四航空隊軍官,死於金剛碑木船失吉。

峽防局,是一個臨時性、地方性剿匪機構

——嘉陵江溫湯峽口的木船

但比失吉更讓過往行人害怕的,是不知道會自哪處林子裡衝出棒老二,會從哪個山頭髮出槍響。

嘉陵江三峽正處在合川,江北,璧山,巴縣四縣邊沿,也是21軍劉湘和28軍鄧錫侯兩個軍閥防區交界處。這裡臨近華鎣山脈,那可是在乾隆時期就是掛了號的土匪窩子。境內大山連綿,森林密茂,因此,土匪,邪教,能有的一個也沒落下。到清末民初,軍閥割據,內戰連年,經濟崩潰,民不聊生,一般貧苦的男丁多被迫挺而走險,淪為土匪。

一股土匪稱為一個土匪棚子,華鎣山一帶就是棚子林立,蔓延到峽江周邊山區,以航行船隻為主要目標,也對各鄉場行搶。有名的股匪即有陳聚五,趙蚊子、唐大鼻子、鐵匠老橫、三眼童兒、磁器羅漢、陳大娃子、扁擔花、周澄清、黃鵬等等。從瀝鼻峽到觀音峽,無處沒有土匪出沒。瀝鼻峽的磨兒沱、草街子,溫湯峽的溫泉寺,以及金剛碑、北碚、黃葛等地,都是匪窟。尤其北碚,雖然經濟低迷,沒有大戶,不適合行劫,卻成一個銷金窟,甚至幾次被股匪當作大本營,駐紮在此招兵買馬。

嘉陵江是渝合交通的要道,匪徒便聚眾沿江行劫,竟至設立關卡,自行抽稅。匪患之兇,民間有言:“得活不得活,且看磨兒沱;得死不得死,且看草街子”。當年陳宧大清鄉,草街就是一個殺戮重點,有記載的就是400多人,還有更多被黑辦,實際人數無從查考。這事實上造成了更多的人流離失所,淪為土匪。

行旅客商多視三峽為畏途,峽區的居民也多紛紛遷居城市。那時四縣的政令早就不能到達峽區了。航道兩側的匪患之烈,影響了運輸,甚至軍隊也要受騷擾。四川都督熊克武過峽,也得打點犒勞才能透過。川軍暫編第六師軍法處長吳象痴,北碚槽上人,冬天回部隊,路過磨兒沱,被土匪捉住,先放走了勤務兵和轎伕,留其孤身一人,搶盡財物,脫光衣褲,只留了一條褲衩走人。

後來地方士紳不勝這樣的蹂躪,乃協議辦法治匪,鹽井溪的胡月如、黃葛的王錫五、土主場的劉光祖等當時出力不少。民國五年,東川道尹令委本地紳士周寶箴、王錫五成立峽防營,專負峽區治匪責任。民國九、十年間四川陸軍第一軍委吳象痴為峽防司令,

民國十一年,熊克武勢大,劉湘去職,楊森戰敗,退出川南道,退出四川,身為川南永寧道尹公署顧問的胡南先只得回老家合川。沒想到,因土匪橫行,航道中斷,上行客貨被阻在北碚幾個月。胡南先是約了幾個人,冒險翻山越嶺,才回到合川,還只能先赴縣城,因家鄉鹽井地近峽區,仍不安全。

胡南先動了真氣:我還不信這土匪就解決不了!四處聯絡,募款購槍招人,組建民團,自己去剿匪。五十四歲的胡南先是有號召力的,當年他率先擁護共和,曾任合川財政部長,還任過四川省議員,合川商會會長。

防區制下,軍閥開戰時,地方就是無政府狀態。大家都觀望張皇的時候,有人挺身而出,那還不好辦?錢到位,人到位,槍支彈藥到位。胡南先率師出征,順江而下,一路追剿,總算打通了航道。

楊森動作也快,在北洋軍閥支援下,在民國十二年4月就殺回來了,還一路高歌西進北上,為保證嘉陵江航道暢通,專門組建江、巴、璧、合峽防司令部,司令部設在北碚鄉,任命盧誠為峽防司令,負責指揮各鄉民團,清除嘉陵三峽兩側數十個鄉鎮的匪患,尤其要防止地方勢力為難攻向成都的楊森部隊。

但楊森僅風光了幾個月即呈敗像,開始收縮防線,峽防司令部也就沒了。隔了不久,又有何光烈的部下秦漢三旅長出任峽防司令,也沒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