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他總是出現得像個喜劇,終其一生,原來卻是場悲劇

東方朔一向說話詼諧,漢武帝經常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但是,在東方朔臨終之時,他卻十分認真地規勸漢武帝,讓他以後注意遠離諂媚的大臣,千萬不要聽信讒言。

見慣了東方朔滑稽的樣子,漢武帝很不適應東方朔這麼認真,他很吃驚地說道:“東方朔現在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正經?”對東方朔的變化有些不太相信。

不久,東方朔就因病去世。

東方朔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究竟都做了些什麼,讓漢武帝竟然接受不了他認真的樣子呢?

1、戲弄侏儒

漢武帝即位不久,就徵召天下賢良方正和有文學才能的人士出來為官,22歲的東方朔也上書應聘。

東方朔寫了很長的文章來介紹和推薦自己,漢武帝足足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把他的上書看完。

東方朔:他總是出現得像個喜劇,終其一生,原來卻是場悲劇

東方朔的影視形象

不知道東方朔在那封長長的自薦書中都說了什麼,但是關於他的形象,他的自我描述是這樣的:“……長九尺三寸,目若懸珠,齒若編貝,勇若孟賁,捷若慶忌,廉若鮑叔,信若尾生。若此,可以為天子大臣矣。”

漢武帝一向喜歡形象俊雅的臣子,看到東方朔這樣描述自己,他覺得東方朔氣概不凡,於是就讓他在公車官署中等待皇帝召喚。

東方朔滿懷熱情地寫了洋洋灑灑的自我介紹,可是換來的卻只是“待詔公車”,每個月只能領到一點兒微薄的俸祿,始終沒能等到漢武帝的召見。

東方朔顯然並不滿意自己這種狀態,於是他開始為被召見想妙招。

公車官署裡還有幾位為漢武帝養馬的侏儒,東方朔就嚇唬他們說:“陛下覺得你們這些人很沒用,既不能種地,又不能上陣殺敵,沒有安邦定國的才能,對國家沒有什麼用處,所以準備把你們殺掉!”

侏儒們聽了東方朔的這番話,當時就被嚇得痛哭不已,東方朔於是繼續教唆道:“陛下一會兒要從這裡經過,你們趕緊叩頭請罪就可以了。”

過了一會兒,漢武帝果然從這裡經過,幾位侏儒紛紛跪地求饒,漢武帝莫名其妙,當他問清楚這都是東方朔搗的鬼之後,氣得當即把東方朔召來責問。

東方朔費盡心思,終於得到了面見漢武帝的機會。面對漢武帝怒氣衝衝的責問,他並沒有害怕,而是很從容地回答道:“這些侏儒身高三尺,他們的俸祿是一袋粟,二百四十錢;我東方朔身高九尺,俸祿也是一袋粟,二百四十錢。他們身材矮小,每月領用這些俸祿吃得飽飽的,可是我卻快要被餓死了。陛下您如果不想重用我,就放我回家吧,別讓我在這裡白白浪費京城的糧食!”

漢武帝平時見到的都是正經嚴肅的大臣,聽到的都是事關國家、民生的言辭和理論,還沒有人像東方朔這樣“胡攪蠻纏”一樣說出一番道理,所以漢武帝被逗得哈哈大笑,於是就讓東方朔待詔金馬門。

“公車官署”是舉子們待詔的地方,“金馬門”則是學士待詔的地方,東方朔從原來的公車官署來到金馬門,雖然一時並沒有得到官職,但顯然他離漢武帝更近了些。

看上去東方朔的待遇有了提升,但是因為他是以“戲弄侏儒”的形式、風趣的語言引起了漢武帝的重視,所以他留在漢武帝心中的形象就始終與逗樂、滑稽聯絡在一起。

東方朔:他總是出現得像個喜劇,終其一生,原來卻是場悲劇

漢武帝的影視形象

2、果然很機智

漢武帝時,有一種“射覆”遊戲很流行,就是把物品覆蓋起來,然後讓對方透過占筮取得卦象,最後確定物品的特徵。擅長這類遊戲的人大多精通易學,善於占筮。

有一次,漢武帝和大臣們一起玩“射覆”遊戲,他放了一隻壁虎在盂中,很多大臣、侍從都沒有猜中,漢武帝難免有些掃興。

這時候,東方朔主動請纓說道:“臣也曾經學過《周易》,陛下請讓我猜一猜。”

於是東方朔開始排卦象,排出卦象之後他說道:“這裡面的物品,說它是龍卻沒有角,說它是蛇卻有腳,它很善於爬牆,所以我猜它不是壁虎就是蜥蜴。”

漢武帝看到東方朔居然猜中了,很高興,於是就賜給東方朔十匹帛,然後讓他繼續猜,東方朔都接連猜中,漢武帝給他的賞賜十分豐厚。

東方朔:他總是出現得像個喜劇,終其一生,原來卻是場悲劇

東方朔畫像

漢武帝接連多次賞賜東方朔,這引起了一個人的嫉妒,那就是經常侍奉在漢武帝身邊的郭舍人。

郭舍人對漢武帝說道:“東方朔這個人為人十分狂妄,他只是僥倖猜中了,並沒有什麼真本領。如果陛下不信,我願意和東方朔當場比試。如果東方朔猜中了,我願意挨一百下板子;如果東方朔沒有猜中,我就接受陛下的賞賜。”

結果,東方朔再次接連猜中,郭舍人被人拉下去捱了板子。

郭舍人仍然不服氣,繼續用隱語考較東方朔,東方朔機智解答,次次都對,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能夠難住他,所有在場的人都被他的表現震驚了。

