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設定華亭縣前三件難釋之事

唐代設定華亭縣前三件難釋之事

從上海歷史文獻上看到,唐代建華亭縣似乎很突然,建縣時當地是怎樣一種情形?歷代史書沒有明確的交待;關於上海最早的捍海塘建於何時?各種史書記載不一,引起了長久的爭論;名氣很大的華亭陸氏後代唐代宰相陸贄,出生在華亭,還是在嘉興,歷史記載也是不很清楚。由上述幾個問題引出了本文三題。

原文 :

《唐代設定華亭縣前三件難釋之事》

作者 |

上海市松江區地方誌辦公室原主任 何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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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華亭縣前有個趙店

唐玄宗天寶十年(751年)設立華亭縣,很快成為有城有市、具有一定規模的城市。那麼,華亭置縣之前這裡是何樣情形呢?這方面的史料極為少見。後經仔細查詢,在明崇禎《松江府志》中發現了少量的記載:“昔未邑之日,市東名趙店。後立神祠,謂之趙店土地。”可見在未建立華亭縣時,在市東面曾稱作趙店。該土地廟地原址,位於今松江區行政管理學院西側。南宋許尚作的《華亭百詠》,其中專門有《趙店》一詩:“日日黃塵路,喧豗漲市聲。神靈自安此,不欲變名稱。”雖然目前尚無有關“趙店”的唐代文獻和實物證據,但綜合許尚詩文和舊志的描述,還是可以得出三個結論:第一,趙店是華亭置縣以前,華亭縣城所在地的舊稱;第二,趙店位置臨近道路,交通便捷;第三,趙店處有一定規模的集市。今日,我們在松江古城的考古中,從發現的遺物中,基本不見隋、唐以前的東西,據此判斷,“趙店”集鎮大致形成於唐初前後。

舊瀚海塘建在何年、何處

關於上海史中“舊瀚海塘”修築年代問題,由於有些志書的誤載引出了很多矛盾。上海現存最早的一部地方誌南宋《雲間志》記載:“舊瀚海塘,西南抵海鹽界,東北抵松江,長一百五十里。”該志中關於舊瀚海塘的記述並未記載建造年代。但奇怪的是,到了明代正德《松江府志》明確記載了該舊瀚海塘為唐開元初建造。其後清乾隆《金山縣誌》也記載:“唐開元元年築捍海塘,起杭州鹽官抵吳淞江,長一百三十里。”根據《松江府志》和《金山縣誌》這些記載,一些研究者推定唐開元所建的海塘的位置和“長一百五十里”。

這一牽強的引證出現後,自然在學術界引起了較大的爭議。筆者經過反覆考證有關文獻,逐步理出了一些頭緒。先查《唐書·地理志》杭州餘郡鹽官下記:“有捍海塘堤長百二十里,開元元年重築。”據考當時地方修築捍海塘,各以財力、人力而定,不一定海寧修築海塘,嘉興、華亭也一直興築。又查明弘治《上海志》提到“下砂捍海塘”,據考古發現,初步斷定該捍海塘應該是唐初的海塘,而不是唐中期開元初年所築。可見,《唐書·地理志》中關於唐開元重築捍海塘還是可信的。上述記載已基本講清唐初的捍海塘和唐中期開元重築捍海塘是兩回事。可見,上述將兩塘混為一談的錯誤來源,還是明正德《松江府志》。該志把《雲間志》中記載的沒有始建年代、長一五十里的“舊瀚海塘”與唐開元元年重築於鹽官地區的一道海塘混為一談,把不同地區、不同時代的兩道海塘拼湊為一條錯誤記載。從地理位置等方面考察,《雲間志》記的舊瀚海塘就是唐早期的下砂捍海塘。至此,由明代正德《松江府志》誤載而引出的爭論可告一段落。

唐代設定華亭縣前三件難釋之事

陸贄的籍貫問題

關於唐代時期官至宰相的陸贄,是上海人還是浙江嘉興人,從7世紀爭論到如今21世紀還未能統一說法。早在明代正德、崇禎兩部《松江府志》都記陸贄為唐代華亭縣人,在明清松江舊志中幾乎都有他的傳記。查松江舊志,之所以為陸贄立傳,主要是因為唐錢起一首《送陸贄擢第還蘇州》詩。因為詩中的“雲間”“華亭”均為松江的別稱,陸贄由此成了華亭人。

為此,筆者查閱了南宋《雲間志》,該志得出的結論是:“居雲間、華亭等語,則宣公之先,疑亦有華亭居者。然宣公生於天寶以後,史傳稱嘉興人,故不復載。”可見,宋人撰寫地方誌,態度是嚴肅認真的。從明代起,儘量將本地的歷史拉到上古去,將外地的歷史名人拉作本地人,遂成為纂修方誌者普遍流行的風氣。陸贄成為華亭人,無疑也是在這種風氣中形成的。譚其驤教授在探討這一問題時曾作如下分析:“我認為陸贄仍應從兩唐書本傳作嘉興人。錢起送陸贄還鄉詩中提到雲間、華亭,那是因為陸贄是陸遜弟陸瑁的後裔(見唐書宰相世系表列),所以送陸贄還鄉,就不免要提到出於陸機陸雲故鄉的兩個著名地名華亭與雲間,那是用典,不是說陸贄當時的鄉貫。陸贄是天寶以後的人,他若是華亭人,兩唐書即不可能說他是嘉興人。陸贄生年距華亭設縣雖差三年,但他中進士在大曆二年(767年),距天寶十載設華亭縣已26年,史乘所載人物鄉貫,按例是指通籍時所屬郡縣,說陸贄家居華亭而不填華亭,卻填26年以前的舊貫嘉興,那是說不通的。”(本文由上海市地方誌辦公室支援)

文章原載於社會科學報第1668期第5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