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人拒絕漢化,蒙古還在人間

在網際網路歷史圈,有一個廣泛流傳的說法,那就是滿清因為接受漢化,所以有兩百多年的江山,而蒙古拒絕漢化,90年就被趕回漠北了。

其實這個說法相當不準確,因為從1234年,大蒙古汗國滅亡金朝算起,直到1368年元順帝北逃,那麼蒙古人統治中國北方的時間長達一百三十多年。這個時間要長於漢化程度更高的金朝。而且就是因為蒙古入主北方之後沒有像金朝一樣漢化,所以在滅亡金朝將近半個世紀以後還有能渡過長江,滅亡南宋。如果蒙古人真的跟金朝一樣,佔領北方之後就迅速漢化,那麼,中國歷史上真的就要進入第二次南北朝了。

元人拒絕漢化,蒙古還在人間

元朝第二代皇帝 帖木兒

事實上北魏遲遲不能統一全國就是因為孝文帝的改革。孝文帝改革之後,北朝貴族學會了南朝士族的一堆臭毛病,逐漸腐化最終釀成六鎮之亂,進而分裂成東西魏。後來,鮮卑人宇文泰建立北周再次統一北方,然後隋朝在北周的基礎上才統一了全國。而北周建立以後,經歷了一次再鮮卑化的過程,這個過程甚至都把楊家和李家這種漢姓家族都給鮮卑化了。也就是說北周建立以後,進行了一波“逆漢化”直接把很多漢人給鮮卑化了。楊家改姓普六茹,李家改姓大野,而且要跟獨孤氏通婚。

元人拒絕漢化,蒙古還在人間

孝文帝改革重要成果,北魏平城明堂。

所以,如果單純從武力統一這個角度看,入主中原的胡人政權一旦進行所謂的漢化,其結果就是會喪失自己的武力優勢,只能依賴漢人士大夫進行統治,幾代之後,隨著後代的不斷腐化,生於深宮婦人之手,不知弓馬,統治上出現嚴重的危機,進而亡國,又因為高度的漢化,最終“絕種”。清朝國祚長久,一個原因也在於統治者對於“國語騎射”的重視。到了嘉慶年間還在強調“國語”“騎射”的重要性,皇子的教育中依然保留著滿語和騎射的科目。對於統治國家而言,學習滿語和蒙語可以聯絡北方的王公,騎射可以增強皇子的體魄和頭腦。

元人拒絕漢化,蒙古還在人間

咸豐帝行樂圖,此時的清朝皇帝已經是個白麵小生了

時至今日,儘管大量的鮮卑人、匈奴人、契丹人和女真人後代就生活在我們中間,但是這些人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祖先曾經是北方的胡人。今天這些人已經是純粹的漢人了。這就跟清朝滅亡後的滿人一樣,失去了政權的保護,自己又身處漢地,周圍都是漢人,所以不過兩三代,滿族這個民族,在事實上就已經消亡了。到了今天,在中國還以滿語為母語的人群,據說不足百人。

元人拒絕漢化,蒙古還在人間

話劇《茶館》生動刻畫了民國年間旗人生存的窘態

所以清朝的200多年國祚,是以滿族的自然解體為代價的。而蒙古人呢?在明朝,蒙古騎兵還曾經兩次圍困北京城,後來皇太極入關劫掠,每次都有蒙古人協從。直到大明朝完蛋了,蒙古人依舊存在,甚至在清朝還要讓康熙帝三徵準噶爾。最後清朝完了,蒙古人依舊存在,直到今天的蒙古國。契丹文、女真文已經成了死文字,而滿文呢,現在也僅僅是一些專家和學者認識,基本退出日常生活,變成一種文獻語言。可蒙語卻有專門的電視臺,甚至能用蒙語解說體育比賽。

元人拒絕漢化,蒙古還在人間

“天書”契丹文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不是站在王朝的角度看,僅僅站在民族的角度看,蒙古人拒絕漢化,確實是讓他們只享受了一百多年的統治權就回到草原繼續放羊了,可是從民族的角度看那呢?從1206年的忽裡臺大會到今天,蒙古這個民族至少已經存在了八百多年,這個年份長於任何一箇中國曆史上的王朝。

元人拒絕漢化,蒙古還在人間

身著傳統服飾的現代蒙古人

所以今後如果再有人跟你說,元朝因為拒絕漢化國祚不到百年的時候,你就該明白:元朝不過是蒙古這個民族幾百年的歷史中一個片段而已,至多算是一個高潮。但是,這個高潮過去了,蒙古這個民族依舊存在,甚至到了今天還在聯合國裡有一個席位。而歷史上很多國祚一百年、二百年的民族,今天已經不存在了,你只能在博物館裡還能看到這個民族的一些痕跡。

元人拒絕漢化,蒙古還在人間

唐代胡俑,推測可能是早期契丹人或者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