漢武帝沒想到東方朔居然如此聰明機智,反應敏捷,於是當即下旨,任命他為常侍郎,時刻跟隨在自己左右。

3、東方朔的本意

漢武帝16歲即位,他精力充沛,很長一段時間都喜歡到野外去打獵、遊玩,但是身為君王,他一旦出行,隨從護衛眾多,給當地百姓的正常生活造成很大的滋擾。為了滿足自己遊玩的需要,又不至於太過擾民,漢武帝就想在阿城以南,劃出專門的土地修建上林苑,以供自己遊玩、打獵使用。

要修建園林,就要徵收這個範圍內百姓的土地,漢武帝就把修建上林苑的事情交給太中大夫吾丘壽王去辦理。

東方朔:他總是出現得像個喜劇,終其一生,原來卻是場悲劇

上林苑畫卷

吾丘壽王向漢武帝回奏此事的時候,東方朔正跟隨在漢武帝身邊,他當即向漢武帝進諫,一一列舉不應該修建上林苑的三個原因,強烈反對修建這個“不恤農時、壞人冢墓、發人室廬”的皇家園林。

為了能夠成功阻止漢武帝,東方朔洋洋灑灑寫了一篇《泰階六符》,試圖以天象對應當時的人事政治,希望漢武帝能夠省察到天象的變異,及時停止上林苑的修建工程。

漢武帝對東方朔的進諫表示極大讚賞,將他升職為太中大夫,加給事中,還賜黃金百斤。

但是,上林苑的修建工程仍然正常進行,建好後的上林苑規模宏偉,裡面僅離宮就有70所,可以提供射獵、遊樂、住宿、歌舞表演、賽狗賽馬、動植物觀賞等諸多功能。

作為漢武帝身邊的官員,東方朔希望自己能夠起到的作用,就是及時勸諫君王,避免出現勞民傷財等事情的發生,而不是以嬉笑逗趣、故作滑稽的姿態獲得漢武帝的喜愛。可惜,對於東方朔的勸諫,漢武帝雖然欣賞,但並不聽從,他所喜愛的,恰恰是那個滑稽幽默的東方朔。這是東方朔和其他大臣不同的地方,他的這個特點帶給漢武帝許多歡樂,讓他從緊張的政事處理中得到暫時的舒緩。

所以,雖然詼諧、滑稽或許只是東方朔為自己的勸諫披上的華麗外衣,漢武帝卻寧願相信那是他的本色。

4、勸止董偃

漢武帝的姑姑館陶公主在當時尊崇無比,她的丈夫陳午去世以後,館陶公主已經60多歲了,她很喜歡自己府上的僕從董偃,還精心設下酒宴招待漢武帝,趁機把董偃介紹給漢武帝認識。自此以後,漢武帝和董偃來往密切,董偃能夠自由出入宮廷,參加漢武帝舉辦的各種活動。

東方朔看到漢武帝和董偃來往密切,很不以為然,於是他就找機會向漢武帝進諫。

東方朔:他總是出現得像個喜劇,終其一生,原來卻是場悲劇

東方朔的影視形象

這件事情在《漢書·東方朔傳》中也有記載。

當時,東方朔對漢武帝說道:“董偃犯有三項大罪,論罪當斬:董偃以臣民的身份私侍公主,其罪一;敗壞男女風化,亂婚姻之禮,破壞當今制度,其罪二;陛下現在春秋正盛,正應該研習《六經》,多在處理政事上用心思,好及早建立功業。董偃卻不遵從經義勸勉學習,反倒引導君王不務正業,這是國家之大賊,其罪三!”

經過東方朔的勸諫之後,漢武帝逐漸斷絕了和董偃的往來,他還為此特地賜給東方朔三十斤金,以嘉獎他的及時勸諫。

由此可見,東方朔雖然平時語言詼諧,經常以戲弄別人為樂事,但是他能看準時機及時對漢武帝進行勸諫,從而避免了年輕的君王犯下更多錯誤,這和當時畏懼君權、只會逢迎拍馬的多數大臣顯然非常不一樣。

然而,這些似乎並沒有改變東方朔留給漢武帝的印象,在漢武帝心目中,那個詼諧有趣、機智多變的東方朔才是最真實的。

5、臨終諫言

東方朔年紀漸老,當他自知將不久於人世的時候,他就很認真地對漢武帝進行規勸:“希望陛下能夠遠離以花言巧語諂媚的臣子,不要聽信他們的讒言。”

漢武帝聽到東方朔這番話時,覺得十分驚奇,他說:“沒想到如今東方朔說話竟然如此正經!”可見,在漢武帝心目中,那個反應靈敏、舉止滑稽、語言詼諧的東方朔的形象實在深入人心,任憑東方朔再如何做正經事、說正經話都會讓漢武帝覺得不太正常。

不久之後,東方朔就因病去世。

終其一生,東方朔最高的職務就是太中大夫,在歷史上,他也並沒有什麼豐功偉績的記載,只是以近侍的身份,用勸諫的方式對漢武帝的行為產生了一些影響。

然而,因為當初東方朔是以“戲弄侏儒”的方式得以接近漢武帝,平時又語言詼諧,所以他說的話在漢武帝看來,一直被視為“俳優之言”,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會予以採納。所以,雖然東方朔想有所作為,想對漢武帝起到一定的勸諫作用,可惜卻收效甚微,他的很多想法並沒有得到實現。

這雖然是東方朔的遺憾,但是如果和漢武帝時期的其他大臣相比,或許可以看作是他的幸運。